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七

沈阳的医院床位紧张，不允许母亲住到痊愈出院。只能裹着纱布，打着石膏，转回了县医院。

到了县医院，郝齐，陈晓丽已经在医院门口等着帮忙了。付菡没来，王远没想法，因为张欣在。张欣这些日子帮了太多忙，多得不好意思不让她帮忙了。

安顿好母亲，郝齐、陈晓丽就走了。王远送他们到走廊。

“远哥，下礼拜五我爸来，会亲家，你也去呗。”陈晓丽在王远左边说。

“我又不是亲戚我去算什么？”

“那怕啥？去吧，反正也没几个人。”郝齐在他右边说。

“看看吧，那天有工夫就去。”王远知道他俩这阵子因为结婚也闹好几场了，没准的事太多，两个人都有点慌。

“远哥，那事付菡跟你说没？”陈晓丽问。

“什么事儿？”

“她可能有了，例假都晚一个礼拜了。”陈晓丽小心地瞥了他一眼，马上又低头，像是也知道这是个添堵的事。

王远心一阵阵绞得慌，送走了他们俩，回来陪母亲待了会，等母亲催了两遍，才回家。

一场春雨，几日暖阳，王远家门口的两棵柳树已是满枝的鹅黄嫩绿，但锁着的铁大门还是依旧斑驳。院里那条水泥路的两边，浮着点点猩红，那是刚发芽的死不了。他走的时候，这些还都没有。春天的变化特别快，而他最近的生活，变化比春天还快。

跟付菡和好的那晚，他高兴得太过了，也有私心，或者说恶念。春风得意，吹得他得意忘形，现在他可能得偿所愿了，可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他想起句老话：脚上泡都是自己走出来的。他的经验是不能预测生活，每当他认定生活将以怎样的面貌揭开下一章的时候，他都被现实狠抽了耳光。认为吃过了好多苦生活就会给你奖励的人，既是傻逼，也是作死。

王远进屋，付菡坐在床上。对视，王远看见她的脸色一变再变，想冷笑，想冷漠，可还是忍不住想哭，面对他，她还是装不出来。王远对她笑笑，她会错了意，把手里的电话冲他扔了过来。他敏捷地接住了飞来的电话。那个笑没有炫耀，近乎本能。看到付菡那张黄黄的，带点憔悴的脸，王远很心疼，也后悔，这么多天把她一个人留在家里，他让郝齐陈晓丽照顾她，可那两个人，能照顾好谁呢？他们还生着气，但看到她，什么气都没有了，连累都忘了，他得对她好啊。

他接住电话更惹怒了付菡，从床上翻身起来，亮出了拼命的架势。他嘴里喊着，紧赶两步，撕扯几下，收住她的手脚，把她按到了床上。

“想怎么打你说，我自己来，你别抻着。”

“松开。就你懂事儿？松开，我不想让你碰我。”付菡瞪着他，收回了眼泪，冷静了。可是她刚哭着打他的时候，眼里是热的，现在人冷静，眼睛也冷了。王远没见过她这样的眼神，松开了手，说不出的别扭。

“上医院，检查一下。”王远在站床边。

“陈晓丽跟你说什么了？”付菡很敏捷地坐起来，仰脸看他。

王远点头。

“查完呢？直接做人流？别让张欣知道。你嘱咐陈晓丽了吗？”

“咱家事儿，扯别人干吗......”王远伸手抓她脚腕，她挣脱，蜷起了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