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历万零二年丑月庚午日-4

“七王爷，你的身体不好就早些休息吧，也不要为我们的事费神劳心。你的话我听到了，但我现在还不能答应就这样和他在一起，至于以后，我想还得看吴刚，看他做些什么。毕竟，要和他在一起往后的事，既然是后事那就得我们共同努力，要看我对他的感觉，还有他对我的感觉。你说是吧？”面对七王爷不要说我，就连嫦娥也不在执拗。听人劝，把问题和矛盾不要摆在当面，这也是嫦娥最大的好处。

梦得继续做下去。面包会有的，牛奶也会有的。

金銮殿第二次提起我是在白衣秀士四七前后的事。我，七王爷，还有千里眼顺风耳嫦娥都在场。七王爷虽然几千年不去朝堂，但旧日的威风尚在，这一次是上皇专门差人抬进金銮殿的。这待遇可不是一般神仙能尊享的。

“上皇，你对七王爷礼上有加，这是你的恩赐和仁爱。七王爷是你的结拜兄弟，这些年来对仙界是有恩的。当然，七王爷也应该享受这种待遇。可是，上皇，你想过没有，今天你这样礼遇七王爷，我们这些做臣子的会怎么想？”

“哦，我兄弟腿脚不便，这次渡劫又失败了，我这样把他请上金銮殿只是为了让他好受一些，也没有什么啊。”上皇是威严的，也是足够宽容的。

上皇话音未落，又一个神仙站了出来说道：“吾皇仁慈，这是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幸运。但是，仁慈不能成为某些居功自傲，自以为是的借口。不错，七王爷是腿有寒疾，这次万年大劫又没有幸免。但我们都是知道的，七王爷的腿疾是假，这个咱们五千年前就商议过。这次万年大劫自所以这样危机，还不是因为七王爷以腿上有寒疾，推脱修炼天兵天将的责任，龟缩在王爷府，就连起码的南天门守备的责任都不履行。上皇，这可是渎职啊。上皇，私人情感绝对不能替代仙界利益和和平，你也知道咱们仙界的安危就是三界的安危，仙界的风吹草动会引起三界动荡，生灵涂炭。这可是最大的责任，他七王爷作为仙界的一份子，就算他现在只是一个南天门守备，那也应该尽职尽责啊。再说，这一次挽救仙界的可是他弟弟，一个背叛仙界很久的二老爷。他们虽说是兄弟俩，可在这次战役中的表现那就是大相径庭了，二老爷是率众勇敢杀敌，而他七王爷当时在干什么？好像与妖邪争斗无关吧。”他这是与七王爷有仇？做神仙按说是没有个人恩怨的，就算在修炼成仙之前有仇，就像我和阿三父亲之间，我现在已经成了神仙，那些恩怨早就灰飞烟灭，丝毫不影响我与阿三，或者与阿三父亲交往，更何况我母亲在的那个时候，母亲似乎闻到什么异样，但还是对阿三父亲恭敬有加。做人尚且如此，更何况做神仙。“吴刚，做人要笑抿恩仇，要学会拿得起放得下，这样你才做一个快活人，才能做一个好郎中。”这是师傅告诫我的，自今还振耳发聩。

先前出列的**给七王爷做了定论，后面的也都缩手缩脚也是理所当然。这就是仙界的金銮殿。“你们这是要做什么，老七怎么得罪你们了，不要说老七原本就在万年与妖邪们征战十多次，就算这次万年大劫没有功劳，那还有他的亲弟弟为仙界捐躯的事实。再说，你们说了一大堆，昨晚娘娘也唠叨了大半宿，我这耳根子早已被你们磨出茧来了。不要说老七和我有结拜之情，就看在他为创立仙界，为仙界出生入死这么多年，大大小小经历过几百次战斗，我也应该把他请上金銮殿。当然，寡人做事还是有分寸的，怎么处理这件事，我不但要听听众爱卿的意见，还要斟酌方方面面的关系。你们这样说，难道我是一个寡情之仙？”上皇有些发怒，但这毕竟是在金銮殿内，面对的可不是一群白丁，权衡才是一个帝王要做的，而不是感情用事。

