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在李国忠一再请求下，至11月27日，余师长让他带警卫连支援防守东门已伤亡惨重的169团，李国忠赶到时，正遇上日军向东门城垣发起冲锋，这之前，169团先被日军炮轰，阵地已被炸成平地，守军几乎就是趴在开阔地里狙击，没有一点掩身之处，这哪是装备精良的日军对手，眼看抵挡不住，李国忠带警卫连及时赶到，手榴弹如炮弹般地甩了过去，一下就炸死日军一百多人，日寇被炸得晕头转向，李国忠大叫一声：“兄弟们，给我冲，杀他鬼奶奶的！”

反冲锋是国军流行的战术，只有这样才能避免日军强大的炮火与空中支援，警卫连人人一身武艺，眨眼间就冲到了敌群中，日军仓促应战，却哪里拼得过这支武艺高强的生力军？一番激斗，日军400多人相继被杀，李国忠一人就杀死十一个鬼子，其他警卫连战士都杀死二个以上鬼子，而自己竟无一伤亡，剩下的日军全都成了俘虏。

李国忠解气的将大刀一举，就要欢呼，忽然一阵尖利的啸声传来，有人大叫道：“李连长，快撤，狗日的鬼子开炮了！”李国忠大惊：“他娘的，小鬼子连自己人都打？”忙大叫着命令撤退，侥幸他们身手利落，但也被炮弹炸死三十多人，日俘自然也全成了炮灰，气得李国忠怒骂连连。

但李过忠也想不出更好的战术，以后的战斗中仍然是打反冲锋，只不过让战士们不再留俘虏，也不恋战，反冲杀一阵后立即撤退，即使这样，国军还是损失惨重，但日军付出的代价更大，不得不暂时停止了东门进攻，转向集中力量进攻南门和北门。

这两天翦桂平不时缠着余师长请战，却被参谋长骂得狗血淋头，强调道：“翦桂平，你给我听好了，师部任何人都可以离开师座，就你小子不行，你就是死也要死在师座旁边，明白吗？若有违反，老子亲自毙了你！”

战势于国军越来越不利，余万程不得不派李国忠下去打援时，守军就已成各自为战的局面，到29号，日军先后从北门、东门突入，守军转入更为残酷的巷战，东门被日军飞机轰炸得一屋不存，毒气缭绕阵地弥久不散，警卫连也全军覆没。

日军数番强渡沅江，城南守军也损失惨重，少数人被迫退入城内巷战，苦守着师部通往沅江的唯一一条通道，只有大西门尚在国军控制之中，日军连续疯狂进攻，欲逼守军就范，余程万下令死守西门，彼时伙夫、勤杂兵、炮兵、当地警察以及临时加进来的百姓都投入到西门战斗，但也只有二百多人，由原169团团长柴意新统一指挥，实际上也就是一个连。

日军势在必夺，天上地下炮火轮番轰击，还丧心病狂地施放毒气，情形十分危急，只半天，守军人数就锐减到一百余人，余程万闻报将帽子一甩：“翦桂平，马上带特务连去支援，一定要给我守住，就是一个人也要守住大西门！”翦桂平等的就是这句话，立正行礼大叫：“是！师座放心，日本佬想攻占西门，除非从我身上踏过去！”参谋长忙道：“我也去！”余程万略一犹豫：“好，我们都上！”参谋长大惊：“师座，你不能去！”翦桂平道：“师座、参座，你们都不要去，我向你们保证：特务连誓死守住大西门！”余程万吼道：“都不要说了，我决心已下，走，给我一挺机枪！”

战斗异常惨烈，卫生队也只有十个人了，但由于人数不够，不仅伤员要靠她们上去抬下来抢救，而且还担负起运送粮水的任务，这晚卫生队刚刚处理完伤员，高光明只留下翦小英和一名护士二人照料，带剩下的八人立即上前线，她本要宪静留下，但宪静说什么也要上去，高光明无奈，便让她跟自己一组，八个人都背上急救包冒着炮火赶到阵地，日军正好停止了进攻，余程万和翦桂平急急赶来，见面就问：“有吃的吗？”

高光明难过的摇摇头，翦桂平叫道：“没有吃的来干什么？告诉你们，现在不要你们抢救伤员，只要你们搞吃的！”宪静等队员将二桶水提了上来，翦桂平怒道：“这顶什么XX用？”起脚就要踢，宪静挺胸拦住道：“平……翦连长，你发谁的火啊？粮食早就吃光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就这点水还是一点点积下来的。”翦桂平道：“吃光了就想法去弄啊，不然要你们干什么？”高光明道：“你怎么知道我们没想办法？真的是弄不到。”翦桂平道：“弄不到？弄不到那就莫弄了，都上前线来！”高光明也发了火：“上前线就上前线，你以为我们怕不是？”

翦桂平还要说，宪静抢道：“翦连长，要不我们调换一下，你去弄粮食，我们来跟日本佬拼！”翦桂平一愣：“静静，你？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宪静道：“我怎么说话了？我说的话比你还难听吗？”高光明接道：“就是，你知不知道你说的什么话？”宪静接道：“就是，简直不是人话！”

翦桂平一愣：“哟哟哟，你们俩个打配合还真无懈可击哟，静静，你莫是认了这个干哥哥，就忘记我平哥了吧？”宪静道：“翦连长，你、你什么意思你？”翦桂平一笑，正要接话，余程万吼道：“翦桂平，你小子说的就不是人话，快给我闭嘴，留着力气多杀几个鬼子！”一声尖锐的呼啸掠过，只听有人大叫：“师长，鬼子又进攻了！”余程万道：“翦连长，看你的啦！”翦桂平道：“师座放心。”转身就走，宪静立叫：“平哥，当心点---”高光明接道：“翦连长放心，我们会想尽一切办法弄吃的！”翦桂平回头一笑：“多谢你们！”一矮身，几下就消失在烟雾之中。

余程万左腿已伤，对高光明和宪静道：“快，快把水分给大家喝了。”高光明和宪静点点头，一人挑着水桶，其余七人各端一个水瓢，依次给每位国军舀水喝，水到嘴边，战士们都是张口机械地喝下，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前方。

宪静一连喂了十几个人喝水，当喂到第十三个人时，国军的枪都响了，顷刻枪声大作，爆炸声震耳欲聋，宪静端着半瓢水仍然毫不犹豫冲了上去，高光明远远叫道：“静静，危险，快下来。”余程万也大叫：“快回来，这是命令！”宪静似没听见，跑到一名国军身边，将水递到他嘴边：“这位兄弟，喝……”话还没说完，一粒子弹飞来，正击中铁制的水瓢，宪静尖叫一声，水瓢脱手，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那位国军这才转过脸来，两人一照面，都惊呼失声。

“庄来？”

“静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