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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血读书>现实题材>记得那年石榴花开>第八章 寸草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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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寸草寸心

小说:记得那年石榴花开 作者:晨昕然然 更新时间:2019/4/24 16:45:09

(1)

时间倒回到莲子坠崖后的第三天,那天傍黑,全留给灵奇送窝窝不见人,就揣着窝窝来到了村子的后山上

二棵碗口粗的榆树后边,是他打猎时为了避雨及储藏些猎物而特意挖的一个洞。山洞原是一条外窄内宽的石缝,他借势将里面拓宽,洞口处移来二棵榆树栽下,几年下来,洞口就被这棵榆树的树干完全挡住了。平素,他再用石头把石缝填上,这样从外面是根本发现不了这个洞。

此刻,他来到洞前,先捡起一块石头,敲了敲石缝中填的石头。听到里面有咳嗽声,那是他和娘约好的信号,之后,他把石块一块一块取下,递给了洞里的娘,人才侧身进了洞。

洞里很暗。“怎么不点灯呢?”他问娘。

“怕光透出洞外,再说也没什么事要用灯。”

洞里不大,靠里边几根柳条编成的板子上垫着一些铺草,一块狗皮褥子,那就是全留平素的“床”。此刻,上边躺着一个人。

“还没醒吗?”他轻声问。

“嗯。大夫今天来了,好家伙,用刀子从她身上取了好几个弹头呢,真难为她一个闺女家,怎么能受得了!”

全留把窝窝递给了娘,轻轻蹲在“床”前,凝神屏气的看着那个人。

“大夫说,先不给她吃呢。你来得正好,把她头扶起来,我好给她喂药。”

全留依言用双手托着那人的背,自己侧身坐在了床头,把她的头靠在自己胸前。或许是人托得太高,盖在她身上的单子滑落下去,全留的眼前是一片雪白……

“娘!”他浑身一热,身体立刻有了反应,躁得他立刻别过脸:

“怎么不给她穿衣服呀”。

全留娘正端着药,听见儿子叫,抬头一看,笑了:

“大夫要给她治伤,不脱光怎么治。你也别不好意思的,早晚是你的人。”

“你说什么呀,娘!”

“我说什么?我说我儿行善积德,感动了狐仙,变成个美人让你来搭救,这是的你俩前世修来的缘份呢。”

老太太乐嗞嗞的,边给伤者喂药,边絮絮叨叨的。她二十多岁守寡,就全留一个儿子。因家贫,儿子二十多奔三十的人了,还没说下媳妇。现如今救回来这么一个仙女般的闺女,她觉得那就是上天给她儿子送来的媳妇。

全留不再言语,心却似喝了蜂蜜水,甜丝丝的。

待娘给那女子喂完了药,他轻轻将她放平,走出山洞,望着满天繁星,想着心思。

“前世缘份?”或者是真如娘所说吧。打猎快二十年了,平素他很少去那崖上。那崖陟峭,翻过崖又是窦家村的坡地,没有林子,就没有动物。他是猎人,猎物不涉足的地方,当然他也不会去。但那天他却神差鬼使的爬上那崖采药。平素他打猎时也顺带着采些药材,可那天不打猎,只为采药,却不知怎么会带着枪!最让人觉得奇怪的是,他在崖壁上挂着,那女子当时离崖边还有一段距离,不可能看到他,更不可能知道他带得有枪。但是,她却真真实实地冲他大喊道:“开枪呀,打死这些狗汉奸!”

他就是听到她的呼喊,不!是向他求救,一种男人应有的担当,瞬间在胸间澎涨!他想也没想,几下扒上崖沿,一枪就撂倒了抓着她的那个伪军,然后迅速地收回枪,将身体藏在了崖壁上一块突起的石头下。

这是他多年打猎养成的习惯,不是出于害怕,而是出于谨慎。山林里遇到猛兽,哪怕枪法再好,也不一定能一枪毙命。为了防止被野兽伤到,打完一枪后,他要立即换个位置,根据野兽的反应,再补第二枪。

但后来发生的事,差点让他为自己这习惯后悔终生!,当他打算再次探头看看山崖上的动静时,头顶上飘落下一片红云,不,不是,是她,那个危难时向自己求助的女子,落下了山崖!

那一刻全留那个悔呀,他真想拿枪崩了自己。怎么会还按照打猎的习惯行事?山崖上不是野兽,是鬼子!是杀人不眨眼的鬼子!他真不该立刻收回枪,而是应该连续射击,把她身边的鬼子汉奸全打死,然后冲过去救她!

