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三姨太穿针引线牵加强裙带联姻

桂虚碧心情十分矛盾，他希望高炳文是**，这样有些重大问题都可以与他商量，两人联手，能够改变李银魁的错误思想和不明智的做法。同时她又害怕他是**，程强不是孙家驹目不识丁草包一个。他受过高等教育，智商过人，最可怕的是他曾经是**，而且担任基层领导，对地下党潜伏的一整套程序了如指掌。受军统的指派来到谯城，作为特派员在接受日伪军和伪政府的同时，他也会把清除**列为同样的重要位置。国共两党都在争夺接受大权，西山国共两党的军队也从以前“**”与“反磨擦”的斗争，演变成公开的对抗战，目的一个，都要抢先进入谯城接受这座城池。李银魁是一颗重要棋子，他倾向哪一方，都会加重砝码起到决定性作用。程强身担重任，蒋委员长“攘外必先安内”的精神，他熟烂于心当作座右铭。不清除尽**的特工，他这个特派员在谯城开展工作不会一帆风顺。再者，程强还有一招更为险恶的用心，利用清除**大搞扩大化，借机削弱李银魁裙带势力。高炳文、沈连成、刘胡子这些老班底人员都难幸免于难。桂虚碧一双慧眼看的清清楚楚，也预测到程强第二步设施的计划。至于李银魁的内心怎么考虑，她不知道。自作主张与重庆联系，甚至不露声色，没传出一点风声，她始终被蒙在鼓里，一想到这些她非常生气。在危难之中，荒井把屠刀架在他脖子上，这时他像一个临危的病人，央求她灵丹妙药保住性命。孙家驹摆设“鸿门宴”公开要枪杀他，吓得屁滚尿流六神无主，是她将计就计，逃脱一劫。投靠重庆这是他人生中又一大选择，这么重大的问题就擅自绕开她，盲目行使。这回尝到重庆的辣味，咎由自取自作自受。桂虚碧似乎还有点幸灾乐祸的感觉。

程强阴险毒辣的设施计划，果然起到效应，刘胡子带头跳出来，正中下怀中了他的奸计。刘胡子屁股上有屎，被新四军俘虏过洗过脑，单凭这一点，程强完全可以把他当作脱破口，平时接近往来的嫌疑对象，捕风捉影一大串儿的弟兄都要受到牵连。程强不会也不敢大动作，株连九族。他会一个一个各个击破，枪打抬头鸟。高炳文、沈连成、刘胡子平时情同手足，号称三兄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桂虚碧为他们捏着一把汗。她对李银魁感冒，但是弟兄们的情义不薄，她有必要提前给他们打声招呼，做好思想准备，提前防范。

自从侄女李岚说出对高炳文有好感，桂虚碧便对高炳文留心在意，细致观察，高炳文与刘胡子的关系确实不错，一有闲空高炳文就去刘胡子哪儿找乐子，喝酒赌钱。李银魁独自一人在办公室里发呆，她估摸着高炳文准会在刘胡子哪儿。

她推开手枪营部，里面横七竖八坐卧十几个人，都是连排级干部，浓烟滚滚，乌烟瘴气。

刘胡子站起身笑说：

“桂主任视察民情来了，一大群光蛋，聊的都是女人风情，你要关心关心弟兄们，解决燃眉之急呀。”办公室里爆发一阵狂笑。

高炳文从里面走出，将她拉到旁边的一间空房里。

“鲁莽汉子，一群乌合之众，那地方不是你待的，小姨来这里有事吗？”

桂虚碧两眼盯视着他，久久不说话。高炳文不解问：

“别用这种眼光看着我，我做错什么了？”

“刘胡子被新四军俘虏洗过脑，你不应该与他走的这么近，需要避嫌。”桂虚碧声色俱厉说。

“李司令也做过八路军的阶下囚，我们也需要远离吗？”高炳文反驳。

桂虚碧听说过，徐州会战结束，李银魁作为杂牌军被老蒋甩在敌后，在“**”与“反磨擦”的一次遭遇战中，被八路军活捉，**司令员与他交谈了一夜，第二天清早偷偷放出，这事儿只有身边几个人知道。

“司令被俘的事儿你也知道？”桂虚碧惊讶。

“什么叫做亲信？炳文跟随司令十年之久，咱们情同父子。”

