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血染黄沙

看着对面一名匈奴的军将冲在最前面，虽然并不认识此人，但耿恭估计这应该是断后的匈奴人里边领头的。

此时的耿恭手里提着一把长柄环首刀，紧握缰绳，径直奔着木胡而来。

两匹飞奔的战马即将相错之时，那木胡左手握缰、右手挥刀便平直的借着冲击之势，朝着马上的耿恭削来。

耿恭急忙左手放开缰绳，双手握刀，他也不急于去格挡对方的刀，而是待刚好两马相错之时，他双腿夹紧胯下飞奔的战马，忽然头向右一斜，连同整个上身也跟着向右一偏，同时手中的长柄环首刀也刀尖略朝上的斜着挥了出去。

本来汉军的环首刀就比匈奴所用的直刀或孤型刀要长一些，再加上耿恭所使的是一种长柄的环首刀，这刀再加上刀柄便已近八尺，远远长过了木胡手中的刀。

所以当这两马相措之时，耿恭忽然发力，那木胡见势不妙，可要再想收刀闪避已经来不及了。

只听见“啊呀！”一声惨叫！那木胡还握着刀的整条右臂都让耿恭给一刀砍了下来。疼得他在马上坐立不稳，跟着也摔下马来，摔到地上后，整个人还随着惯性向前翻滚着。

而耿恭斩落木胡后，头也没回的，便挥刀冲入了敌阵。

却说木胡好不容易收住了翻滚的势子，左手捂着被齐刷刷切掉的右臂伤口，刚刚半蹲着想要站起来之时。只听得了阵战马奔腾轰鸣之声，惊得他抬头一看，汉军的骑兵大队已冲至身前。并且已让他躲无可躲了。

“啊……！”可怜这木胡为了掩护都勒尔撤退，先让耿恭给砍掉了右臂，接着又让潮水一般的铁骑给踏成了内泥。

余下的匈奴残兵一见主将被杀，再加之本来就心无斗志了。不由的一哄而散，纷纷向北逃去。还有一些已跟着木胡冲上来了的，和那些逃的慢一些的，纷纷被冲来的汉军所斩杀。

看着渐渐逃远的匈奴残兵，耿恭一挥手道：“不必追了！我想他们经此一败，一时也未必敢再来了！”

此时他抬头一看，才发现夕阳已经西垂。金黄色的阳光斜照在大漠戈壁之上，将漫漫黄沙都印照成一片金色。

调转马头，再看着这战场之上，倒处是双方战死者的尸体。当然这其中以匈奴兵卒的为多。

横七坚八的人或马的尸体、散落或斜插在地上的刀、箭，还有不少受伤的战马卷缩在戈壁上，发出一阵阵的悲鸣。那满布沙砾的地上，鲜血染成的红色与沙土本来的黄色掺杂在一起，黄一片、红一片的。很快的随着太阳西垂，光线也变成了橘红色。反射在大漠戈壁之上，似乎将一切都印照成了一片血红色。

一阵微风吹来，耿恭感觉到，那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清点我方的伤亡，并马上连夜将受伤者送回城去医治。另外把这些匈奴人的尸首也一并掩埋了吧！”看着这惨烈的战场，耿恭不由的叹道。

他催马来到那面大汉的军旗之下，抬起头来，看着那红底“漢”字的大旗在风中轻轻的飘动着。不由的想起了耿阖和那在此战死的三百兄弟们。

他仰天一拱手：“耿阖！汉军兄弟们！今天我耿恭也算是为你们报仇了！你们放心的去吧！”

这一仗，耿恭虽然击败了匈奴，并重创之。但他所带来的汉军亦损伤过半，招来的募军也有数百人的伤亡。不过正如耿恭所料，此战若能获胜，并重创之。那么匈奴一时之间必不敢再次急于来犯。倘若是据城而守的话，表面看着是要安全一些。可一但让匈奴人围城，那么之后的情况就显得十分的被动了，也很难说不会生出其它的变故出来。

