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鸿门宴（上）

从店员羡慕的目光来看，我这会换身行头应该是足够能出门见人，反正不害臊的自吹一句：我天生身板好，靠什么衣装都能穿出俊朗范。

常泰签完单之后，还忙不完问我要不要再去修一下面，还顺便似真似假地懊恼没能给我订制套手工西装，反正以后谈生意时也要留套正装。我没那么多客气话说谢谢，只是催着他赶紧带我去赴了鸿门宴，一整天没吃饭就全指着这顿饭垫肚子。

去帝豪的路上，好话已经说尽的二人也没再出过声，可是以邻座不时传来饶头动作来看，我的这位发小也没看上去的轻松。

其实这路上人情送不停，常泰估计也在担忧我这位几年未见的发小，会不会意外倒向无论从资金上还是家底上都比他更为阔气的李家。如果我倒向李家，那么以我帮常泰顶罪坐牢的把柄一旦被李家抓住，常泰的后半辈子恐怕也要以风光二字告别。

我开始闭目养神，脑中开始琢磨将来的风雨。

帝豪酒店并不在市中心，也不是市里最好的酒店，但却是市内生意最好的酒店中档次最高，档次最高的酒店中生意最好。

与那些没事喜欢曲高和寡玩低调奢华的个性厨房不同，帝豪酒店走得就是高档但不高冷，亲民但不贱民的路线，甚至我少时也来这里参加过长辈的生日宴，楼下的大堂订桌，一桌还不超过三千块。

觉得太平民？没关系，楼上请，这栋楼二十八层全部是帝豪的楼层，十层到十五层，不论中西，川鲁粤淮扬闽浙湘本帮的厨子应有尽有，如果还不够档次，还能直接提前给酒店订菜备料，把点了名的厨子请到包厢里边做边吃。

论住宿就更别说了，特殊服务，KTV，桑拿室与电玩室也一定俱全，据说还能在某些特定的楼层根据侍者的引导，找到可能的地下赌场存在，虽然服务高低也是按赌的大小金额分档，但是服务态度绝对是让人宾至如归。

所以帝豪酒店有一条众所周知的口号：甭管客户刚出生还是要进土，进了帝豪不花光身上最后一分钱，是绝对舍不得出去。

幸好我只是来蹭个饭，而且还没学会怎么用微信和支付宝，不然我恐怕下半辈子要陷在酒店的风花雪月中。

车终于停了下来，司机下车将钥匙交给门童，让他把车开回停车场，常泰则对他吩咐声：“麻烦在外面等一会，我喝完酒之后还要回趟公司。”

我则只顾着抬头看着酒店装修的金碧辉煌，还有进出食客的纷扰繁华。今天的人生让我有种之前二十四年都白活的感觉，我之前来这吃过最好的一顿饭也就是在一楼大堂，邻居老寿星过九十请的生日宴。

大堂经理是个中年的圆脸女人，似乎早就在门外等候多时，见常泰到来赶紧迎了上来：“常总，李总在二十六楼等待多时了，您看你二位如果没别的事，我能不能引您二位先上去？”

这话说的圆滑，常泰伸手让我先行：“请在前吧欧总，今天您可是我们这顿接风宴的主角啊。”

主角？大堂经理还不忘回头深深地看我两眼。

电梯还是普通的观光电梯，虽然很大，但因为到了饭点食客极多，还显得拥挤，我见不到城市的夜景也只好关注起了别的方面：电梯乘客的衣服。

从第五层开始便没了休闲装，第十二次层开始传统的商务正装开始绝迹，十六层上电梯的食客不但手边牵着朵靓丽的交际花，还热情地与常泰打起了招呼，我甚至还察觉到他眼光瞥过的同时，神情对我刚穿身上的黑色西装有种暗藏的。。。。不屑。

