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咦’你妹！

如蓝瓒所料，乔菁温良的外表下住着封建遗老的灵魂。她清心寡欲，是因为没机会接触诱惑，那些教人沉迷的玩意儿，她统统都感兴趣得很。就好像她看着他抽烟时的样子，不知不觉就把要劝他的话抛脑后了，还寻思着吸一口，再吸一口。蓝瓒的烟早已戒掉，文淑紫还以为是乔菁说服了他，谁想得到其实是蓝瓒被乔菁吞云吐雾的样子吓得一愣一愣，自己再也不敢抽了。他们若是真的一辈子厮混在一起，蓝瓒认为自己才是管束她不往五毒俱全的路上堕落的那个人。

“真的要喝？”蓝瓒假惺惺地问道。

乔菁笑得谄媚，“你喝我就喝。”

蓝瓒心中短暂的天人交战，一咬牙对侍应生说道：“一杯香草莫吉托，一杯长岛冰茶。”

没过多久，在乔菁期待的眼神中，侍应生把酒端了上来，弯腰将长岛冰茶放在蓝瓒面前。蓝瓒皮笑肉不笑地说：“错了，香草莫吉托才是我的。”

“有什么区别吗？”乔菁问。

蓝瓒先喝了一口，等侍应生走开后才说道：“差不多，没什么区别。”他浅浅抿了一口就打住了，把手支在唇边，不落痕迹地留意乔菁的反应。

乔菁第一口也喝得非常小心，在蓝瓒提着心眼的注视中，她微蹙的眉徐徐舒展开来。

“怎么样？”

“甜的。这到底是茶还是酒？”

蓝瓒舒心地靠在椅背上笑了，“喜欢就好。”

虽然感兴趣的东西不太一样，可他们之间从不缺话题。乔菁那杯长岛冰茶快要见底了，蓝瓒极有眼力劲儿的让侍应生迅速补上一杯。等到蓝瓒把自己和华兄的相识经过对乔菁娓娓道来后，乔菁已经喝完了两杯长岛冰茶，就连新上的血腥玛丽也只剩了一半。

“你胆子够大的，万一那个……‘华兄’玩飞镖比你厉害，你就惨了！你想过输了怎么办吗？”

“输了就想办法溜呗！”蓝瓒说。

“你赢了以后让华兄做什么了？”

蓝瓒笑着说：“你喝完这杯，我就告诉你。”

“你的莫吉托不好喝吗？现在还没喝完！”乔菁发现了一丁点猫腻，板着脸说：“不喝我们就回去吧。”

蓝瓒语塞，乔菁的样子认真的很。他艰难地把剩下的半杯莫吉托喝进肚子里，还好冰都化了，本来度数极低的莫吉托酒味更淡了。

“好！现在换我来给你点一杯了！”乔菁开心地合掌，她终于又有机会去看那本“精彩纷呈”的酒水单了。

“我自己来，自己来！”蓝瓒急了。

“不行，我给你点杯漂亮的……就这个吧，彩虹子弹！”乔菁神往，“一看就很好喝。”

沙滩吧里客人不多，调酒师动作飞快。蓝瓒喝了第一口“彩虹子弹”就知道要糟，跟它比起来香草莫吉托就跟汽水似的。

“不好喝？要不换成长岛冰茶？或者你喝我的血腥玛丽？”乔菁关切地问。

“不用了。”蓝瓒挤出一个笑容。

“那我们干杯。我喝完，你喝一半！”乔菁听着清脆的玻璃杯撞击声，姿态文雅却毫不含糊地喝完了自己杯里的酒，“快喝呀！你到底让华兄做什么了？”

蓝瓒进退两难，死死地盯着那杯酒看，咬牙喝了一半，向乔菁勾勾手指，“你过来点。”

乔菁听话，隔着一张小桌子探身过去，蓝瓒也起来，贴在她耳边嘀嘀咕咕。

悄悄话他们常说，但没有一次像这样，他的唇几次刷过了乔菁的耳廓。可这古怪的感觉敌不过蓝瓒话里的震撼力。乔菁睁大眼睛，“什么？你让他上一个人妖？”

“小声点，你想让全世界都听见？”蓝瓒懒洋洋地又坐了回去，嘴唇上扬，低声纠正道，“是人妖上他！”

“他她他怎么会答应？！”乔菁紧张起来就想喝水，“赶紧喝了你那半杯酒，喝完了我们一起再点。”

“我哪知道！”蓝瓒想要压制住从心窝往脑子冲的热气，勉强道，“后来他自己告诉我，他这辈子上过男人、女人，也被男人上过，就是没试过被长得像女人的男人上。”