桂虚碧点点头，中国古话没错：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李银魁能在江湖上行走到今天，完全依靠手下一帮铁杆兄弟。

“昨天的会议有何感受？”桂虚碧借此与他谈谈心。

“来者不善，第一眼见到他，不是好鸟。”高炳文直接了当说。

“能说具体感受吗？”

“明眼人一看明白，他是居心叵测，借着清查**的名义，达到扰乱司令的阵脚，剪除异己，培养亲信，架空司令，唯我独尊。”高炳文直接了当说。

“小姨来就是向你们提个醒，刘胡子最先跳出来，正中他的奸计，他会捽住刘胡子不放，以此作为脱破口，把你们当作**的嫌疑而一个个进行审查。”

“不瞒小姨，咱和刘胡子正在研究着对策呢，大不了鱼死网破，咱们众多弟兄难道对付不了一个特派员。”

“问题在司令，他鬼迷心窍一意孤行向往重庆，他会百般庇护特派员。”

“小姨真心为弟兄们着想，如果司令装聋作傻，不顾弟兄们死活，他的前程也算走到尽头，孤家寡人死路一条。”

“司令的出路除了重庆，就没有别的捷径达到可行？”

桂虚碧试图问道，高炳文两眼直愣愣望着她，好像不认识似的。

“小姨这话什么意思？”高炳文反问。

“高副官明人不说假话，对小姨不必再隐瞒了，你是潜伏的**……”桂虚碧话出口，高炳文摇头，她笑笑。“不管你是承认还是否定，司令部内不少人都有这种猜疑，连司令都有同感，这是一种危险的信号。犹抱琵笆半遮面，不如干脆亮开身份，和小姨一道做李银魁的思想工作，劝说他投靠**。”

“痴心妄想。”高炳文一口否定。

“实不相瞒，为了寻求**，小姨冒死去西山一趟，见着罗炳辉司令和谭震林政委。”

“小姨太幼稚天真，如果司令真有这种可能，炳文倒愿意冒充一次潜伏的**，劝说他改邪归正走上正道。炳文跟随司令十数年，太了解他的为人秉性。”高炳文下了定论。

“好了，只要你们有了思想准备，小姨也就放心了。”桂虚碧不想再坚持自己的主张，李银魁已经生米做成熟饭，眼前如何共同联手应付难关。“依小姨的推断，程强不会放过你的。”

“感谢小姨的关怀。”

“最近和李岚相处的咋样？”桂虚碧在提示高炳文，只要能与李岚确定恋爱关系，李银魁便是一棵大树，背靠大树有阴凉。

高炳文深知三姨太的用心良苦，用感激的眼光瞥视桂虚碧一眼。

“近来公务缠身，很少去岚岚妹子哪里。”高炳文如实回答。

“岚岚是个苦命的孩子，从小失去父母，孤苦伶仃一人生活，没有母爱和父爱。她二叔又是这样子，学校里同学们瞧不起，骂她是汉奸子女。大学四年孤家寡人，曾经轻生的念头都萌生过，幸亏宋妈看管的紧寸步不离，才没得逞。几次离家出走，是我劝说回来的。她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一个人成天关闭在房间里看书弹琴，小姨真担心长久下去她会得抑郁症的。在聊天中，她对小姨倾吐出心中的秘密，说对你有好感。我听了好高兴，她第一次接纳我，而且把我当作闺蜜，泄露出隐藏心中的秘密。幼小脆弱的心灵再也经受不住丝毫风霜严寒，它需要温暖呵护，需要爱情去滋润抚慰，这是她唯一的需求和向往。拯救岚岚只有你能办到，请你看在跟随司令这么多年的情分上，也给小姨一个脸面，那怕公务再忙，希望你每天都能抽出时间陪陪岚岚，让她从生活的阴影中慢慢走出来，像所有的年轻人一样快乐的生活。”桂虚碧真情实意重心肠。

“小姨，你这个要求太难为侄儿了。”高炳文吞吞吐吐为难不堪。

“咱家的岚岚配不上你吗？”桂虚碧问，高炳文瑶瑶头。“那为什么？今天你把话说清楚了，否则小姨不会饶恕你的。”