也是苍天有眼,那红衣女子没有坠下山崖,而是被一棵斜生在崖壁上的榆树给挂住了。这才给了自己救她的机会。

他迅速地几乎是滑下崖壁,一路小跑着回去了家,取了绳索箩筐,又一路小跑着来到崖下。

因为不敢叫人帮忙。一个人救她,竟是这样艰难!陟峭的崖壁上,手脚并用还不一定能站稳,而今,要还要腾出手去救她!偏那树旁没有下脚的地方,他探着身子,够了几次都够不着她。最后,他只好先用一根树枝,把筐子的绳挑到了树干上,然后,又找来一根粗点的树干,把她从树上挑落进筐里。挑她往筐里放时,他紧张地手不住地抖,真怕的万一挑偏了,把她再挑下了山崖,救她不成反害了她。但那天仿佛就是有神相助,一切看似不可能的,都顺利地完成了。连给她请大夫,也那么顺。那大夫都说,像她种让鬼子给打伤的,一般也真没人敢来治,就是来了不懂点西医也治不了!

“缘份!”他再次在心里说了一遍。那一刻心里又泛起了那种甜丝丝的感觉。

返身进洞时娘已爬在她脚头睡了,这两天真辛苦了娘。他脱下自己的长褂,披在了娘身上,然后再次蹲在床前,端详着她那姣好的脸。她安详熟睡的模样,那么美!长而黑的睫毛,像两只顫翅的黑蝴蝶,俏俏的小鼻子下是一个嘟起的小嘴,不!是一只桃子的桃尖!就算是现在因失血有点苍白,但也依然那么诱人,让人忍不住想吮住它,吮尽那里全部的甘甜。

“缘份?!”他不敢奢望,只要能让他这样一生一世守着她,望着他,他就很满足了!

娘的一声轻咳,惊动了他,他立刻别过了脸。还好,娘没看到自己的窘态。他站起身,拿起了墙边靠着的枪。

“不歇会?天天这样连轴转,别她伤没好,你在累着了。”

原来娘没睡着,看见他又要去打猎,忍不住心疼的叨叨。

“没事的,我白天歇.”他脸红了红,说着出了洞。堵好了洞口后,向大山深处走去。他要多打些猎物,给她好好补补身子。

(2)

似梦,是醒?莲子觉得似乎还在家中的地洞里,身边一股男人的味道,是灵奇抱着自己吗?不对,他怎么在洞里?是我没有把鬼子引开?

她努力想睁开眼:眼皮却异常沉重,努力了几次都打不开。她想用手推开身后的灵奇:你快跑呀,快跑呀!但胳膊却抬不起,只是手指轻轻的弹动了几下。

一只粗糙的手,轻轻掀起了她的眼睑,一个老婆婆正端详着自己:“娘?!”她心里几份疑惑,娘没死?还是自己到了阴间?

“她醒了,全留,她醒了!”

随着婆婆的喊声,一个男人的脸俯下来,看着自己。这男人是谁?“我,这是在哪里?”她轻轻地问,嘴唇上下翕动着,却吐不出音来。老婆婆把耳朵贴到了她的唇边,才听清了她的问话。

“我的亲闺女呀,我那可人疼媳妇哟,你是在咱家里呀!”

“啊,你醒了?”那男人也惊喜异常。“娘,她醒了,可以喂她吃东西了吧?”

“对对对!我这就给她盛汤去。”

莲子这才清醒了过来。

这是一间黑黑的山洞,此刻,一缕晨光和着晨风,从那窄窄的洞口透进来,令人倍感清新和凉爽。

老婆婆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来到床前,可能是为了让自己能坐起,身后的那个男人挟着自己的双腋,把身子往他的胸前靠了靠,被单滑落在了身下,莲子低下头,却发现自己竟是光着身子。

“…。。?!”她羞得一把抓起被单,连身子带脸都捂住。

身后的那个男人,也一惊,立刻起身,结果让她的头重重地磕在了床上,疼得她“哎呀”一声叫出了声!

“你干么呀!冒冒失失地,弄疼俺闺女了。”老婆婆嗔怪着。

那男人脸红着,站在床前,伸了一下手,似乎想安抚一下莲子,又有点不好意思的缩了回去,最终红着脸,出了洞。

“闺女,你和我儿一个脾性。别看这些天他见天在这里伺候你,可这换药,擦身子,都是我老太婆一人。他比你还害躁呢。”

老婆婆说着,服待着莲子穿上衣服。待喂汤时,莲子试着想自己坐起来,结果伤口又一阵的疼痛,洞口的男人听到莲子的**,立刻返身回来,站在莲子身边,想扶她一把,又恐她不让,就那样拿眼望着她。

那以后,老婆婆每天总是变着法的给莲子做好吃的。不是端上一碗小米粥,就是白面汤里撒着蛋花。什么山鸡、野兔,狼肉。。但是有一次,莲子见到碗底居然有一枝山参。

“婶,这么贵重的东西,你打哪得的呀?”