因此虽然这一仗的伤亡很大，但他必须做出这样的选择，同时也是最为正确的抉择。

当耿恭率领大军返回金蒲之时，已是次日辰时。听闻汉军再次大胜的人们，纷纷涌到城门口夹道相迎。

当然阿依娜古也兴奋的挤在人群之中等待着她心中的英雄凯旋归来。当看到耿恭骑着那匹枣红马，带着队伍缓缓走过来之时。她高兴的朝着耿恭挥动着双手，并且怕人太多，耿恭会看不见，还不时的跳起来挥着手。

耿恭也早已在人群当中看到了她的身影，待走近之后，他跳下马来。将缰绳交给亲随，并吩咐范羌等人，先将军马带回去。众人也是会意的笑了笑，也不作停留的带着军士们缓缓的进了城。

看到耿恭面带微笑的朝她走来，阿依娜古真想飞奔过去，一头扎入他怀里，并使劲的拥抱他。可是她看着四周还有这么多人，也觉得这样不好。只得显得有些羞涩的等在那里。

待耿恭走到身前，她带着那如花般的笑容道：“恭喜你们，又打了一个大胜仗啊！”

耿恭也笑道：“其实这还得多感谢你啊！”

“感谢我？”

“当然啦！”说着耿恭将她拉到路边人少的地方说道：“若不是你及时的送来了后王夫人给我们的军情，我们又怎么可能取得这次的胜利呢？”

“是吗？”说着，阿依的脸色微变，原来她看到了耿恭脖子上的那道血痕，忙关切的问道：“你受伤啦？”

耿恭下意识的伸手一摸，并笑道：“没事，只是擦破一点皮而已。不碍事的！”

而阿依娜古却情急之下掏出了她绣的那条丝巾，伸手拿出丝巾过去，想给他包扎起来。耿恭忙笑着一拦道：“不用啦！现在又没出啥血了！”

“是吗？还疼吗？”阿依关切的问道。

“早不疼了！放心吧！没事的！”这时耿恭却发现她的丝巾在脖子上刚才那么一擦，竟然沾上了些许血污。

忙接过来道：“你看，把你的丝巾都给弄脏了！”

阿依娜古刚想伸手拿回来，可耿恭却已打开了丝巾，他看了看笑道：“这是两只鸭子还是两只鸟啊？这是你绣的？”

一听这话，阿依又着急，又有些羞涩的低下了头。过了一会，这才点点头，并用极其微小的声音道：“这那是什么鸭子啊！这叫鸳鸯！”说完，整个脸都通红的。

她说的虽然小声，但耿恭还是听见了，不过他还是有些意外的“啊”了一声。

又看着身前低着头，双颊泛起红晕，又面带羞涩的阿依娜古，这又与她的笑容有所不同，看着更加的楚楚动人和让人怜惜。

“这丝巾都弄脏了，要不我拿回去洗洗再还给你吧！”耿恭试着问道。

阿依娜古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当看到他的眼神之时，又一下子低下了头来，并小声道：“不用还了！本就是想送给你的。只怕你嫌我绣的难看！”

“不难看啊！我觉得挺好的！真的！既然这样，那我就收下啦！”说着耿恭将丝巾放入了怀中。

见他欣然收下了，阿依娜古心中的顾虑也打消了不少。她抬起头来，看着耿恭，这才发现，刚才只顾着高兴了。此时她才看到耿恭的征衣铁甲上，满布血污。他的脸上也是汗水裹着尘土，并溅有点点血迹。当然，那很明显是敌人的鲜血溅到他脸上的。而他的双眼也是满布着血丝。

这才想起他应该是两天天夜都没合眼了，又历经了这样的大战，想必已是疲劳之极。忙关切的说道：“对了！你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我想你一定累坏了。而且稍后必定还有许多军务等着你处理呢！”

看着眼前美丽又善解人意的阿依娜古，耿恭点点头道：“仗虽然打胜了，但后面的事还很多！那好吧！我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