窗外的夜景随着乘客的稀疏开始越发醒目，银芒月光下的霓虹都市对我有种莫名的吸引力，尤其是洪宪街也在我目视的距离上化成了橙黄的街景，我第一次发现我对这片灯火海洋的野心。

这城市多漂亮，我想拥有它。

事后多年回望当初，当我距离祖国八千公里远时，我依然为此时定下的目标自觉可笑，毕竟后来一座普通的地级市甚至不会出现在我参与规划的发展蓝图上：在我的脚下还有一个人口数千万的国家需要我管理，一个人口近十亿的联盟需要我统辖。

那位对我不屑的哥们就戳在我右手边，他看来发现了我的神往，在他认为这就是土包子未见过世面的正常现象后，他嘴角微微上扬，流露出更多的倨傲。

电梯倒是为我解了围，伴随着叮的一声，我迈进了第二十六楼的大门。经理不需要再帮我引路，二十六楼总共就三个包间，唯一一个正在敞开红木大门的包间正不时有厨房的帮厨走货运电梯上来，用小推车向门内运送食材。从这帮厨师的繁忙程度来看，这包厢里应该小不了。

“欧总这边请，今天是按李总交待，直到您上楼的时候再让我们开工，力求火候正好。”大堂经理不明就里，只看着当红的常半城对我一路礼让，以为我也是从外地赶来的规格，好话自然可劲对我说。

我指着包厢上的号码，对经理问道：“为什么是天三？多不好听？”这话把经理问地一愣，幸好在后面的常泰跟着耳侧补了话：“在咱这，不管生意做多大，都坐不了一二的椅子。”

天鹅绒地毯再好也是让人走路，门把手鎏金也是让摸，我走入了未曾见过的世界。

这个包厢怕是起码有三百平，就算是十几个人厨师忙里忙外也能有足够的空间让餐桌边的客人感受不到炊烟撩人。

餐桌边坐着的人，连我这种刚出狱的都能看出非富即贵。

何谓“富贵”三代富才能生出一代贵来，贵人是种修养，家境，处世的综合体现，常泰这种暴发户穿龙袍都不像太子，还多少流露着青年时期的街头草莽气，而今天宴请我的李嘉栋，怎么看都才是真正富贵家出来的二代。

他衣着足够一丝不苟，穿着正式也足够从容，更重要的是李嘉栋修长如男模身材和光洁到没有胡渣的下巴，让我有点怀疑：这厮不会是个兔子吧？

我错了，我只是婉转地表达，这人外表精致的能让直男觉得有兔子出现是天经地义。我收起惊愕，毕竟我还是记得提出做掉知情者最干净的李家，究竟是有位怎样的家主。

外表光鲜也好，自信从容也罢，通通都是这群自诩富贵人的伪装，他们以泰山崩塌而面色不变为得道，以跟杀父仇人把酒言欢为修养。

莫被台面上的表现骗了，这是我与李家公事七年入狱四年的经验。

李嘉栋本来正在一个能听见说话却闻不到油烟的距离，跟着正在烹调菜肴的厨师攀谈今晚的菜色，面上还挂着平易近人的自信微笑，见我和常泰鱼贯而入，他才离开座位踱步而来，隔着一臂长的距离伸出手，脸上还挂着老友重逢的喜悦面对我这从未谋面的生人：“这位就是欧洋大哥了吧？！家父在我面前时常常提起你，对于您的义薄云天是赞不绝口啊！我也一直想让常大哥引荐引荐。”

这话说的虚伪，我强忍住笑意：我都义薄云天到去进班房了，这李嘉栋想去哪请人引荐见上一面啊？他的个子大概不超过一米八，我和常泰都是高他半个头的存在，这说话分量最大的主，倒像弱势群体。

常泰倒是先我开口说话，他朝着李嘉栋一拱手：“我兄弟欧洋今天刚回来，李兄弟是提前几天就拜托我一定要把欧洋你起来吃一顿顺便聊聊往事。所以啊，这顿饭既是给欧洋接风的私宴，也是我和李兄弟二位借花献佛，要跟欧洋你叙叙旧！你可不要怪我兄弟我，为什么不拉两交际花来为餐桌添点点缀！”

