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天子之梦

自古以来的帝王最害怕的事情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失去自己的江山，无论是秦皇汉武还是唐宗宋祖，他们永远最紧张的事情就是自己的江山社稷，所有威胁自己江山社稷的事情，都是帝王们的大敌。

正统皇帝朱祁镇这个大明王朝的皇帝陛下也是如此，对于于谦正统皇帝朱祁镇不仅仅是因为那些地方的藩王的上奏，也不仅仅是因为上万名河南和山西的名士的请愿，还有着后宫紫禁城之中孙太后的原因。

孙太后尽管身居在紫禁城之中，但是这位孙太后也不是寻常人物，只是在大明王朝后宫不得干政，自己一直也没有干政的欲望，在朱祁镇小的时候上面有着太皇太后张太后的存在，张太后去世之后朱祁镇也有十几岁了，有着“三杨内阁”的存在，朝堂上的事情孙太后很少过问。

这位孙太后也是司礼监王振在紫禁城内最忌讳的存在，因为当年张太后压制王振的时候，这位孙太后可是看在眼中，所以在紫禁城之中，王振对这位孙太后一直表现的俯首顺耳，不敢有丝毫的违背。

“皇儿，于谦的事情怎么处理了？”孙皇后最近身体一直不怎么好，躺在自己的寝宫之中，几乎每天正统皇帝朱祁镇都要来探望孙皇后。

“回禀母后，我已经赦免了他的罪行，并且让他去担任大理寺卿，于谦做事一项秉公执法，刚正不阿这个职位很适合他。”正统皇帝朱祁镇立刻向孙皇后回应道。

“大理寺卿是五品的官员，于谦原本是三品兵部右侍郎，你这连续降了两品，这样合适吗？”孙皇后立刻严厉的向朱祁镇问道。

“母后，我已经下了圣旨，那就先让于谦在大理寺任职一段时间，找个机会给他官复原职，母后不要动怒！”正统皇帝朱祁镇在这个紫禁城之中最喜欢的最尊敬的是“先生”王振，但是最怕的确是自己的母后孙皇后。

“皇儿，你已经不小了，你掌管的是大明帝国，是你自己的国，要有自己的主见，要学会自己去认能用贤，江山是你的！”孙皇后向朱祁镇说道，语气之中有着一股意味深长的味道。

皇帝的圣旨已经下了，马上就可以更改，但这对皇帝的尊严有着莫大的影响，孙皇后并不是那种强势的女人，既然皇帝已经答应找个机会官复原职，自己只是盯着点就好了！

“母后您好好休息，我还要去批阅奏折！”正统皇帝朱祁镇找个借口向孙皇后告辞。

“去吧，好好地治理你的国家去吧，不用担心母后！”孙皇后看着自己的皇儿笑着说道，笑容之中透露着母爱的慈祥。

正统皇帝朱祁镇急着离开皇后寝宫，他心中着急去乾清宫，司礼监王振正在那里等着自己，正统皇帝朱祁镇每天要见的两个人一个是自己的母后，另一个就是司礼监王振，在这个紫禁城之中王振是最受正统皇帝朱祁镇尊敬的人，这或许是因为自己九岁便失去了父亲，而王振在有很多地方给正统皇帝朱祁镇一种父亲的感觉。

正统皇帝朱祁镇或许是从小的心中就有了阴影，现在他急着要去见王振，最近正统皇帝朱祁镇随着自己的年纪的增长，年轻人的活力正在不断地增长，这些不是他后宫那些嫔妃们能够解决的问题，而是那种年轻人自己血液之中的那种激情，这种激情原本不应该出现在帝王之家，不过这或许是大明王朝帝王家的血液传承。

“先生，做！”乾清宫之中司礼监王振站在那里等待着正统皇帝朱祁镇。

“谢陛下！”尽管皇帝陛下对自己十分的尊重和喜欢，但是皇家的礼仪王振不敢懈怠，一旦被传了出去，那就是那些文官的把柄，这一点王振十分的小心，这也是王振在紫禁城之中养成的习惯，因为自己的心中有着宏图伟业，所以王振更加注重这些。

