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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建 围

小说:铁血白玉山 作者:寒风 更新时间:2019/10/13 10:50:28

第三章建围

辛亥革命胜利后,沽源暂时叫“独石县”。“独石县”是白玉山他们这些富商的民间叫法,不属于正式县名。有了县的建置,就得有个名字,起名儿要循规矩,得体现特色,是县域文化的传承和浓缩。白玉山作为最大的大地主,被当时的县长黄凌云请去商量。

白玉山骑着马,带了几个随从就上了路。见了面,黄知事见他年轻,还以为他是个黄毛后生,不甚在意。白玉山却在县衙门口就看到了他写的一副楹联,上联是:“饱尝苦荤知民食”,下联是:“听彻钟声省宦情”。由于笔法是草书,挂了这么久也没人能读全看懂。白玉山却一字不差地念了出来,并对他说:“黄知事这楹联是与民同甘共苦之意,真是不凡呀!”白玉山嘴上虽抹了蜜,心里却不高兴,对身边常带的小兄弟“愣扁担”李树山悄悄说:“这家伙是个摆设,酸文假醋的,不实诚。”“愣扁担”一听,说起了他的口头禅:“明白着呢,这不明摆着吗!”黄凌云却对白玉山另眼相看,没想到他这么有文化。他们沿沽河溯源而上,看到了沽河的源头-九龙泉恰好在域内,一马平川,就取平河之源之意,取名为沽源,又在次年开始启用沽源信印。自此沽源才有了自己名字。白玉山看人挺准的,这位黄知事任职不到一年,就“因门丁书役,时有索取情弊”,由于管理不严被革了职。

那时沽源还没有县城,在白玉山的极力倡导下,才从独石口迁到了小河子,但沽源县名没改。白玉山认为,县府仍在独石口不方便;于是,白玉山就主张在小河子建城。他急着去找老舅爷子南文明商量,谁知道他却无论如何也不同意。南文明说:“为啥要建在小河子?独石口不挺好么?山高皇帝远,干点儿什么还方便呢。”白玉山知道南文明怕出钱,就专门儿往钱上说:“大舅,咱爷们儿生来就挣不了黑钱,离官府越近越好,每年交税、办事儿,光盘缠路费就能省多少?”南文明点了点头,白玉山又说:“这几年土匪猖獗,官府迁到小河子,多少也有个照应,省得每年给土匪交那多银子。”不等南文明接茬,白玉山又是一通:“小河子在辽朝,人就是‘权场’,这么多年不败。村儿里住着河南人,都是好手艺,多热闹呀!又通着张库大道,是交通枢纽呀!客商多不多?车马大店多不多?庙多不多?这好的地儿,要让别人占了去,咱爷们儿可就后悔也来不及了!那钱可就,哗,哗地流到人家钱袋子里去了……”一边说还一边用手比划。白玉山不愧是“铁嘴”,又会表演,说得南文明插不上嘴,头点得像小鸡啄米。南文明说不过他,只好同意。

这时,白玉山也逐渐没好日子过了。军阀连年混战,一些散兵游勇流窜到沽源一带,结伙为匪,打家劫舍,烧杀抢掠,百姓苦不堪言。为了抵御活动猖獗的匪盗,沽源境内有富户的13个村落,各自据守防卫,筑起了古堡围子。但平定堡的围子却始终建不起来,白玉山忧心忡忡,再不建围子,土匪来了,那还不是任人摆布,都给包了饺子?他知道,这事儿的关键人物还是南文明,要想建围子,得先过他这关。

白玉山没坐轿子,领着“愣扁担”两人骑马前往。南家离白家不远,也是一座深宅大院,白玉山到了门前,下了马,却吃了个闭门羹,大门紧闭,敲了半天也没人理。白玉山对“愣扁担”说:“他这几天躲着不敢见,就是怕修围子出钱。”“愣扁担”一听,又说起那句口头禅:“明白着呢,这不明摆着吗!”白玉山心里一阵暗笑。南家院墙很高,没梯子根本爬不上去。他见墙边有棵榆树,就重新上马,立起身站在马鞍子上。白玉山个子高,伸手便够着了榆树的粗枝,膀子一较劲,先上了树,又上了墙头。里面草木森森、房间众多,非常有派头。白玉山大喊一声:“大舅,怎么不开门迎客呀?您也太不讲究了吧。”南文明是白玉山的亲老舅爷子,他虽比白玉山大不少,又是长辈,却从来不敢小看这个大外甥,知道这主惹不起,只好出了屋说:“原来是玉山呀!你多大了,怎么还爬墙头?快下来!”白玉山往下看了看,见是片草地,比较松软,飞身一跃,跳进院儿里。南文明的房檐下挂满了笼子,里面养着百灵鸟,是沽源的特产,草地里多的是。白玉山这一跳不要紧,惊得鸟儿们一阵噪动,鸣叫声不绝于耳,都是害怕的声音。白玉山侧身一报拳,说:“大舅,别来无恙?又逗鸟玩呢?”南文明一听,白玉山果然聪明,知道他在给自己找台阶下。连忙说:“是啊,玉山。刚你敲门,我正喂鸟儿呢,它们乱叫十三气,愣是没听着。”又转身呵斥管家伙计:“我没听见,你们也聋了么?”白玉山笑着说:“大舅莫怪他们,我来的急,没来的及上拜帖,多有冒犯。”