我不擅长说场面话，也就跟李嘉栋握了握手点个头表示友好，就自顾自地走到餐桌边，准备等他们客套完了就等菜上座。

常泰和李嘉栋互相哥两好了半天也没见我开一次口，也觉得有点尴尬，再礼貌下也随后入了座。我本是想坐客座，对门的主座让给李嘉栋，却强被李嘉栋拦住：“今天这顿饭本就是请欧洋大哥您的，我年龄比您小，又是为您接风，无论如何这客座都该由我来。”

李嘉栋对我说完客套话还不忘叮嘱正在忙活的厨师：“范师傅一会鱼上来了，劳驾鱼头对准欧洋大哥，今天他是主。”

“给面子，真给面子！”我有些受宠若惊。

“没什么给面子的事情，你叫你欧洋大哥，你就是我兄弟，兄弟之间哪有什么面子可说，都是交情交心！”李嘉栋倒是豪爽。

我继续端着茶杯，继续补了句：“就是不知道，这一摔杯会不会冲出多少刀斧手啊。”

李嘉栋面色一僵，但很快恢复和颜悦色：“欧洋大哥哪里的话，这包厢宽敞，一眼望去哪里看不清。就算是有刀斧手，除了那块破布下面，怕是没地方藏。”他手指了指餐桌边一块占地约有三张桌子大的红绸布，遮盖着严严实实，不知里面装着是什么物件。

正好借着李嘉栋这句话起头，我也不再拘束，开始聊起了与常泰儿时做过的荒唐事活跃气氛，引得二人感怀之余哈哈大笑，餐桌三人也融洽许多。

灶台边刚烧好了一样菜，帮厨正忙不迭的装盘预备上桌。在场厨师帽最高的先生见我们一桌人有说有笑，极为有眼力劲的踱步靠了上来：“李总，常总，欧总，这璞玉豆腐火候正好，要不要先尝尝开胃？”

我还在奇怪哪还有菜都没上齐就先要动筷子的道理，却被李嘉栋抢答道：“先上吧，放在欧洋大哥面前，这饭局第一勺理应由他动。”

厨师应了声，让帮厨将一盘盖着白瓷盖的菜盘端上了桌。厨师并没有回灶台前继续忙碌，侧过身去只等在餐桌一个不打扰上菜的位置，似在静候我对他菜肴的评价。

盘子揭开，锅气缭绕。氤氲白气之后，我只闻到了股扑面而来的香味：清冽且沁人心脾，既如酒香又如果香。一块像玉又非玉的凝脂浆固出现在我面前。

我用桌上的小勺乘了一小块送进嘴里，那股清香更加浓烈还在其中掺杂着丝丝甜味，还没咀嚼那块菜肴就在我口中徐徐化开，甜香满口让人食味大开，果然是上好的开胃菜。

我刚陶醉完，却发现连大厨在内三个人一起咕噜着眼睛盯着我欲言又止。我以为是我光顾着自己吃没招呼人，忙补招呼道：“别光看着，大家一起动勺子吃啊。”

常泰桌布下抓了抓我的衣角，示意我靠过去：“你拿地是调羹，露怯了知道不？”

靠。。。原来我是丢脸了。我干咳两声，对着正憋笑红了脸的三人，故作惊讶恼怒状：“我说这位大厨为什么你们一桌就有一把勺子？难道不是该按人数就实现准备好一人一把勺子吗？”

我都佩服我甩锅的本事，李嘉栋和常泰得了台阶自然连连附和：“对啊，你们帝豪难道缺两把勺子吗？”