“吾皇，你若非要给七王爷定功行赏，那咱们原先所做的那些事怎么说？”队列里一个曲髯武将突然站出来发难。接着大殿内众**齐声说道：“是啊，上皇，要是七王爷有功，那我们就全部领罪。”紧接着金銮殿台阶下跪倒一片，只剩下我和千里眼顺风耳突兀地站着。

上皇有些手足无措，他可能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抬起头望着金銮殿的屋顶，好一会儿才喃喃地说道：“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定功行赏？这是谁说的？我把七王爷请上金銮殿来，一是因为我们兄弟已经好长时间没见过面了，二是因为白鹤去了，他虽然不是我的兄弟，但他还是我七弟的亲弟弟，难道我作为七王爷的结拜大哥，连抚慰七王爷的责任都没有？”可能上皇的这番话表露出了足够的信息，一是七王爷在这次万年大劫之战中寸功未立，二是就算白衣秀士立了多大的功劳都是与七王爷无关的，三是七王爷上殿仅仅是上皇想叙叙兄弟结拜之情。这已足够了，上皇话音刚落，金銮殿立现慌乱的阵脚。可能刚才中**们认为只有表现的更加诚恳更加虔诚，才能阻止上皇今天的异常行为。所以，跪下的时候是拼尽全力的，有的跪疼了膝盖，有的闪了腰，还有的可能没想到看似松软的地毯跪下去却是坚硬的地板，一时间很多大臣都站不起身来。

“众位爱卿，你们都是朕的肱骨之臣，也是仙界的擎天之柱，我与七王爷只是私人恩怨，你们大可不必较劲。七王爷只是一个带兵打仗的将军。不，现在连将军都算不上，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南天门守备。不要说在这场万年大劫中寸功未立，甚至在过去的那些都是功不抵过。这不是今天的议题。上次朝会咱们提到要对诸位前线奋勇杀敌的有功将士行赏之事，因为大家都没形成一个统一的认识，或者说大家都没亲身经历那场战争，怎么行赏也没有一个统一的意见。今天，我把七王爷及千里眼顺风耳他们请上殿来，一来是这次战争无论是谁牵头组织反击的，将令发自七王爷府上。可能大家都还不知道吧，在这次渡劫之中，我是众位爱卿之中第一个赶到七王爷府上的，那个时候咱们仙界已经是危机重重，咱们的宿敌大青虫不但已经蠢蠢欲动，就连妖邪们的联兵都驻扎在距离咱们仙界不足一天路程的山野里。也就是我授权七王的孪生弟弟白衣秀士率众组织反击的。当然，他在我抵达之前已经派出了一支奇兵。这个咱们一会儿议议。二来是咱们仙界兵马主帅突遭意外，也就是说这次大劫大战的主要功臣没了，帐帅记录在案的功劳就不好评议，但咱们不能让流血流汗的前线将士心寒。这金銮殿代表着仙界的意见，也代表着全体将帅的心声和期盼，大家都议一议，看怎么论功行赏？我说了，七王爷本次大战无功，你们都不要纠结在这儿。我想，这样你们就能敞开心胸说话了吧。”

上皇说完，大殿内突然轻悄悄的，鸦雀无声，众**们屏住呼吸，一根银针落地都能发出清脆的声音。

从日头刚露脸到一丈两丈高，大殿内除了七王爷刚被抬上殿的时候喧闹了一番外，再没有任何声响。这样枯燥无味地坐的坐站的站，大家都像雕塑般一动不动，就连蚊子飞过也瞧不出那个神仙身上可以吸到一腔血。

“你们倒是说话啊。这样静悄悄地站着算怎么一回事？”上皇在迷瞪前曾经这样质问过，但殿下的**还是继续做雕塑，甚至连眼皮都不抬一下。当然，今天在大殿内有外人，七王爷算一个，我和千里眼顺风耳都算，而且还是当着千里眼顺风耳说他们的心思，就算这些**们有一肚子想说的话，可哪一个敢开这个头？