“先生，漕运贪腐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一些，这件事情还是交给东厂去处理吧！”正统皇帝朱祁镇在得到锦衣卫指挥使袁斌的报告之后，已经意识到漕运贪腐的严重性，所以他决定将这个重要的任务交给自己最信任的人，交给东厂处理。

“是陛下，臣定当清理漕运蛀虫，还漕运朗朗晴天，不负皇帝陛下信任！”王振没有想到正统皇帝朱祁镇竟然将这个任务交给自己。

在王振的心中，原本以为朱祁镇会将这个任务交给刚刚担任大理寺卿的于谦，但是完全出乎了王振的预料，竟然交给了自己的东厂?看来皇帝的心思还没有什么根本的改变！

“先生，最近边境的情况如何？瓦剌人有没有继续侵扰我们的边境？”最近正统皇帝朱祁镇对边境上的瓦剌人十分的上心。

“回禀陛下，根据大同守备郭敬回禀，也先正在集结军队似乎是准备进攻兀良哈三卫，也先前一段时间派遣使者去大同希望能够借到一些粮食，不过守备郭敬没有同意。”王振回答的很慢，他对面前的朱祁镇十分的了解，这位大明皇帝一直关注着北方瓦剌人的动静。

“哼，兀良哈三卫是先祖设定，也先竟然敢进攻？难道他忘记了当年成祖皇帝五征瓦剌了吗？告诉郭敬不要见也先，更不要给他什么粮食，如果也先胆敢掠夺我边境，我也要学那成祖皇帝御驾亲征荡平瓦剌。”说到这里正统皇帝朱祁镇猛然站了起来，颇有一番帝王的霸气。

“臣领旨！陛下瓦剌的使者团马上就要进京朝贡，还是按照往年的礼仪规格接见吗？”王振并没有说的过多，在王振的心中有一个硕大的局正在慢慢的形成，这个局并不是忽然之间产生的，而是王振酝酿良久之后的产物。

“先生，你有什么看法？”正统皇帝朱祁镇没有立刻做出决定，而是向坐在下面的王振问道。

这是朱祁镇的习惯，每每自己和王振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习惯性的向王振征询意见，这是因为王振每一次给的意见都十分的让自己满意！

“回禀陛下，臣以为这个时候还不是和瓦剌撕破脸皮的时候，陛下已经在将旨郭敬不见也先，也不给瓦剌人粮食，那么对他们的使团，我们还是老样子，大国威仪要让也先看到我大明朝是有骨气的礼仪之邦！”王振慢慢的向正统皇帝朱祁镇说道说的时候不断地观察着正统皇帝朱祁镇的表情变化。

让王振感到高兴的是这次自己依旧猜对了皇帝的心思，正统皇帝朱祁镇的表情将他的内心一览无遗的表露出来，毕竟现在的朱祁镇只有二十岁，对于原本就不擅长帝王权术的朱祁镇，更不懂得隐藏自己的表情，特别是在自己信任有加的“先生”面前。

“先生，先皇成祖皇帝五次御驾亲征瓦剌，打的瓦剌不敢犯我边境，现在我大明王朝国富民丰，我也要学先皇成祖皇帝御驾亲征，征讨瓦剌！”这是正统皇帝朱祁镇的魂牵梦绕的事情，年轻气盛的年纪，大明王朝的国君，前辈皇帝的功绩，这些都是激发朱祁镇的原因。

“陛下有此雄心是我大明朝之幸，是万民之幸，不过陛下现在还不是讨伐瓦剌的最好时机，瓦剌的主力部队都在西面，大明王朝的军队数十万大军要行军千里，皇后和内阁大臣，朝堂上的大臣都不会同意的。”王振笑着向正统皇帝朱祁镇回禀到。

正统十一年的大明王朝尽管偶尔受到来自北方瓦剌的骚扰，但是相对于以前各朝各代来自北方少数民族的劫掠相比，这个时候的边境还算是安静，即便是有小的**也是军部指挥军队对抗，御驾亲征这样的事情关乎着整个大明王朝的命运，满朝文武都会反对。

但是在正统皇帝朱祁镇的心中，这个御驾亲征的情节一直都存在，而且随着年纪的增长，越来越加的兴奋，几乎每一次他都会找王振，研究一下怎么才能让自己这个紫禁城之中的皇帝陛下带着大明王朝的精锐之师挥师北上，想想正统皇帝朱祁镇都感觉到兴奋。