刚接了黑锅的厨师哭笑不得地让帮厨再拿来两支调羹，又执着地问道：“勺子是我们没有提前准备好，但是欧总您能点评下我今天做的这道璞玉豆腐吗？”

该夸就夸，我连连点头，竖起个大拇指：“好！能把豆腐做好这般出神入化，简直是当代厨神了！”

厨师长出一口气，准备转身离开：“那就好，我还以为食客面善，怕是吃不惯这野味腥臭，能得到贵客赞誉便好。”

我怔住又重新将他叫回问道：“你等等?什么野味腥臭？这难道不是豆腐吗？”

厨师惠然笑道：“这其实是新鲜的猴脑，一般食客受不了菜名和血腥，虽然我们上菜之前已经用酒完全去掉了猴脑的腥味，只保留猴脑原本的口感与微甜滋味，但还是无人问津，只好改了个文雅的菜名，叫璞玉豆腐。”

我顿时觉得刚咽下肚的那一小口猴脑正在胃中翻涌不停。

“不管是璞玉豆腐还是猴脑，只要能让人吃的顺心，便是好菜，我欧洋大哥仁义，怕是吃不惯这种血腥野味，麻烦还是把这道菜换下去，不要再上了。”李嘉栋见我神情勃然变色，赶忙打圆场道。

“没事，剩下几道菜都没这吃不惯的野味我给你念念菜单，鲍汁天九翅，一鱼四吃，盐封鸡，松茸山珍汤，竹荪扒芦笋，煎焖雪花牛，丝瓜青豆瓣。考虑到欧洋你吃腻了热干面，主食就点了个臊子面，加个油糕。”常泰给我宽心，还补充一句道：“不够再点！”

三个人吃十一个菜，够奢侈了。

我不想为我出的丑耽误正事，强忍下腹中的翻涌：“够了够了，那就先等菜先上齐了再说，我们先喝酒叙旧！”

李嘉栋一点头，帮厨立刻端来两坛早已在温水中烫好的两坛酒，瓦檐口边缘还残留着封口用的黄泥。

李嘉栋介绍道“我早听常大哥说过，欧洋大哥喝不惯红酒，也不喜欢喝白酒，这两坛成年黄酒是我家父的私人收藏，我拿过来让二位大哥尝尝。”

酒坛启封酒香凛冽，说是陈年黄酒，倒入酒杯却是黏稠的黑色。李嘉栋见我有些犹豫，索性他自己先拿起酒杯干了一口：“这酒度数不大，白嘴也能喝，当然如果要是等下酒菜，我们也可以边喝边等。”

说是等上菜，其实就是等不相干的闲杂人等都出去，今天一桌饭三个人吃，已经很不符合正常的商务聚餐套路了，即便是谈正式生意也会喊上女伴做为点缀，这回连陪吃的外人都没有，只能说明是要谈关系身家性命的大事。

嘴上沾了酒便放松不少，我们围着餐桌又开始说说笑笑，仿佛刚才难堪从未发生，李嘉栋倒是还要给我敬酒：“欧洋大哥！愿为朋友两肋插刀！这般豪迈我原以为只能在嘴上说，想不到现实中真有欧洋大哥这样的兄弟！这三杯酒！我敬您！”

李嘉栋说完，一仰脖真的连灌了三杯黄酒，本来一张挺精致的小白脸蹭地通红了起来。我跟常泰对视一眼：这李家公子，看来是不擅长饮酒。

好好好，借着酒劲上头的便宜我成了这位富二代口中的，兄弟，大哥，义叔，亚父，他爷爷拜把子的兄弟托生，祖上某某英雄转世。在李嘉栋醉到叫我祖宗准备给我磕头前，帮厨端上了最后道菜，麻溜地把收拾完全部的家伙事一齐离开。

