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二

“她还能飞回来找你吗？”张欣沉默之后问。

“跟她没关系，开始就说好是玩，人也没骗我。”

“我骗你了？”张欣哭了“我知道我结过婚你心里过不去，你跟她好我也没管，你也闹过了，人家也走了，你还想干什么？我十六就跟你了，所有第一次都给你了，那么多年我有过二心吗？她有过多少人，你知道吗？”

“你觉得我是在乎这个？”王远笑了。

“那你在乎什么？”张欣怒目回应他的笑。

“你知道我在乎什么。”王远转头，躲过张欣的视线。

“我不知道，你说明白。”张欣的视线紧紧追着他，扯他肩膀。

“咱俩在一起十年，我想什么你不知道吗？我想让你回来。”王远直视张欣，“我爸没了，你走了，家都塌了，那时候我想，我不在乎你扔下我走了，我不在乎你走之后有过什么，只要你回来，活着就还有意思，我也一直觉得你能回来，十年咱俩经历过多少事，我不信你就这么把我扔了。”他感觉眼睛一热，他皱眉，顿了顿，眼前从新恢复了清晰，“我每天下班先回家，就盼着一进屋看见你回来了，我这么等了半年，最后听说你嫁人了。这五年我怎么过的你知道吗？这五年我都过来了，我为什么还回头？因为你有钱了？我在乎吗？”

“你有没有良心？”张欣哭出了声，“你说过让我回来吗？我打电话你不接，我给你寄钱你不要，你跟我家说你又找人了，你让我怎么办？我在那边容易吗？我不想你吗？想让我回来你为什么不说？我这五年怎么过的你知道吗？”

王远看着哭泣的张欣，他想问：还用我说吗？他想让冷眼旁观的人看见，爱人不是同林鸟，爱人是心肝手足。可是她用行动告诉别人，也告诉他，爱人，就是同林鸟。但看着哭得瘫坐在地上的张欣，他再也不能说什么了。

张欣是对他好，她看似温柔顺从，可一直以来，他都是被她牵引着，被她用爱要求着，要求他实现她的意愿，变成她希望的样子，可以说张欣喜欢的不是他，而是让她满意的那个他，只要他不让她满意，她就要千方百计地矫正他，以“爱”的形式。但这层关系不足与外人道，说出来，就是没良心，就是生在福中不知福。他们的争执，王远总是输，他能像看透一个装了清水的玻璃杯一样看透张欣，可她也能看透他，他永远都不忍心，这是抓在她手里的死穴。她这样近乎崩溃，是逼他算清过去，然后扔掉过去，如果他把她扶起来，过去就一笔勾销了，而转身走开，他又做不到，就像做不到看着孙明之流纠缠她。

张欣一声声的哭泣捶着他的心，他不想对她妥协，可是听得久了，就不再觉得那是妥协了。终于，王远叹了口气，伸出手。

“王远你干什么？”就在他要弯腰的时候，一声呵斥当胸撞来。他抬头，看见母亲，一脸愠怒，一身土，鞋都顾不上换就冲进屋里，攥拳头在他背上砸了好几下，嘴里呼哧带喘地说着，“你想干啥？你想干啥......”

向来好脾气和慢性子母亲这样的反应吓了他一跳，也把张欣吓着了，站起来挡在了两个人中间，两个女人抱到了一起。

“他打你了？”母亲撇下他，把张欣扶到沙发上，一面抽纸巾给她擦眼泪，一面问她。

哭有时候最怕有人疼，越哄越哭，张欣拿纸巾捂着脸，呜呜地哭，只是摇头，什么也说不出。

“这阵儿看给他嘚瑟的，没好歹的作，我不稀理他，还越来越上样儿。孩儿啊，别哭，他怎么欺负你了，跟我说，我收拾他。”母亲一边凶狠地瞪他，一边轻抚着张欣的背，给她做主。

“怨我......我走，再不来了......”张欣泣不成声，委屈以及。

“怎么的，他不让你来？反了他了，他什么人都往家领，不让你来？这家是我的，我还没死呢，轮不上他做主，你就是我姑娘，不让谁来都得让你来，让他走也不能让你走。儿啊，这就是你家，想来就来，知道不？不用理他。”又转向他，“王远我告诉你，就这一回啊，你要再欺负张欣，你就给我滚，我不是你妈。”说着使了个眼色。

王远这才明白了母亲的暴怒，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