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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四、齐王祐 沈山君 双刀会

小说:龙藏记 作者:吴梦芹 更新时间:2018/3/20 0:06:15

佟林目光如隼,道:“你就是魏王?”公子没说话,只是略微不屑地一笑。公子身旁一个侍从尖着嗓子说道:“大胆,竟敢对齐王无礼!”此人并非魏王李泰,而是李世民的第五子齐王李祐。齐王李祐为何在魏王的地盘出现、而且还带了兵马?李承训、柳青思心头也是疑云重重。齐王李祐挥手示意侍从禁声,从马上一跃而下,走向佟林,拱手道:“佟神捕,你可算来了。”

佟林虽感奇怪,仍旧变现的沉着冷静,他向齐王李祐行了一礼,说道:“不知齐王有何见教?”齐王李祐飒然道:“我们先去山庄再说。”佟林朝承训、青思使了个眼色,两人前来与齐王李祐见了礼。佟林道:“这两位是我江湖上的朋友,李风尘,柳青思。”齐王李祐道:“同去便是。说到江湖,本王倒是非常向往呢。”李承训见到此人的第一眼就感不快,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冷冷地说道:“江湖上打打杀杀的,有什么好向往的?!”齐王李祐不以为忤,龙行虎步纵马向前行去,吩咐给三人备马,佟林、李承训、柳青思跟随其后。

约莫行了十里路途,眼见一个山庄森然矗立,周遭之花木山石、风物景象,和承训在幻境中所见颇为相似,承训不觉有怪异的似曾相识的感觉,唯一不同处,就是少了些仙气,与张果老、沈山君的言谈恍在眼前。齐王的军队在庄园外三里处屯扎驻守。

齐王李祐在马上回首道:“本王先去换身装束,稍候在厅堂相见。”佟林和李承训齐声道:“齐王殿下自便。”齐王李祐带着几个随从先进庄子。佟林轻声道:“我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贤弟你呢?”李承训会心一笑,没有答话。旁边一中年书生说道:“三位,请吧。”抬头但见匾额上书写着“扶柳山庄”四字,笔记圆润饱满。中年书生道:“这四字乃是魏王亲自书写的。”三人哦了声,跨步入庄。佟林心想,难道自己想错了?他看了眼李承训,李承训也是同样的表情。

大门咣然洞开,三人入内,不禁称赞好个风雅所在。行经处,竹林掩翠,背镂云天。古藤绕磐石,新芽生嫩枝。满地有烟霞倚阑、松桂凌空。不知是何种鸟雀嬉戏对语,看不尽蜂蝶回旋缠舞翩跹。丛柳密植,熏风香馥。蓼花冉冉,青苔嫣嫣。九曲清涧,飞瀑流泉。萝草匝然,楼阁隐现。亭台楼阁,均为景物遮蔽,雾淞凝泽,更胜蓬莱仙居。

中年书生引路,到了会客的厅堂。齐王李祐早在厅中,闻得脚步声便出厅相迎。他穿着件非常简单的绛色长衫,踏着黑色布鞋,浑不似刚才的冷峻模样。三人分宾主坐定,齐王李祐先说道:“佟神捕肯定有满腹狐疑,本王来为你释疑解惑。”佟林道:“殿下言重。”

齐王李祐道:“这次我们几兄弟到漳州,佟神捕是知道的,外界都传言说我四哥也来了,其实我四哥还没有到,而这扶柳山庄,实则是我的府邸,当年落成之时,四哥只是为我写了个匾额而已,外界不知何故,就传言这扶柳山庄是他的了。”佟林道:“哦,原来如此,既然魏王还没有到漳州,那前些时刺杀我的玉笔三仙莫非是齐王殿下安排的?”