南文明把他让进屋,拿起竹编暖壶,亲自给白玉山倒茶,白玉山也不客气,开门见山,聊起了建围子的事儿。南文明虽然也害怕土匪,就是不想出钱,咪着眼说:“玉山呀,咱家里都有枪,都有自己队伍,怕什么土匪呀?建围子对咱来说意义不大,因该他们出钱才对。”白玉山是个美髯公,留着漂亮的黑胡子,他摸了摸胡须说:“大舅财气壮,拨根汗毛都比我们腰粗,让他们出?那可得有?”这句话说得南文明心里舒服,就说:“你像咱家,土匪来了连门儿也进不来,怕他个啥?”刚说完就后悔了,果然引出了白玉山的一番好话:“你这院墙连我都防不住,还想防土匪?”一句话说到了南文明的痛处,弄得他哑口无言了。

最后,在白玉山的倡导下,沽源当时两个最大的富户白玉山、南文明联袂出资,率领平定脑包的天主教徒在村子周围筑起了古堡围子。围子用黄土筑成,四周都是1丈3尺的高墙,7尺多厚,东南西各有一门。门上墙上都有射击孔,晚上还设了观察哨;墙外挖了护城河,有吊桥控制出入,这下安全多了。古堡围子建成后,平定脑包更名为平定堡。称为东围子是因为时隔不久,在西面,与东围子隔河相望的居民,也修了土围子,面积有100多亩,只设东门。因与东围子遥相对应,就称西围子。东西围子就是平定堡城的雏形。

建成了围子,安全问题暂时解决,白玉山又开始操心起自己的生意。他到独石口粜粮,察觉出这里不是什么风水宝地,价格不高、商人太少。于是,便做出了挺进张家口的决定。白玉山到张家口粜粮,尝到了甜头,便买房置地,在这里定居下来。到了张家口,如同雄鹰展翅、猛虎下山,白玉山的才能终于得到展现,他交游广阔、朋友众多,一时间成了这里的红人。他仗义疏财、为人宽厚,很快就在商、军、政界树立威信,拥有了一席之地。白玉山不仅结识了军政界的不少重要人物,还与万全大地主霍老五成为莫逆之交,霍老五人称“霍老虎”,长得人高马大,朴实大方,从不讲究穿戴,不认识的,还以为他是个伙计。白玉山与名士丁彤林也交往深厚。丁彤林与霍老五恰好相反,他面像清秀、文质彬彬,特别讲究穿戴,文明棍礼帽从不离身。丁彤林靠贩盐起家,在张家口的商号多得数不清,他佩服白玉山的文采武功,尤其是他的人品,所以与他交往很深。霍老五在自己的“玉成泰”绸缎庄里设了单间,专门给白玉山和丁彤林找乐子玩。

一日大家喝茶时,白玉山显得无精打采,霍老五便问他:“玉山,今儿是咋啦?谁惹我们‘铁嘴’生气了?”“五哥,倒没什么,就有点儿想家了?”“是不是想媳妇儿了?让五哥给你找一个呀?漂亮女人有的是!”丁彤林笑着说。“玉山是那种人吗?”霍老五瞪了丁彤林一眼,又说:“把弟妹和孩子都接过来不得了?”“家里事儿多,离不了她,再说,我现在那个住处也不方便。”白玉山叹了口气说。霍老五一听,嘴里磨叽着:“这倒也是,不行去我家住,那儿宽敞。”“那哪儿行呢?也不是长久之计呀!”白玉山赶忙推辞。