老太太叹口气:“俺那憨儿疼你,想让你补补身子骨,把他打猎这多年攒下的好皮子都给卖了。那是我攒着给他娶媳妇用的呢。也罢,给你也算用到了正处,只是将来成亲时,怕不能给你下大聘礼了。”

自打莲子醒来到今,这不知是第几次老人提到她那形只影单的儿子。话里话外莲子不是不知老人的心思,全留(莲子这时已知道那男人叫这个名字)更是早出晚归,不辞辛苦地莲子的碗里的营养奔波,这些莲子都看在眼里。现在,听到老人这么说,莲子觉得不能再沉默。她放下了碗,挣扎下床,扑通一声跪在了老人面前:

“娘,你和大哥救俺一命,你们是我再造之恩人。我没有爹娘,你没有闺女,你要不嫌,收我作了你闺女。”

老太太慌忙扶莲子躺下:

“你这是干啥?有话躺那说,你受了那么重的伤,还没有好呢”

莲子躺下后气喘嘘嘘:“娘,闺女我如今已是有婆家的人,那日我就是为了把鬼子引开,救我男人和我兄弟才被逼到这崖边。现如今他们生死不知,也不知去了那里。等我身体能动弹了,我得去找他们。这辈子我作不了你的儿媳,您让我作您的闺女孝敬你。”

老人抱住莲子,泪湿衣衫:“苦命的儿呀,咋都这样命苦呀。”

门外,全留听到了莲子的话,肩上的枪,和枪上刚打的野物,掉落在了地上。

数月后,莲子伤好,她打算离去。

那日莲子拿出了一个红布包,递给了老太太。老人打开,见是她这些天来了起早贪黑赶绣的嫁衣。前些日子她把衣襟里藏着的银元,拿出一枚让老婆婆扯些红布。然后依着“床头”,没日没夜的作衣裙又绣花,原以为她心事回转了,老太太还好不欢喜。

“娘,我没有别的本事,只有这一手针线活,还能拿出手。我给未来的嫂嫂绣些个嫁衣,以便您老将来下聘礼时用。”

谁知这话被刚进洞的全留听见,他上前夺了包袱,扔给了莲子:“我用不上这些!。今日往后我不会再给谁下聘礼!”。

晚上,山洞外,全留拿着砍刀,劈命般地劈柴。娘看在眼里,疼在心上:

“儿呀,娘是过来人,说句不中听的话,女人有时贱。你若真舍不得她,不妨霸王硬上功,生米煮熟了她也就从了。”

洞里莲子闻听此言,吓得抓紧了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单。

“娘!”洞外全留几乎是有点恼怒地打断了母亲的话。之后“劈劈叭叭”劈柴声,一声更响过一声。许久,全留才瓮声瓮气地说道:“我是舍不得她人,可我更舍不得她难过。我的心那日在崖上就被她摄去了,现在就在她胸腔里装着的,她难过,我就也会难过,你说我怎么能做她不愿意的事?”

“我的憨儿呀!那莲子怕真是狐仙变得?不然怎么能让你这般五迷三倒呀!”

莲子要走了,老婆婆递给莲子一包馍干:“这是你憨哥哥,听说你要走,把他值更领的晚饭攒下来,晒干了,留着给你路上作干粮的。”

“娘!”莲子哭了!

“孩子,几把干粮算什么,你哥的心,都让你摄走了。这不,他怕路上不安全,要陪你去找你男人呢!”

“娘!”全留嗔怒地止住了自己的娘。接过了莲子的包袱,率前走了。

莲子跪着给老婆婆磕头“若有来世,结草衔环,我来报你们恩!”心里还有一半的话,没有说出:“全留哥,若有来生,我定嫁你!”说完,把衣襟里的最后一块银元掏出来塞在了婆婆手心里,转身追赶全留去了。

最长二月八月的天,月亮太阳偷会面。虽是五更,但太阳已早早挂在了东方;走了一年的月亮,也终于在这几日追上了它日思月想的太阳。但是,一心一意去追赶灵奇的莲子,却错过了和丈夫的会面。她随着全留大哥,从寨子的后山出了寨子不久,寨子的前门就迎进了一队从河北过来的八路军。灵奇和墩子就在这支队伍里,也正好住进了莲子养伤的老婆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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