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五

拐点还是他老丈人死。事情过后查礼账，李振看见付伟只随了3000块的礼，一股邪火爆燃，他大骂一声，轮了拳头，手里的烟杵到沙发上，把靠背烫了个窟窿。这么生气是因为半个月前，他还给付伟还了五千块的嫖账。付家这么困难，工程停着，付伟来县里的次数一点没少，之前每次来都是他安排，一块玩，后来慢慢的付伟熟门熟路，就不找他了，有时候付伟来了又走，李振都不知道，偶尔打个电话，付伟都提着嗓门跟他吹牛逼，吹完就挂电话。李振刚品出滋味不对，自己这边就出了事，也就顾不上挑理了。半个月前，他突然接到付伟的电话，态度异常客气，他意外之下，也拿出了刚攀上付伟时那份恭敬，寒暄几句之后，付伟像是随便一说，表示今天出门急，钱带少了，让他帮忙把酒店的账结了。李振顺着惯性，一口答应，撂下电话才后知后觉，付伟打电话就是为了让他帮着还嫖账。付伟是他介绍去的人，在酒店是可以挂账的，可这就是酒店的一个白人情，欠嫖账是犯忌讳的事，有头脸的人不干，而且欠了嫖账的客人，再买春，也得不着什么好脸。不能欠嫖账也是李振的一条真理，他帮付伟还了账，可想想，总像是让付伟耍了似的，对他也更瞧不起了。

让他瞧不起的人耍了，还不仅仅是侮辱，他觉得付伟往他脑门儿上贴了个名牌，牌上写着“傻逼”。孩子的遥控车鸣叫着撞到了他的脚，被他抬脚踢飞，怒不可遏，差点把因为被踢飞了玩具而哭的儿子当付伟打。

老天爷有时候也爱看热闹，就是通常说的“事儿都赶一块了”。李振正恨得脚心冒汗，一个卖药的小贩子就打电话过来，说付伟在他那拿药想赊账，提了他的名，问他行不行。

“行他**！”李振拍桌子窜了起来，“你问问他，我是不是他后爹，他答应了你就给他，算我的。”

挂了电话李振爽了不少，那些卖药的原型都是畜生，露了本相，亲爹妈都不认，付伟亏是吃定了，就是看能不能吃饱。

果然，不出十分钟，付伟的电话就过来了。

“李振你他妈什么意思？”付伟的态度是面子能撕多碎就撕多碎。

“你他妈什么意思，我供你嫖还得供你嗑药儿，不是你爹是什么？”李振先跟他比了声大。

“你少跟我装逼，你他妈挣我们家多少钱？我们家看得起你你是人，看不起你你就是条狗。”

“放你妈屁！你家欠我多少钱？你家他妈现在是过我日子呢，没我你家早他妈死耗子了。”

“你寻思你那几个镚子儿那么顶事吗？除了他妈放几毛钱高利贷，你还知道什么？把我惹急了，你分钱你也拿不回去。”

“你他妈吹牛逼，少给我一分儿我把你家楼拆了。”李振轮烟灰缸蹾在了茶几上，一声尖脆的炸裂，半寸厚的茶几玻璃碎成了十几块。

“你他妈吹牛逼，你拆个试试......”

“**，你在哪了？你他妈过来看我敢不敢拆？”李振歇斯底里，喊得嗓子都哑了。付伟突然挂了电话。李振再怎么打都打不通了。他气得脑子嗡嗡响，看着被他吓得哇哇大哭的孩子更生气，一面通知手下满县城找付伟，一面命令另一拨手下，把付家的工地砸了。

过了好一会，他老婆才敢悄悄地进来收拾，才敢轻轻地抱怨一句：“生这么大气干啥......”

李振没说过，但也知道自己最近气太大了，大得自己过后想想都觉得过分。他近来已经很少接到小弟们的电话了，谁也不愿意被骂着玩，确实不应该。他该跟付伟掰脸吗？更不应该。付伟不算什么，可他爸算，就像老话说的，打狗看主人，把付国文惹毛了，他能干出什么了他心里没数。而且他家楼是借他的钱盖的，楼烂尾了，他不能刨混凝土抵账。砸了付家的工地，他家名更差了，楼也更不好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