刚刚还泛着酒晕表示自己喝多了的李嘉栋像突然醒了酒，豁然站了起来。不，应该说他从来没醉过，他大步走到餐桌边掀起覆在上面的大片红绸布，露出遮挡下的天地。

我刚进门时还以为这下面鼓鼓囊囊地是厨师备好地食材，却没想到是一块平日里只有在小区售楼处才能见到的比例沙盘。天知道他的手下人，究竟是废了多大的工夫才将如此详细的沙盘按比例还原制作到这酒店包厢。

沙盘上是整个江州城即周边乡县的地形图，几乎占整个包厢的四分之一大小。沙盘**最醒目的当然就是我们脚下的江州城，然后按公路网向地方乡镇蔓延，而在这座江州城与乡镇城的东南端，本应该是工业区的地方却用红线特地划出了一大块红区，距离市区二十公里的青龙山到整个工业区，有原本江州城三分之一的大小！

这块开发区主要的土地所有权在谁手上，我再熟悉不过了，那块地的大部分，曾经是徐岩的土地，如今所有权归了我右手边的常泰。

“这里划归开发区，本来以江州市的财力是根本无法做到如此大规模的开发，可是国家却以在这划归了开发区。我想欧洋大哥应该有所耳闻？”

“嗯。”我不用说太多话，只需要听着李嘉栋继续说下去。

李嘉栋指向的一角，那是红线中少有几处不是荒地的区域，由于地靠市区最近，勉勉强强有了个小区工程的规模。准确地说，不是这个工程量小，而是这个开发区实在太大，光我能见到的楼层模型就已经超过了三十栋，无论怎么算着都比的上普通的小区开发工程的三期了。

而在沙盘模型上，还不到整片开发区底盘的百分之五。

他继续说道：“开发区这么大的蛋糕，如果说能靠着我们李家一家吃下去是根本不可能，各方都需要人情打理，分些边角给他们吃去，我们做事才不会有太多牵扯掣肘。而这块这是我们荆水寰宇目前正在做的工程，预计明年初就能交工。”

常泰谦虚道：“我常某人土包子一个，唯独运气好白捡了这块地，能有人来开发还能让我入股，已经是大恩大德了，我常泰也敬你李总一杯！”说罢也仰头干了一杯白酒。

“常大哥莫谦虚，这片开发区土地地价三年翻了十三倍，光今年就翻了三倍！您还能只认我李家一家做工程，够让我和我家父吃惊了。”李嘉栋讲话继续，最终指向了那片住宅区的一小块空地，那里是一座学校操场：“这里是江州市实验中学的新址，他学校的旧校区也在这次市里规划的棚户区改造中，马上会搬迁到这。换句话说，这附近就是学区房。”

一个小区如果说真要地价斗升，恐怕也就是被划归到了市重点学校附近，不管是重点中学还是小学，再穷不能穷教育的道理一直被我的同胞广奉真理。

而这学区房，也是整个开发工程的精华土地。我看常泰那般紧张的模样，看来也是指望着这附近的住房预售能给资金链逐渐出现问题的荆水寰宇提供账面流水。

“我和家父商量了下，按本月的价格，这里一栋楼大概是。。。”李嘉栋说到这像是酒劲上头，忘记了这里的地价。

常泰想听听李嘉栋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按着他的思路帮他答道：“基建在内的成本每栋应该三亿上下，这栋楼至少值十八亿。还不算几年后的升值！”

李嘉栋点点头：“常大哥好记性，我跟家父商量的结果是。。”这次停顿可不是醉意，他的指尖指向了学区房中工程进度最快的一栋楼房，也是离学校最近的黄金地带。

李嘉栋手指着这栋楼，眼眸中突然闪烁道精光，如毒蛇般对我扑将而来：“这栋楼，我和家父都同意将它送给您！”

我的脑袋瞬间一片茫然，仿若其中只有这句话在回荡：“这栋楼！我和家父都同意将它送给您！”

在茫然地逐渐清醒中，我才意识到了李家的开价。

李家开出拉拢我的价码。。。。居然是。。价值十八亿的一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