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谁又是谁

“你见过‘马蜂’吗？他长什么样子，是不是像土匪一样那种脸上都带疤的，特别恐怖的那种？”钱英子显然是沉浸在她对于“马蜂”的恐惧情绪中，连我刚才问她“马蜂”长什么样都没有回答我，为了得到答案，我只得再次问她。为了验证一下麻五是不是就是她所说的“马蜂”，故意往麻五脸上特有的疤痕上引。

没想到，钱英子听明白我的问话之后，想都没想，直接摇起了头：“说来估计你不会相信，这个人不仅我没见过，而且我们的人都没见过。不少人和‘马蜂’打过交道，还在他手上吃过多次大亏，死在他手下的不计其数，但也只有见过他人影的，只知道他是个中等个子男人，却从来没有一个人看到过他的真正面目。据说，早些年的时候，他每次和对方交手后，都会从容地在现场留下一方绣着‘马蜂’图案的手帕。那块手帕，就如同死神判决书一般，将无尽的阴影留给对手。所以，像‘马蜂’这样的恶魔，才是世上最可怕最恐怖的恶魔！”

说着，钱英子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窗外，似乎这会那个被称为恶魔的“马蜂”就在窗外看着我们一样。

“你说的这种情况，会不会是你们的人一个传一个，传话间，把这个人给传神了？”听钱英子这么说，我倒开始怀疑她所描述的“马蜂”是否真的那么令人恐怖。

毕竟，这种发射毒针的伎俩，在中国的江湖上，是一项流传最广的最平常不过的暗器。换谁用脚后跟想想都能想得明白，连我这样才学二三个月功夫的人都会发射毒针，全中国会的人，不以千计，至少也是以百数吧。因此，我觉得所谓的“马蜂”，极有可能是口传口给传神了。最明显的例子，就如我今天凑巧发射了两枚毒针，其中一枚还是被麻五不屑一顾的毒性极小的毒针，居然把钱英子和她的同伙吓得认为连什么“马蜂”都出来了。

谣言可以吓死人，很多江湖人士神鬼般的厉害形象，都是被恐怖心理无限放大的。这话是我师傅说的。十之八九，钱英子和她的同伙对死敌“马蜂”的传说，也是在这样的情境下出现的。

显然，钱英子看出了我的疑惑，就非常郑重地说道：“不是你说的那样的。这个‘马蜂’成为我们的劲敌，算起来都有近十年的时间了。而且，就在去年，我们还在江西九江几次与‘马蜂’交手，结果我们损失巨大，‘马蜂’却屡次全身而退。先生说过，这辈子他所遇到过的敌人，最让他头痛也最令人恐惧的，就是‘马蜂’。先生的话，绝对不会有半点掺水。今天晚上，他还给我们分析了，虽然最近出现的‘马蜂”，没有了之前现场必留蜂王手帕的现象，但诡异的毒针杀人手法却没有变，所以他断定还是那只‘马蜂’。”

这回，她还搬出所谓的“先生”来例证。从刚才她对那个中年男子的敬畏神情，这个先生应该是她们一伙的头目，也是让她敬佩的人。

我知道，钱英子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我再去质疑的话，不仅没有意义，相反地会让她怀疑我知道一些什么秘密，到时候反过来逼问我就是自惹麻烦。于是，我开始顺着钱英子的话带主题：“那个‘马蜂’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总和你们过不去呢？”

“这个嘛。”我这么一问，似乎是把钱英子给问住了。她迟疑了一下，然后说道：“听先生说，这‘马蜂’是个日本人，早在多年前的日中战争时期，就和我们结下了冤仇。”

“要这么说，你们是抗日分子？”麻五是个日本人或许是真的，这点我是从矮个子老武身上推论出来的。现在钱英子也说他是个日本人，我倒觉得很正常，但要说钱英子等人是抗日分子，我根本不信。种种迹象表明，她们应该也是日本人。我眼下面对的，不过是两伙有仇的日本人在对杀罢了。搞不好，麻五身上受了那么重的伤，就是钱英子她们一伙的功劳。不过，现在钱英子既然要这么说，我也只能顺着她说的接话。