“怎么……你们都不愿意说？”在上皇睡着前，上皇又问了一次。但，站在殿内的谁也不说话，上皇一个哈欠，不大一会儿就睡着了。看上皇睡着了，下面站着的**们这才略略松动一下，活动活动胫骨，但绝对眼神不碰眼神，也绝对不相互传递消息。

“看来你们都没有合适的人选？”上皇睡到太阳直射才醒来，看着殿下人头攒动，但又秩序井然，每位尊神都站立在原地，只有七王爷已经从蒲团上滑落下去，直接倒在蒲团上熟睡，上皇笑道，“你们看我这兄弟，他好自在，你们都不敢不在这金銮殿上睡觉，他倒好，还做梦打鼾。”

接着，上皇威严地端坐在龙椅上，朗声说道：“众位爱卿，你们没有合适人选，我这儿倒有那么一位，要说他的事我们在一年前议论过，刚才我也提起过，就是这么一个名不扬，地位不高的小神仙却成了这次大劫大战的奇兵，也就是被白鹤选定的击败咱们宿敌大青虫的奇兵。”上皇说到这儿，突然环视金銮殿一周，停下不再说话。我知道上皇是在说我，可是我还是和千里眼顺风耳他们六目相持，装作一幅毫不知情的样子。这是必要的，在事情尚未揭露之前，我们必须和金銮殿上的**们保持一致。既然上皇已经提及，金銮殿的**们就能私下小声议论了，顿时金銮殿内雀声四起，一片嘈杂嗡嗡作响，但谁都听不清到底在说些什么。

“侍卫。”就在七王爷醒转的时候，上皇突然大声叫道。

“吾皇，金殿的侍卫们都去给二老爷守灵去了。”一个声音从我身后诺诺地传了出来，也打破了刚才无序的噪杂，金銮殿又一次恢复到安静。

“哦，还有这回事？”上皇为了稳住大家的情绪，装作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连声问道。

“是这样的，吾皇，大家都敬重二老爷的为人，这才前往冰海雪原，都说要为二老爷守灵百日。”开口的是花白胡子。既然上皇已经认定白衣秀士是有功的，大家谁都“嘿嘿”一笑：“白衣秀士可以有功，还可以有大功劳，功劳名誉都可以有，死人嘛，多大的功劳的，多盛的威名，那又能怎样，你能带到坟墓里去？最好把你嘴里所说的那支奇兵的功劳的都算在这只死鹤身上，那样就跑出来抢功劳的就少了。”

“还有这种事？看来盛名之下无弱士啊，白鹤在咱们仙界还是声名鹊起嘛，咱们仙界还是正义占主流嘛。”上皇嘴角微微一笑，望了刚才那个诺诺的声音发出之地一眼，说道，“鹊酩将军，你既然说这金銮殿外的侍卫们都去了白鹤的阴灵之地，这可是咱们仙界自万年大劫大战之后发生的另一件可以倾书的大事。这样吧，他们去了，也就只能烦恼将军一下，我这儿有一份手书，是讲述白鹤派出奇兵执行人的功劳的，你给大家读一读，让大家先议一议，看怎么行赏。”

那个被唤作“鹊酩将军”的神仙看年纪也不大，可能还要比我小几岁。不过，仙界的神仙们长生不老，从脸上是看不出具体年龄的，就以嫦娥为例来说吧，嫦娥看起来比我要年岁大写，也成熟一些，但那是因为嫦娥在人间比我多待了三年，风吹日晒就显得更成熟些；另外，在人间嫦娥嫁做莽汉妇几年，操劳的事情也要比我多一些。“吾皇，这不妥。臣下是武将，从来没有识字读书，那手书上的字认得本将，可微臣却不识得那上面扭曲文字。”其实，这个鹊酩将军也是一个老滑头，自己多嘴说了一句，识字不识字都是小事，要是手书上所俵功劳之人非金銮殿上**们认可之人就麻烦了，自己想保举的人推不上去不说，可能在金銮殿这些**们心里会产生“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看法，到那个时候可就麻烦了。