他说到后半句时，舌头已经绕得慌了，脑袋有点晕乎乎的。

蓝瓒暗骂一句。他平时基本上不喝酒，原因很简单：酒量太差！半碗甜酒酿都能让蓝瓒头昏，所以他在这方面极为克制，说不喝就不喝。今天他是存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心态豁出去了。原想着，只是鸡尾酒罢了，乔菁都能喝三杯，半杯他应该可以对付。没想到会不争气至此！他的笑容也撑不住了，心灰意冷地伏在桌子上，翁声说：“乔菁，你替我喝了那半杯！”

乔菁正处在目瞪口呆之中，愣了好一会才有心思去看蓝瓒。她这辈子头一回和蓝瓒喝酒，那几杯鸡尾酒便如他所说，与软饮无异，她根本没往“喝醉”这方面去想。联想到蓝瓒先前脸上的黯然和后来的怪异表现，乔菁疑心他心里有事。

“你今天怎么了？”乔菁扯了扯他的衣服，问：“遇到不开心的事了？”

“嗯。”

“难道是你那个乌克兰的同学？你被她甩了？”

蓝瓒慢腾腾地说：“最郁闷的是我还没开始正式恋上，就被人甩了。”

乔菁说道：“起来吧，不过就是失恋。你以后什么样的女孩找不到？”

“是吗？你觉得我好？”蓝瓒露出了半张脸。

“我？你好坏我都习惯了。”乔菁话里透出惊异，“蓝瓒，你脸好红！”

“我去一下洗手间。”蓝瓒强作镇定地起身，去洗手间抠了喉咙吐了一会，脑子渐渐清醒。他去了吧台，懊恼地对调酒师说：“待会儿给我女朋友调的酒里多加点基酒。”

调酒师无奈道：“你都给她喝了那么多了，那些酒已经够烈了。”

蓝瓒恼羞成怒，“屁！她脸都没红。你们没有更烈的酒了？百加得151呢？”

调酒师迟疑道：“它多少度你知道吧？”

蓝瓒不喝酒，但他懂酒。蓝进有收藏酒的嗜好，他混迹于酒吧，也常常看着别人喝。乔菁在这方面却完全是张白纸，她喝了半杯新上的“燃烧弹”，终于感觉到不对头。

“蓝瓒，我觉得我喝多了。”

“没那么容易喝醉。你看看徐之澜，一口气喝十几杯不也没事儿？他喝的还是纯酒。”

“是啊，之澜太厉害了。”

乔菁面泛桃花地对之澜由衷赞美，让蓝瓒听得很不舒服，他故意问：“你喜欢他？”

“他人没那么坏，你别总把别人当仇人看待。”乔菁答非所问。蓝瓒的声音忽远忽近，他的笑也让她看不明白。

“别不相信，你不是徐之澜喜欢的类型，趁早死了这条心。”

这句话乔菁听懂了。她的侧重点不在于之澜喜不喜欢她，而是有些不服气——她真有这么糟糕？“为什么啊！我有那么差吗？”

“不关你的事。我看人比你准。徐之澜这种看上去一本正经的人，他们大多喜欢那种表面纯情，骨子里懂**，会侍候人的女人。你呀，差得远了。”

“男人都这么想？”

“差不多。”

“你也这么想？”

蓝瓒笑而不答。乔菁又费劲思考了一会儿，“什么是懂**，会伺候人的女人？”

“反正不是你这样的。你都上大学了，连Kiss都不会吧？”

“你会？”

“废话，我当然比你有经验。要不要我陪你试验一下？”

“去你的，有多远滚多远。”乔菁只是头晕、心跳加速，但她还不傻。

蓝瓒表现出前所未有的耐心，“来，试一下嘛。你闭上眼睛，把我当成谁都行。”

乔菁盯着他看了许久，着了魔似的合上了双眼。蓝瓒深吸了口气，慢慢凑了上去，把嘴贴在乔菁的嘴上。他根本不知道乔菁的嘴唇是冷的、热的，柔软的还是僵硬的，只知道她口腔里残存着“燃烧弹”的味道，就像……就像带着烈焰的利刃直插他胸膛，那颗不怀好意的心险些魂飞胆丧。

蓝瓒的手抓紧了乔菁两边胳膊，正想施展开来，耳边忽然传来了一声：“咦？！”

乔菁回魂般别开脸，咬着嘴唇向发声处张望。华兄穿着条湿答答的裤子，怀里是那个“葫芦型美女”。他看清了蓝瓒，立即转移视线，若无其事地往前走，嘴里哼唱着不知名的小调，“咦……咦……咦……呀！”

蓝瓒磨着后槽牙，心里骂道：“‘咦’你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