“是啊，先生从‘九一八’事件之后，就在东北和日本人打仗。不过，后来队伍打没了，连先生最看重的宝贝都被日本人抢走了。所以，后来先生就带了一小帮人到上海这边来，一边和日本人打，一边寻找丢失了的宝贝。”钱英子叹了一口气，似乎挺为她的那个“先生”鸣不平的样子。“没想到，先生带着人到了上海，却遇到了‘马蜂’这个厉害对手。正因为有‘马蜂’存在，所以我们要找的东西一直没有找回来。对了，先生还说了，那‘马蜂’好像是什么儿玉机关里的人。”

“日本不是早就打败了吗？那‘马蜂’不回日本去，还待在中国干什么？”刚开始的时候，虽说看她说的一本正经的，但我也不傻，心想几句话就想糊弄我，门都没有。抗日分子都是英雄好汉，就冲竹下和钱英子这几个人在我和我父亲身上使的手段，哪里有英雄好汉的影子。要真说起来，反倒在麻五身上，我倒是看到有几分好汉的样子。但是，随着她说起她那“先生”的宝贝丢了，还说麻五是儿玉机关的人，她越说，我反倒越糊涂了。听她说的故事，倒有几分像是唐叔和我父亲追宝的故事。这有鼻子有眼的，让我有点搞不清麻五和钱英子她们究竟谁是谁了。为了搞明白心里的疑惑，我开始刨根问底起来。

“这事嘛，要说起来，恐怕没有几个小时说不完，今天天不早了，等我有时间了再慢慢告诉你。”可是，在这节骨眼上，钱英子说这话的时候，却有些闪烁其词了。明显看得出来，她不想继续说“马蜂”和她们之间的恩怨了，所以就把话题转移到我父亲被害的事情上来，“我就是做梦都不会想到，‘马蜂’居然连一个昏睡在床上的老人也不放过，真的是太残暴了。”

虽然钱英子已经说得很明了了，不过，我还是觉得，把我父亲的死往所谓的“马蜂”身上推，钱英子她们故意歪曲事实的可能性非常大。眼下，她们贼喊捉贼，目的，自然也是很明显，就是为了更好的利用我。只有形成这样的局面，我才找不到理由拒绝和她们合作。为真正弄清是谁杀死了父亲，我还是决定再试探一下：“姐姐，会不会还是有可能是你们的人误杀了我父亲？而且，你们的人肯定是很多的，你能确定，今天夜里，这院子附近，没有你们的人在？”

“我骗你干嘛。在这里，我一直是单独行动的，偶尔竹下会过来传达先生的话。下午竹下被害之后，晚上先生就派人过来传话，召集我们所有的人开会分析凶手是谁。你说，我们所有人都去开会了，这边哪里还会有人？”钱英子看我还在怀疑是她的同伙杀了我父亲，就有点生气的说道，“正是因为我走了之后，这里没有人了，所以我才警告你躲在自己房间里别出门。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房间里有暗道，不知道一旦有危险，你可以从暗道逃到后面的院子里去吗？有些事情，我不点破你，不等于我不知道。我是觉得你这人虽然倔一点，但人聪明也善良，不想让你出什么意外，所以才一直帮你在先生那边说好话。”

说着，钱英子脸上露出委屈的神情，眼眶里还闪烁起晶莹的泪花来。

钱英子这话一出，我当即感到后背冰凉：难不成，在她眼里，我，包括这个院子，根本没有什么秘密可言！那么，正院秘室、徐家祖传玉佛，这些事情会不会她也知道？要是这么说，上次我带着父亲越窗逃跑，她会不会也是知道的，只不过我们自己又主动回来了，她没有再追究罢了。还有，我和父亲的聊天，包括昨天夜里的事情，或许她同样也是知道的，只是想顺手推舟成全我-----我越想越害怕，浑身的鸡皮疙瘩一下子都起来了。

“会不会是因为父亲能够自己醒过来的秘密暴露，或者，他知道了更多关于钱英子她们的秘密，所以被杀人灭口？”这一下，我开始有点明白我父亲惨遭毒手的真正原因了。想到这里，我开始微微颤抖起来：或许，下一个要被灭口的人就是我。只要我在她们看来失去了利用价值，肯定会杀了我，这帮恶魔！

“平安，你听我说。其实，我们真的没有要害你和你的家人的意思，只是想和你合作，把被汇丰银行霸占了的东西要回来。”钱英子似乎是看出了我内心的恐惧，就搂了一下我的肩膀，说道。这会，她和风细雨般的温柔回来了，纤长丰润的手指，在我的脸上轻轻地**。但在我的感觉中，她的手指就如同一条条吐着蛇芯的美女蛇，这般玩弄着我，随时都会将我吞噬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