丁彤林在旁边坐不住了,他知道白玉山并不缺钱,只是没合适地儿,就说:“哥,把我蒙古营那儿的房给你吧,闲着也是闲着。”白玉山早等着他这句呢,连忙说:“那可得谢谢兄弟了,真的太谢谢了!”白玉山其实早看上了那处院子,要吧,不好意思,买吧,又怕丁彤林笑话。丁彤林不缺花的,那处院子多少人想买都被他拒绝,说要留着养老呢。如今却一脱口给了白玉山,丁彤林有些后悔了,真想抽自己几个嘴巴子。可怎奈话已出口,像他这种身份的人,再不能收回;只好木鸡似的,只顾着点头。于是,白玉山把自己妹妹“二美人”和哑巴闺女接过来,搬进了蒙古营的新居,从此有了哑巴闺女这个伴,也有了“二美人”这个硬帮手。这事儿其实是白玉山和霍老五设的局,他俩知道丁彤林的宅子闲着,不轻易出手,也熟知他的脾气个性,便商量好演了场好戏。丁彤林精明一世,却愣没看出来,不小心着了道儿。但白玉山可绝不是坑害朋友的人,他通过几件事儿给丁彤林寻求平衡,最终给他的钱,比房价高不少,丁彤林当然不能有什么意见。

丁彤林其实比白玉山小了整整十岁,霍老五又比白玉山大。但是,或许是天赐缘分,三个人相处得非常融洽。虽然没拜把子,关系却胜过结拜兄弟,弟兄三个属他最小。一天,白玉山见丁彤林人品才华都是极品,是块好料,就对他说:“兄弟,依我看,你文才武略都能成,窝在张家口有点儿屈才了,不如出国深造几年,回来也混他个一官半职。”霍老五听罢也点头:“自古有话,书中自有黄金屋,多上学一定没坏处。”架不住两个人轮番灌输,丁彤林便有了上学的想法。

白玉山在张家口安了家,又把触角伸到了北京。架不住白玉山忽悠,沽源南家在北京也置上了房产,正在西直门里李义志胡同。他们一买,霍老五和丁彤林也跟上凑热闹,北京成了他们的聚会场所。有一年,宋哲元在丰盛胡同家里给母亲过寿,白玉山领着两位姐姐,满载礼物,前往祝寿。再加上南文明、霍老五一大拨人,张垣前来赴宴的竟坐满了两桌,宋哲元感觉非常体面。这么一来,白家虽在沽源建有深宅大院,却很少住;大部分时间都在北京和张家口度过。每回队伍都有几十人,浩浩荡荡,有武装人员护送。一年之中、只有数伏天才回来住几天。男的西装革履、女的烫发穿高跟鞋,很时髦。

白玉山用人很有一套,弟兄们跟着他出生入死、从无怨言。他很早就把家业交给兄弟白玉生掌管。白玉生人称白二瞎子,小时候玩耍时被姐姐“大美人”扎瞎了眼。别看他就一只眼,枪法却准得很,是平定脑包有名的神枪手。他惯常说的一句话是:“谁不服?咱出去打几枪?”还真没人敢应声。他别人不服,只服大哥白玉山,常对白玉山说:“大哥,你说怎么着吧?”“愣扁担”李树山更不用说,从小到大,一直跟着他。虽不太会说话,心里可明白着呢,打仗绝对是把好手,不仅刀法枪法俱佳,还不怕死,打起仗来奋勇争先、冲锋在前。后来,加上吉鸿昌,还真上演了一出“三条扁担打鬼子”的好戏,被人们传为美谈。

白玉山有个哑巴二闺女,人称“林香子”,从小被白玉山娇惯、疼爱,为了让她学话,还把她和段成美大儿子段义的哑巴儿子一同送到了北京聋哑学校。“林香子”住在恭王府,还和段义儿子学画画,两个孩子很幸运,曾得到过齐白石大师的点化;与书法大家刘宗林也混得很熟。一到夏天,他们就结伴回沽源度假。一天,哑闺女“林香子”到平定堡商店买东西,相中了店里的糖枣,想买二斤。她比划学校里学来的哑语,小掌柜看不懂。见她是个哑巴,又不认识,就多要了几块。白玉山的哑闺女很少回沽源,人们都不认识她,但她虽哑,却很聪明,知道小掌柜欺她年轻又哑,想骗钱。“林香子”越想越生气,也不付钱了,拿起糖枣就走,小掌柜一看想跑,拉住不放。小哑女恼羞成怒、大发雷霆,当场拿过掌柜的纸笔,写下了“男女授受不亲”六个大字。小掌柜一看,这小妞居然会写字,而且还挺有文化!那年头大男人会写字的也没几个,别说是哑巴闺女。他仔细观察人家穿戴,果然不俗,肯定是个大家闺秀!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白家大小姐,立马像个泄了气的皮球,又是磕头,又是道歉,哑闺女这才作罢。当时的白氏家族,在白玉山的带领下,思想先进、学识渊博,绝不是一般的土财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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