第三十六章 牛圈私刑

成本鑫被关在萧家壁家的牛圈，牛圈在距高巷村二里地外的河边，用石头垒成，干草搭的顶。其他几个大刀会兄弟被萧光保带回了县城，向钱永铭邀功。

此时，白色阳光从破顶漏下来几缕，照在成本鑫奄奄一息的脸上。他躺在混着牛粪的草堆上，想起爹中枪倒在林子里，生死未卜，心里焦急的厉害。看着山一样的爹倒下，胸腔里累积了那么多年对爹的恨和怨，瞬间就觉得没啥意思了。

“爹，你打小就老说我是头倔驴，我要是倔驴，那你就是头老倔驴。你这头老倔驴可要好好活着……”

沙哑说着，他吃力地摸摸自己空荡荡的右臂，“当年那件事有天大的误会，你生气，不听我解释，还砍了我右臂，把我赶出家门。现在，你可不能死，你得好好活着，一定得好好活着。这几年，我天天练左手，用左手吃喝拉撒、耍刀、打枪，没日没夜的练，好不容易练成，我还要找你算账呢！虽然你是我爹，你生了我，养了我，但，这笔账你不能赖！”

“爹”这个字，这些年都有些陌生了。每天醒来，看到缺失的右臂，想起爹，总是恨，总忍不住对着山野狠狠咒骂一顿。

就在山林里，看着爹奋不顾身来追赶、营救自己，乱枪中倒下，“爹”这个字就变了味儿。

“你这头倔驴，就是个傻货，枪子儿不长眼睛，你也没长眼睛啊，非要追。”成本鑫手指插进草里，狠狠抓起一把，揉碎在手心，“爷爷的，那帮**养的溃兵，看我活着出去，非替你把他们全部收拾喽，等着瞧吧。”

草门外响起两声冷笑，一贯钱、赖阿鼠一左一右打开两扇草门，萧家壁从门外走进来。

“看把你给能耐的，还想从这儿出去？我家小燕枉死在你手里，我能让你好好的从这儿出去？”萧家壁的身后，又进来四五个家丁。

智氏冲上去，脱下高跟绣花鞋，对着成本鑫的头和脸就是一顿猛抽，“我抽死你这个杀人凶手！我抽死你！抽死你！！”

抽了十几下，圆圆滚滚水桶一样的智氏，满头大汗，手臂酸软，又换到另一只手，继续抽。直抽到两只手臂都抬不起来，才作罢。

“老爷，一命还一命，杀了这个小兔崽子，给咱家小燕报仇！”智氏叉着腰，喷着唾沫星子吼。

萧家壁摇摇头，咬牙切齿地说：“咱家小燕死的那么惨，小燕可是我的心头肉啊，自打小燕不在了，我的心痛病每年冬天都要犯。我不能让这混蛋痛痛快快死了，我得狠狠折磨折磨他，让他生不如死，最后再千刀万剐了，方解我心头之恨。”

“可是，夜长梦多啊老爷，万一那西梁山上的大刀匪冲下来救他，那可是一伙不要命的主。”

智氏担忧地说着，走过去，用鞋子踩住成本鑫的脸，强烈提议，“老爷，咱还是现在就把他杀了吧，我听许家老婆子讲过人彘的故事，咱们把他手脚砍下来，泡进酒缸里，弄**彘。”

“直接千刀万剐了，人彘还浪费咱家一个酒缸呢。”萧家壁亲自上前，用绳子捆住成本鑫的两根大拇哥脚趾，命令家丁，“来，给我把这混蛋吊起来。”

一贯钱和赖阿鼠上前，把成本鑫倒吊起来，绳子绑在木桩上。

“给我打！”萧家壁下令，两人一前一后，手持牛鞭，你一下我一下，狠狠抽打在成本鑫的身上。

成本鑫的衣服被打烂了，黑红的血印出来，皮开肉绽的。但他从头到尾都没喊过一声，咬牙挺着。直到晕过去。

迷迷糊糊的，他看到一个人冲进来。

冲进来的人正是萧丽美，她穿一身绿裙，披着黑色的纱质上衣，是钱永铭去年从上海给她买的新衣。是她最喜欢的一身衣服。

她一偷听到爹抓了成本鑫，就匆忙换上新衣，抓住下人审出成本鑫被关在哪里，一路追了过来。

“爹，我求你了，求你放了他吧。”看着成本鑫晕死过去，萧丽美赶紧跪下求爹。

智氏扶起女儿，“丽美，你干啥？这个畜生害死了你小燕妹妹啊！现在他落到了咱手里，咱能饶他？就是把他千刀万剐，做**彘，都不能解我跟你爹的心头之恨呀！”智氏咬牙切齿的。

“爹，娘，求你们了，放了成二哥吧，放了成二哥吧，他迟早是我萧丽美的男人，是你们的女婿呀。”

“啪”一声，萧家壁狠狠一巴掌抽在女儿脸上，吼，“混账！不孝女！他杀了你妹妹，跟咱家有血海深仇，你还嫁给他？！你就是死，都不能给我嫁给他！！！”

“爹，我不管，我就要嫁给他，我就要嫁给他——”萧丽美哭闹。

“你们两个给我过来，把二小姐给我绑回家去，锁在屋里，不要让他出来丢人现眼！”萧家壁用布子塞住女儿的嘴，对另外两个家丁说。

辣阿鼠走过来一哈腰，“老爷，人已经用水泼醒了。”

“给我继续打，狠狠打！”

一贯钱双手举起断成两截的绳子，“老爷，放牛鞭打断啦！”

“换一根，继续抽！”

山路上，成本华摸着胸口的“爹”，又悲痛，又发愁回家该怎么跟娘讲。娘的眼睛刚刚好一点，能看见点东西。爹是家的顶梁柱，是娘的天。现在，顶梁柱折了，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