“哦，鹊酩将军不识字？这倒第一次听见。”上皇无奈，想要做的下面的神仙承担不了，不想做的殿下这些神们满腹经纶，可有些事有些话还不能亲历亲为，但又不得不做，只好硬着头皮说道：“那就这样吧，既然鹊酩将军不识字，那就不用念了。时候也不早了，大家还都饿着肚子，我就来给大家简单说说。这份手书是七王爷所上，事情也和我刚所说的差不多，这支奇兵就是吴刚，也就是两个月前新来的郎中。那个时候咱们议论的是吴刚能不能做天医的事情，今天咱们要议论的怎么给吴刚定功。这支奇兵可不简单啊，一泡童子尿就延缓了咱们的宿敌两天的攻势，也算挽救了咱们仙界。”

上皇话音一落，底下就开始唧唧喳喳，但就是没有一位神仙站出来说话，上皇在龙椅上等得不耐烦了，就接着问道：“奇兵是白鹤派出去的，我赶到七王爷府上的时候没有遇见吴刚，但那个时候咱们仙界真的是险峻异常，大战一触即发，要不是吴刚郎中这泡尿，估计咱们都不能聚在这儿议事。”

“吾皇，话可不能这么说，那个时候我们都在渡劫，也正处在昏迷不醒的时候。吴刚的一泡尿能退敌，我们这些能站在金銮殿的神仙们的尿就能消灭敌人。有人说退去咱们宿敌大青虫的是童子尿，这是没有任何根据的。吴刚是不是童子原本就值得怀疑，据老臣所知吴刚在下界早已结婚生子，怎么可能是童子？另外，他白鹤说他派吴刚前去退敌，谁见到了？还不是白鹤一句话的事。我不怀疑当时的凶险，但白鹤派吴刚去御敌值得怀疑。”这一次首先站出来说话的是白胡子青衫老者，他是谁我不知道，左手打头的，可能在仙界的地位不低吧。仙界是一个讲规矩的地方，怎么排序，怎么说话做事都要小心翼翼，不要说觊越，就是你一不小心触碰到了，那可是万劫不复的深渊，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埋葬掉你。

“是啊，吾皇，你都已经说了七王爷无功，他举荐的人怎么能信。”殿内又一次有了前所未有的共同行动，除了刚睡醒的七王爷，还有我和千里眼顺风耳没有跪下外，其他的神仙又一次跪倒在地，死谏上皇。看来还是一个死结。我来到仙界是小心翼翼的，除了和千里眼顺风耳说过一些过分的话，可对这仙界**们没有任何成见，不要说当着他们的面，甚至在背后也不敢说什么，无论好赖。在这个时候，我突然灵光一闪：“难道还是在嫦娥那个环节上？嫦娥是仙界的一块肥肉，但最近与我走得很近。难道他们现在要纠结起来共同对付我？要真是这样，我可就四面树敌了，不要说这些跪在殿内的**，就是端坐在龙椅上的上皇，他不也是在垂涎嫦娥吗？”我的后脊梁冷飕飕的，但汗已经湿了衣衫。

“大家都跪下干嘛？这是七王爷托千里眼交上来的手书，事情是不是这样还有待考证，你们这样做可就是在逼宫。”上皇看来还真的如我所想那样**，不过我现在倒好笑的是这些金銮殿耀武扬威的**们，他们平时可是风光无限啊，吆五喝六，擎鹰牵黄何等逍遥自在，今天这是怎么了？不就是为了七王爷和我嘛，至于一次一次练习双膝着地？“众位爱卿，朕到现在还没说他吴刚有功。吴刚只是一个小神仙，就算有功，就算老七和他兄弟所说的事情是真，也就像你们刚才所说的，吴刚是不是童子之身还尚待验证，是不是就是因为吴刚一泡尿推掉大青虫兵团的还待考证。就算这些都是事实，那还要看吴刚该记多大的功劳，该给他什么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