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婚礼

良辰吉日，浩浩荡荡的娶亲队伍占满了南京城最繁华的道路。十几辆黑色的崭新汽车排成一列，车头挂着大红花，鞭炮锣鼓声震天，花瓣和钱币散了一路。老百姓们纷纷涌上街头，想要一睹这场盛大的婚礼。荷枪实弹的军队把守在道路两旁，严阵以待。

“这是肖司令家嫁女儿吗？简直比皇帝老子结婚的派头还大啊。”一名妇女议论道。

“当然了，我听说肖将军家里的钱财能买下整个南京城，他的兵和军火能打下半个中国的江山。”另一名妇女说道。

“嘘，你别乱说，要是被人听到……”第一名妇女压低了声音，小心地向左右张望。

“哦、哦，我多嘴了，真该死。”第二名妇女点头道，眼里露出谨慎，然后又伸长脖子叫道，“看，新人的车来了！”

他听着身旁两名妇人的议论，也转向道路前方，一辆挂着大红花的豪华黑色轿车正朝着这边缓缓驶来。他轻轻地吸了一口气，感觉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车子里面坐着那个令他不能自已的美丽新娘。

她观望着车窗外的人潮有些焦急，迟迟不见那个翘首以盼的身影。一身纯白色的长纱裙如梦似幻，头纱上一个小花蕾花环美得如天仙下凡。白色珍珠项链，白色手套，白色高跟小皮靴，双手里还捧着一束白色和粉色的玫瑰花。英俊的新郎官坐在她的身旁，一身笔挺的军装，严肃的神情上没有一丝笑容。他一手拿着军杖，另一手抚在了她的手上。

她低头看了一眼他的手，轻轻地抽了手。望着窗外的热闹，她的焦急隐去了，脸上显出又平静又落寞的神色。她想起结婚证书上的证词，心里念道：“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此证……”

“此证……”他也念着，看了一眼手中的结婚证书。这张证书是他昨晚离开她家时偷出来的，拿在手里端详了一个晚上，上面的结婚证词早已烂背于心，旁边工工整整地写着她的名字，而另一个名字不是他。

“几载酒醉繁花盛，一朝梦醒烟云散，雨儿，但愿不是一场梦。”他一扬手，证书飞到了半空中，阳光下，一道灵力快速地飞出来，将证书击了一个粉碎。碎纸与花瓣一起落下，飘散到道路**，这时候婚车开了过来。

车里，她一声轻叹，无声无息，猛然看到一块小纸片贴在了车窗上，上面竟是“雨儿”二字！纸片上的花纹显然是她的结婚证书。下一秒，纸片又飞了起来。她的视线随着纸片穿过车窗，触到了喧闹欢呼的人群中那张英俊骄傲的面容。

白色的西装礼服，工工整整地打着一个领结，头发整整齐齐地梳到了脑袋后面。剑眉星眸、神采飞扬，拿着一束玫瑰，像极了迎娶新娘的新郎官。当他对上她的视线时，向她挥了挥手，勾起的嘴角露出一个迷人的笑容。

他来了，他果然来了！她的大英雄，解救她于困境之中，从来不会对她食言。那一刻她终于笑了，那一天的第一个笑容，光芒万道，美如夏花。她顾不得多想，直接打开了车门，提着裙子跑了下来，冲向了她。

艳若桃花的女子，白头纱下的笑容，比他手中的玫瑰花好看一万倍。一个人从李太远的身体中分离了出去，闪出围观的群众，闪过把守的士兵，去到了道路中间。他吃了一惊， 回忆到了这里，和周围的场景重合了，惩罚再度开始……

当李太远看到道路中的降妖人张开双手，扬着笑脸迎着飞跑而来的新娘子时，车子里那个严肃的军官露出了阴狠的眼神。他打开车门，快速地从车上下来，在腰间掏出了**枪。

黑色的枪管对准了飞跑而来的新娘子。呯地一声，枪响了！笑容凝固在美丽的新娘子的脸上。她吃惊地低头一看，一抹殷红迅速地在裙子上晕染开来，她无力地向前栽倒下去。

降妖人顿时慌了神：“雨儿！”纤细身子倒在了他的怀中，血染红了他的白西装。手中的花朵掉在了地上，染着血的红色花瓣好像一道道割裂在心头的伤口，痛得他撕心裂肺。

一场美梦吗？“不！”降妖人怒不可遏地抬起头，释放出灵力，一口气掀翻了汽车。

就在汽车翻出去的那一刻，李太远忽然坐在了汽车的驾驶室里。随着汽车的翻滚，他一头撞在车身上，倒挂的身子被什么东西卡住了，车子也停了下来。剧烈的疼痛从身体各处传来，胸口被压碎了，腿也好像也断了。

他现在经历的死亡是汽车司机的吧？他掀翻了汽车，无辜的司机死在了汽车里。一只手垂落他的身旁，旁边掉落着**枪。那是军官的手，他被压在了汽车底下一动不动，已经死了。车外传来了激烈的枪响。透过破碎的车玻璃窗，他看到降妖人打横着抱起肖雨儿，在枪弹中闪身离开，很快不见踪影。

他闭上眼睛，惩罚到此结束了？死在车子里的军官不算被他杀死的吗？他掀翻了汽车，压死了他，可他却没有承受他遭遇的死亡的痛苦？

难道他不需要承受他死亡的痛苦？为什么？他不算他杀死的凡人吗？还是因为这个打了肖雨儿一枪，给她那么大痛苦的军官该死？他真该死！当他意识到这一点时，在心里不由得大笑出声。

记忆，接在惩罚之后，又在继续……

黑夜的大雨中，他抱着中弹的她一路飞跑，慌张的心激烈地跳动着，像是要随时蹦出胸口。怀中的她面色苍白如纸，气若游丝。他用灵力护着她的身子，维系着她最后的生命，不肯让一滴雨水淋在她的身上。

这时候，他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猛地摔倒在地上，怀中依然紧紧地抱着她。他也中枪了，肩膀上挨了一枪，在他抱着她逃离大街的时候。血染红了他的西装，和她被染红的白色婚纱挨在一起，不知是谁的血染在了谁的身上？

他吃力地从地上爬起来，突然，强烈的灵气在雨中蔓延过来。几名降妖人随后闪身而来，黄色的灵力绕在他们身上，隔开了雨水。他们竟是师父向青天、大师兄木云仁，还有两名降妖人！

“师父……”他立即跪在地上，话还没说完，一道灵力飞来，他被打趴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