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苏雨医生

夜色下，五月的凤凰花绚烂如火，内心执著着一种信念，置身璀璨的灯火而独我，天地之间，人潮涌现，我却无睹，仍执著地向前奔跑。

熟悉的建筑物，以及酒店的大门，从狂跑到坐上公交车、到下车，再狂跑，纵有万般精力，我还是在过分的劳累中，一不注意，被凸起的小泥坯绊倒，整个身体像狗趴式朝前倾，没有人注意我扑倒，鼻尖沾着泥巴，两手擦到石砂，我很快爬起，并拍掉身体的泥土和灰尘，我担忧站起来后不能疾驰行走。

果然，身体失去左右平衡，右脚扭了，因支撑走路引起绞痛，大门离我不到十五米，灯光异常明亮，我忍受“摔倒了再爬起还是英雄”的理念，不顾一切，颠走了十几米的路像走了漫长的路途，我咬紧牙关，疼得咝咝发声。

视线停留在一排车辆旁，有位熟悉的身影，我下意识地认出是宋明明，他与绑着马尾的一位女人激烈地交谈。

我暂时停止行走，他们本与我无关，我蹲下去，用手揉着右脚痛处，以便能走得舒服一些。

我听到男人的说话：“舒莹，明天你回龙城。”他走前，揽着她的两臂。

“我不回，放开。”女人甩开他的手

我听到他们争执。

男的说：“小宝不能脱离你，他才五岁，况且投资不是你能做得来的。”

女的回道：“你能投资，为什么我不能，时下无论租房还是二手房的买卖都如火如荼。”

男的地回答：“小宝让保姆看管，你心安，我不能，是缺钱吗，缺钱我给你啊，不是。”

他们之间看起来显得凝重，双方各据一词，都不理让，没有解决的办法。

我没有跟宋明明打招呼，站起来后继续走我的路。

唱歌时，我捕捉了先前影相，往常在观众席中，能听到拍得最热烈的掌声，那便是宋明明，唱后我离开一刻还在寻思，宋明明会不会像往常还站在大堂一角等我说上几句话。

很明显，凭着女人的直觉，他今天没到场，我感觉不对劲，那怕脚踝的疼痛继续像被刀切不爽，走了几步，我的目光倏忽穿透到到咖啡厅一角，车场见到的二个人，男的是宋明明，他从里面面朝我走来，女的漠然盯着快步走的他，大步流星的宋明明见我低头沉思，他很快冲到我面前，将我带跑到一角，对我说：“许琼，我妻子舒莹来了，今天没去听你唱歌，我很遗憾。”

“为什么你要跑来跟我说呢？”我问道，右脚痛得难忍。

“你听我解释，许琼，我只有少时跟你说话，我真的喜欢听你唱歌，今天我缺席了，我因家事耽误。”

我摆脱他的手：“我不明白你讲的每一句话，你的家事无论如何跟我无关，唱歌来与否，是你的自由。”

说完我扭头走，宋明明还想追上来，我感觉舒莹叫住了他。

回到家里，我不想那些事，最大问题先处理脚疼，我上楼前买了药水，经过苏雨的家，我想敲开他的门，可是我没有勇气，大概我不愿在他面前显出脆弱，然后他会给予我更多疼爱。

轻轻关上门，屋内有丝丝冷，温度其实不致于使我起鸡皮瘩疙，但我心凉到涌起种种辛酸滋味，受身体不适引起。

苏雨大概听到我回来，逢周末，便叫我打门，起初他看到我很兴奋，掩蔽在后背的左手，展开一袋东西，然后说道：

“许琼，甜食，给你！”

我低头瞥一眼，是我爱吃的零食软糕。苏雨耸耸鼻子闻了闻：“许琼，你房间药味剧浓啊！”

我吱唔：“闻错了，你一定是闻错了吧？”苏雨一把抓起我的左手举起来，“看，是吧？”

我缩回来，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苏雨指着盒子问：“许琼，哪里受伤了？交待，老实交待！”

我摇摇头。

他问：“你今天精力实为不济，明明有伤，还装得镇定自若，若无其事。”

我回道：“是累了吧。”

苏雨说：“你受伤了，干嘛不告诉？手拿一个药盒子说一声你闻错了，骗谁呢？”

我的思想其实一刻没有停歇，宋明明夫妻的对话令我对结婚多了一份恐惧，家的概念，不是一加一等于二，心里抗拒对男人的靠近。

他把软糕放在我桌上，指着一张凳子：

“坐下来，许琼。”苏雨劝慰，并讲出他的真正职业：“我是医生，你告诉我，你伤哪里了，左还是右，还是其它部位？”

我这回跟听话的小女孩坐下来，声音低沉地回答：

“右脚，它可能扭折了！”我皱眉

“你相信我，让我给你看看。”苏雨要我放松，并从他的房间端过来一张软垫的靠背椅子。

“换张椅子，坐上面，放松呼吸。”苏雨脱掉我的拖鞋，拉弄着我的右脚，并检查它是否损伤。

因此，我觉得酒是好东西，暂时能忘记近距离的关系、抑或忘记疼痛。

我问道：“苏雨，你有吃剩的酒吗？”

“当然，上次红酒还剩，怎么脚痛，你还想喝？”

“是的，我想喝一些。”

苏雨告诉我：“脚并未扭折，如果痛得厉害，那是筋扭伤，一时半刻不会缓解，上些药，适当休息，不能剧烈跑步。”

可我告诉他，第二天我还要去取景拍摄，他又问：“许琼，你想用喝酒消除疼痛吗？”

我回答是，但苏雨可能不明白，我内心出现小小惶恐，一是，俩人面对面的靠近；二是，我的脚到明天提不起劲，我还要工作。苏雨并没有答应我的要求，他说：“我告诉你，许琼，以我一个好邻居的身份劝你，你不应该喝酒。”

苏雨淡定自若，一点也不占人便利，他看我几眼，认真地说：“许琼，这时候你最脆弱，很需要一个可靠专业的人为你服务，你尽可能放心现今我接下来的冒昧。”

苏雨表明他职业是医生，放下心接受他的治疗，苏雨不仅用手抹上药，并且揉搓着我的右脚裸，后面把撸紧到膝盖的裤脚轻轻拉下来，放妥我的脚后，他关切地说：“晚上右脚先不沾水，安稳睡觉，明天既然要早起，辛苦是自然的，一个姑娘，再怎么坚强、铁打的，都应该学会先照顾身体。”

我往脸上掌掴两巴掌，他抓住我的手：“干什么，干什么？你赏耳光何因？”

“我错怪你了，苏雨，适才想喝酒是壮胆，怕发生什么事，刚见你的举动，我释怀了。”苏雨哈哈笑起来，爽朗地回答：“许琼，男女有七情六欲，并不是任何时刻都需要发泄，懂得控制情绪，在男女世界合宜交往，是情感学的大学问，你放心，你的邻居苏雨医生为人处事，都是有底线、有原则的。”

我微微笑，原先所表露出女人紧张的情绪暂时得到缓解，苏雨既能让我安心，又能急时排除我的伤痛，我早明白他的品行了，他装不出来，也并非刻意，他叫我早点睡觉，指着软糕当明天点心，并关心说道：“夜已深，明天你要上工，还得早起，路上带着吃，总比一早起来饿肚强。”苏雨的话很暖心，他关上门便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