但是正统皇帝朱祁镇的这个愿望不太好实现，至少现在不太好实现，他没有机会去实现自己的这个愿望，越是不让他去，正统皇帝朱祁镇便是更加的着急去达成自己的愿望，那种血脉之中的冲动，已经到了即将迸发的程度。

于谦跟在郑袖儿的身后来到了郑袖儿住的那个客栈，见到了在贵妃闸惨死的运军的家属，这些人并不多只有十几个人，老弱病残，他们是实在没有活路了，家里唯一的顶梁柱没了，他们或许并不是为了讨什么说法，只是想活下去。

在他们知道站在自己面前这位身穿着便装的大人竟然是传说中的于谦于大人的时候，这些运军的家属跪在地上痛哭流涕，他们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想要说的，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请于大人为我们做主，请于大人为我们做主！”这十几个运军的家属跪在客栈之中不断地向于谦大人重复着这一句话。

“大家起来，起来吧，我于谦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袖儿你那还有银子吗，给店家一些让这些人住下，吃上东西我稍后回来。”于谦向身边的郑袖儿说道。

“有于大人，我还有几两银子！”郑袖儿立刻将怀里的散碎银子拿了出来，向于谦大人说道。

“好，让他们吃些东西！”于谦大人说完转身离开，翻身上了自己的瘦马向着兵部的方向走去，现在的于谦大人还不知道自己已经不再是兵部右侍郎而是大理寺卿。

于谦大人的瘦马快速来到了兵部，兵部门口的门军立刻跑了过来接过于谦大人手中的马缰，这些门军当然也不知道面前的这位于大人已经不是兵部右侍郎。

兵部衙门之中，兵部尚书邝埜看着面前的于谦，刚刚这个人还在东厂的死牢之中，现在确是大明王朝的大理寺卿，官将两品，不过这是自己以及自己身后大明王朝庙堂之上文官阵营的一场胜利。

很快于谦就在对话之中明白自己已经不再是兵部右侍郎，而是大理寺卿，官职连降了两品，现在自己是五品大理寺卿，不过于谦对于这个官职并没有那么在意，大理寺卿正好可以审问贵妃闸漕运贪腐的案子。

于谦简单的和兵部尚书邝埜说了几句便立刻起身向着大理寺出发，邝埜看着急匆匆离开的于谦的背影，心中知道于谦在大理寺卿的位置上也不会太久，漕运贪腐的事情皇帝陛下已经交给了东厂，现在于谦想要澄清贵妃闸的真相，王振绝对不会允许的。

不过兵部尚书邝埜心中清楚，于谦不会再进东厂，因为现在不仅仅是朝堂之上的文官阵营在于谦的身后，紫禁城之中孙太后也已经传话出来于谦很快就会官复原职。

而且那些为于谦请愿的民众还在向北京城进发的途中，尽管朝廷已经向这些请愿的民众宣读了圣旨，但是这些民众根本不买账，他们大声呼喊着要于大人官复原职，然后继续向着北京城进发，所以这个时候于谦去审理贵妃闸的案子，兵部尚书邝埜并没有阻拦。

客栈之中郑袖儿给每个人点了一碗炸酱面，这些人每天只能吃一些客人吃剩下的残羹冷炙，白天的时候到面前人少的地方，晚上客栈没人了才会进到客栈之中，掌柜的将一天剩下来的剩菜剩饭给他们吃。

今天终于吃到一次热乎的饭还是白面的炸酱面，这些运军的家人一边痛哭流涕的吃着，一边念着于谦大人的好，他们知道自己有希望了，有希望给自己的家人讨回一个公道。

就在这时候，客栈的外面一群东厂番子猛然冲了进来，这些东厂番子进来二话不说抽出手中的官刀，直接冲向这些人，然后全都押走了，郑袖儿正要上前理论被客栈的老板一把拽住。

客栈老板是地道的北京人，对于这些东厂番子在了解不过，尽管刚刚于大人来了，但是在北京城没有谁敢正面和这些东厂番子抗衡，即便是兵部尚书也不行，更不要说是刚刚被释放出来的于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