齐王李祐道:“玉笔三仙的事情,还得改日由我四哥自己跟你解释。你既然来到这里,也不枉本王期盼多时。”佟林道:“在下只不过是个捕快。”齐王李祐道:“你不是一般的捕快。”众人失笑,气氛轻松起来。齐王李祐继续说道:“本王希望佟兄帮个小忙。”佟林道:“什么忙?殿下但说无妨。”

齐王李祐道:“本王此来漳州,是为了查实一件事,漳州城外的弓刀山庄庄主苏起解号称刀中帝,听人说他有异谋,与朝中要人勾结。”佟林道:“殿下这是哪来的消息?”李承训和柳青思也是亲眼见过苏起解的,接触虽然短暂,但若说苏起解会有异谋,应该不怎么可能。

齐王李祐道:“江湖与庙堂,自古互不相犯,可偏偏有人心大,苏起解就是那个心大之人。不光是弓刀山庄,我得到的消息是,这岭南江湖中的仙凫派、魔灯教、名剑宗,多少都有些问题。”佟林道:“然后呢?”齐王李祐道:“佟兄既是神捕,本王就拜托你帮我查实,若是真的,本王绝不允许有人谋逆,若是假的,也算是给江湖朋友一个交待。”

齐王李祐此言之真假,佟林无法判定,当即回道:“殿下看得起在下,在下敢不从命。”李承训看了看柳青思,柳青思只微微一笑。齐王李祐目光掠到李承训面前,道:“这位朋友很面善。”李承训颔首道:“很多人和殿下说过类似的话,说我像某个人。”齐王李祐道:“像谁?像我三哥……”齐王李祐的三哥就是吴王李恪,李承训和齐王李祐同时大笑,化解了尴尬。齐王李祐道:“我是真觉得像,只不过兄台眉眼之间的英气,我三哥是远远不及的。等此间事了,介绍你们认识认识。”李承训道:“李承训道:“在下李风尘,结识齐王殿下,我已足慰平生了。”齐王李祐对李承训的回答很满意,那边厢茶已煮好,茶僮来为他们斟入茶碗,几人对饮。

齐王李祐道:“本王府上有位刀客,久仰佟兄威名,今日可否有幸与君讨教一番?”佟林道:“不敢。未知是哪位刀客?”齐王李祐鼓掌三声道:“沈兄,进来吧。”来者让李承训目瞪口呆,只见来者穿了件淡蓝色的长衫,鼻子以上的部位被面具遮盖,一双眼寒芒爆射。他看了看李承训,嘴角泛起笑容,对佟林道:“佟兄,别来无恙。”佟林起身道:“原来是揽净斋的沈山君沈兄。”齐王李祐道:“你们认识?”一面说一面示意沈山君落座。

沈山君道:“齐王殿下请恕沈某欺瞒之罪。”齐王李祐笑道:“那沈兄就从实招来,到底是怎么回事?”沈山君道:“八年前,我曾与佟兄缘悭一面,当时我年少气盛要与佟兄比试,佟兄不肯,以缉拿要犯为由溜之大吉,我便再无机会与佟兄相见。”齐王李祐打断道:“好吧,今日佟兄就与沈兄比试一番,了结他的一桩心事吧。”

佟林道:“殿下客气,沈兄有此雅兴,佟某奉陪就是。只是,沈兄怎会在此?”这也是李承训想问的。沈山君道:“齐王殿下时不时逃离王府,游迹江湖,三年前在黄鹤楼,殿下与王大学士斗酒赋诗,王大学士醉酒离去,殿下醉意正浓,便想找人比剑,把整楼的文人墨客都吓走了。”齐王李祐笑道:“也是醉后不知好歹,沈兄路过,见我疯癫之状,就教训了我。沈兄出刀,不过片刻,本王方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呢。”佟林道:“于是二位一见如故。”齐王李祐道:“从此引为知己,时常把酒论武。”

佟林对沈山君道:“沈兄现在戴个面具作什么?”

