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三、力量

为什么他是木云仁，却蒙着脸面装神弄鬼，说自己是鬼仙地魄，站在一个至高点上对他无情地审判和惩罚？为什么他是木云仁，却从来没有出现，直到他来了阴间，遭遇了之前的那些，然后告诉他，他是木云仁！

为什么？

为什么他不告诉他，他还活着，即使在这个幽冥昏暗之地，黄泉路的尽头！

地魄没有回答李太远的问题，沉着一张面容，仿佛那上面的神色百年千年都没有改变：“李太远，我还需要和你坦诚一件事。十九层地狱的惩罚不该是你的惩罚。十九层地狱只关押一个罪人——断魄，那是他的地狱。”

断魂——师父向青天的地狱吗？李太远不由得嗤笑出声，脑袋里轰隆作响。鬼仙……不，他曾经最敬爱的大师兄木云仁耍他好玩吗？“大师兄，你是我在天雷里最钦佩尊敬的人，我勤奋修炼就是为了有一天能超越你。可是你、你……我一直在地狱里，你就是地狱！”李太远压制着心中翻涌的情绪，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说什么了？

“李太远，你说什么？”不念怒道，“带你去十九层地狱，是为了救你！”

“救我？”李太远好笑道。第一次听说地狱还可以救人？

“当然是为了救你！”不念不容争辩道，“向青天在闲云居几乎要了你的命。我只能封住你最后的气息，保住你最后一口气，但救不了你。原本地魄的仙力可以救你，但被向青天的那一击堵在了你的身体里，不能显现出来，救你一命。所以，我只好把你带到了长明殿，在这个仙力最强，众鬼仙守护的地方维持你的性命。而当时你的灵魂跑了出来，不知道去了哪里？恐怕也是被向青天的那一击打出来的。”

李太远听了，迟疑了一下，巍然不动道：“和我去十九层地狱有什么关系？”

“十九层地狱是当年断魂作乱，地魄大人用一半的仙力为囚困断魂而建的地牢，是断魄的力量最弱，地魄的仙力最强的地方。”不念顿了顿，“也是你的灵魂掉下忘川河后，自己去的地方。”

“我自己去了十九层地狱？”李太远难以置信。掉下忘川河后，他昏了过去，然后就像一个无头苍蝇没头没脑地就自己闯进了十九层地狱？

“你身上带着的地魄的仙力让你找到了十九层地狱。”不念又说，“为了让仙力尽快冲破向青天的封堵，从你的身体发挥出来，救你的命，我们只能最极端的方式，所以才有了之前的惩罚。”

“你比我想的强大很多。”地魄忽然欣慰地笑道，就像兄长看到自己的弟弟成长了般，“你改变了十九层地狱的惩罚，救活了你自己。你的灵魂很快就能回到你的身体里了。”

“所以，一切都是为了我好？”李太远冷笑道，话语中充满讽刺。

对李太远的嘲讽，不念忍不住愠怒道：“李太远，虽然十九层地狱的惩罚不是你的，但你在凡间犯下的罪恶，迟早要受惩罚。”

“你们一边说为我好，一边又说惩罚我？”李太远话语中的讽刺更大了。

“仙力存在的意义不是为了争斗和杀人，是为了救人。当初地魄的力量选择去到了你的身上也是这个原因。”地魄不在乎李太远的讽刺，平心静气地对他说，“我想你一定会明白我的话，明白我们所做的一切，也会站在我们的这一边，去阻止断魂。”

“不，我不会！”李太远否决道，“鬼仙和降妖人从来不在一边。我是降妖人，不会去杀降妖人的师父！你们到底在救我，还是别有目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来了阴间，在十九层地狱里死去又活了过来，现在还被带到了地府的长明殿，看着我还喘气的身体？鬼仙，你们干脆直接杀了我！”

“李太远！”不念再度怒斥道，“你曾杀害凡人，犯下恶行，如果有选择，我不会救你，更不会让你站在我们这一边。我更想杀了你！我不明白地魄的力量为什么会选择到了你的身上？他的力量强悍无敌，充满浩然正气，跟你这样的恶徒沾不上半点关系，你不配拥有地魄的力量！你……”

地魄阻止了不念下面的话，接着又对李太远说：“你已经超越了地魄的仙力了。那是你自己的仙力，不是地魄的。”

“木云仁？”不念听到这里，不由得说，“那个力量是地魄大人给他的，始终都是地魄的力量。”她一面说，一面打量着地魄，面容带着疑惑，似乎在地魄的脸上看到了什么异常？

就在这时，轰隆一声巨响，整个长明殿跟着轻微地晃动了一下。怎么回事？几人警觉地向四周看了看。长明殿的大门跟着打开了，一名鬼仙急匆匆地跑进来。李太远定眼一看，是那名在黄泉路上他曾遇见的鬼仙黑吏。

不念一见到黑吏过来，就明白出事了。没等他来到他们面前，她就马上询问道：“怎么回事？”

黑吏来到三人面前，毕恭毕敬地向地魄和不念低首行礼后，马上说：“大人，阴间有异常。”他的视线在李太远身上扫了一眼，带着一些疑惑。

“什么异常。”不念立即又问。

“有异常的力量侵入阴间。”黑吏回道。

不念凝起神情，与地魄对视一眼，两人默契地一点头。她又对黑吏说：“带我去！”

不念和黑吏转身很快出了长明殿，白光一闪，消失在大殿的门外。地魄看着大殿的门缓缓地合上了，沉着脸色低声说：“恐怕是他来了。”

“谁？”李太远问。

地魄没回答李太远的话，转身看着横躺在半空中的李太远的身体，眼睛停在他的伤口上仔细看了看：“你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可以回到你的身体里了。”

“什么？”李太远也看了看自己的身体，胸口上的伤已经全部愈合了。

“回去吧。”地魄沉声道。没等李太远反应过来，一道白光闪过眼前，他便失去了知觉。地魄看着李太远的灵魂消失在自己面前，而那围绕在李太远身体上的白光随着他灵魂的进入晃动了一下，之后更加明亮起来。他知道李太远已经回到了他的身体上。

用不了多久，李太远就会醒来，身体完全复原，力量变得更加强大。“李太远，我不会看错人。”地魄面色深沉地说，双眼坚定如石。随后，他又使出一道仙力，漂浮在半空之中的李太远顿时消失了。

接着，他又走到了自己的身体前，低头扫了一眼他手上暗紫色的皮肤和脓疮，伸出手掌轻触了一下浮动在他身体周围的仙力。“度灵，对不起，不，还是该说声谢谢。”他闭上眼睛，向自己的身体倒下去，很快融进了身体里。

不出片刻，木云仁睁开了眼睛。与此同时，长明殿的大门打开了，一个人立在了大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