沈山君道:“唉,一言难尽。”

沈山君不说,佟林也不勉强。

到这时,李承训心头对齐王李祐的厌恶感已烟消云散。这是除了吴王之外,他见过的第二个同宗兄弟,吴王身具王者之气,齐王则要多些侠客之气,不知魏王如何?齐王李祐道:“佟兄刀法,我也慕名久矣,你俩赶紧斗上几个回合。”沈山君和佟林相视一笑,抽身出厅,在厅外院子里的空地上站定。两人多年潜修技击之道,俱是高手,一站定,都有渊渟岳峙之气概。

风吹叶落,两人的刀已在手,落叶在他们的眼前飞舞,飞舞的速度由慢而快,每一片叶子都像一根刀片。

齐王李祐、李承训、柳青思在一旁观战,李承训心道:“这个沈山君看着真是奇怪,佟大哥得当心才是。”往佟林递去一个眼色,佟林点头让他放心。沈山君也看到了李承训,礼貌地一笑,手中的刀往前一送,一股强大的气流立时扑向佟林。佟林动也不动,有如石入深谭,不惊波澜。

沈山君的刀名为“鸣鸿”,相传是上古时,黄帝铸轩辕剑,剑出烘炉尚有余材,炉中火温不减,黄帝遂命再铸一刀。刀铸成后,其势太强,其意太盛,若无深厚修为难以驾驭,勉强持之,反会自伤。黄帝担心此刀为祸天下,便下令用轩辕剑毁之,当其将刀握在手内,凝神聚力,刀却化为一只仙鹤,去而无踪了。沈山君因缘际会,获得此刀而跻身一流刀手之列,假以时日,他的成就不会低于杜江云。

佟林的刀轻轻一翻,闪电似的蹿击而出,刀锋凌冽,沈山君感到自己的面颊有些微疼。如他们这样的高手,对战所拼的已不是招式,而是意境与气势。沈山君的鸣鸿刀划过佟林的衣襟,佟林拂袖一挥,厚背刀与鸣鸿刀脆然相交,击打出一串火花,很是好看,李承训、齐王、柳青思的耳中也尽是双刀交击的金鸣声,此声隐隐有古琴铮然之悠长。

沈山君屈指弹刀,刀上跳起数颗灰尘,佟林扬刀一抹,灰尘散为无形。与柴惜玉的那一战对佟林影响甚大,他的厚背刀也因此从专注厚重转而轻重兼有,灵巧多变。若柴惜玉再与他切磋,他应该不至于完全落于下风。

沈山君叫了声好,弹指间,刀的力更沉,顺势一压,将佟林的刀压住,佟林轻轻一笑,只听铛的一声,厚背刀如草中细蛇就在鸣鸿刀下沿着刀刃朝沈山君的右手袖口迅疾刺去!刀也能刺,刀的刺比剑更猝不及防。其实武学到达某种境界之后,刀可为剑,剑也可为刀,刀也好,剑也好,并没有什么不同,因为武学的关键在于人。

两人的步法在刀的来往间变化无端,李承训、齐王李祐、柳青思也被其奇妙的身法与绝世的刀法所倾倒。虽然,李承训、柳青思见过更高境界的刀术,但沈山君、佟林的较量仍然让人叹为观止。

“沈兄承让。”佟林的身子半旋空中,缓缓落地,右手握着自己的刀,左手竟然拿着沈山君的刀。沈山君满面错愕,手中的刀竟然变成了一枝花。众人见状,均自大笑。

齐王李祐道:“佟神捕还是技高一筹呀,阔刀神捕,名不虚传。”沈山君掸了掸身上的灰尘,从佟林手中接过鸣鸿刀,笑道:“佟林再给我三年时间。”佟林也笑道:“十年也等。”沈山君还刀入鞘,走到柳青思面前,将那支雪白的琼花递给柳青思,道:“香花配美人,美人花如玉,此花就送给姑娘吧!”

柳青思看看李承训,笑着接在手里,沈山君道:“收了此花,以后你就是沈某的小妹妹啦。”柳青思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道:“沈大哥以后就多了个小妹妹啦!”众人又笑。佟林道:“这位李兄的刀法才叫惊艳,有机会沈兄可以和他讨教。”沈山君眼神泛起一丝神秘,道:“李兄弟的刀,我也是久仰得很。”李承训觉得眼前场景有点恍惚,柳青思扯了扯他的衣袖,他才回神道:“沈大哥客气了,兄弟的刀可不及你和佟大哥之万一。”

齐王李祐道:“这里风大,我们回屋里去围炉再叙如何?”李承训、佟林、沈山君、柳青思皆言极是。回到厅堂,炉火已升了起来,满屋里飘荡着美酒的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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