高炳文思忖一会，实在找不出推辞的理由。

“战争年代，多事之秋，这样的局势我能有心思谈情说爱吗？再说陷入江湖身不由己，今天好生站着，明天或许闭眼躺下。岚岚真心爱我，我更要真心爱护她。”

“你在搪塞。”桂虚碧缜怒。“小姨知道你是做大事的人，这和谈恋爱又有什么关系？再说岚岚也是有文化有知识的热血青年，要不是身上有污点，或许早成西边的人了。你和岚岚谈恋爱对你的大事只会有帮助，决不会丝毫损伤。”

“小姨曲解了。”高炳文欲言又止。

刘晓丽的警告瞬间在耳边想起：“高炳文告诉你，我刘晓丽得不到的，别人谁也甭想得到。别忘了，你是有家室的人。”虽然那是童养媳，他们当作兄妹相处，欺骗自己，却瞒不住乡里乡亲，异性少男少女同屋檐下生活，谁能说清他们之间的关系。外出闯荡十年，他探亲回家一次。父母见儿子衣锦还乡风光体面，当即商议着要给两人圆房。高炳文不同意，翠花也不应允。高炳文说外面战事吃紧，军人不准拖儿带女携家眷。翠花说俺和炳文哥一直兄妹相处，突然同床共枕脑瓜子转不过弯。父母说，圆房后，还是各忙各的事，你回你的部队，翠花照样留家里种地。父母就想早抱孙子。高炳文没听父母的，假托接到紧急通知迅速归队。翠花的存在，那是铁的事实，童养媳难道不是媳妇，只不过没圆房的媳妇。自己家中有媳妇，他没有理由借口再与别的女孩子谈恋爱，他失去这份自由和权利。

在三姨太恩威并重施压下，高炳文吞吞吐吐把缘由说了。

“不就这点事吗，小姨背地里对你的情况了解一番，司令也知道这件事，他说从小家中收养女孩子做童养媳，是胶东地区的风俗，多个人多个劳力。孩子长大了，真正成为夫妻的不多，何况政府提倡婚姻自由，反对父母包办。”桂虚碧和盘托出。

高炳文轻轻舒口气，他不想隐瞒欺骗，隐私说出了，他反倒轻松了许多。

“这会儿先不要告诉岚岚，岚岚感情脆弱，风吹草动都会受到刺激，等到你们感情培养成熟了，小姨再慢慢开导她。”桂虚碧出主意。

事后，高炳文细细琢磨桂虚碧的言行，似乎感觉到她在暗暗设施一套完整缜密的计划，现在还说不清真正的目的，但是能看出她在真心帮衬推助。在她的心目中已经把高炳文完全当作**，她在担心掩饰关爱，一有风吹草动，她会在第一时间婉转告知。三姨太冒险去西山的事，老郑告诉他，并转达上级的指示，桂虚碧反映的情况需要进一步调查落实。高炳文也说出自己的看法，他认为李银魁投诚**的事不可能成为事实，只不过虚晃一枪，哄骗桂虚碧和李岚，以告慰家人，表白自己有倾向人民大众的进步思想。李银魁本性决定有奶就是娘，他会千方百计与重庆靠近，不知廉耻重新投靠蒋介石。至于学生时代加入**，无据证实，上下断线，找不出证明身份的人。据高炳文的观察推断，桂虚碧的身上隐隐仍能看出**的影子。**讲究证据，不会凭空臆造，高炳文希望她能早一天重回**，和自己并肩完成党交给的任务，策反不了李银魁，可以策反他的部下。手枪营已经水到渠成，万事皆备只等东风，等到有利时机。

桂虚碧的话给高炳文启迪，也暗示他的身份已经成为公开的秘密，程强下一个猎物的目标将会是他。如果能与李岚确定恋爱的关系，凭着李银魁的势力，程强不敢轻举妄动。不看僧面看佛面，李家有理由斡旋保护他。桂虚碧再一次伸出友谊之手，给他指明一条康庄大道，高炳文十分感激。

平心而论高炳文对李岚印象很好，虽然二叔李银魁叛变投敌，当上汉奸司令，丝毫没有挫伤她积极向上的革命激情。她改变不了李银魁当汉奸的事实，但她能改变自己，愿意用加倍的努力，改变她在同学中的不良印象。他记的清清楚楚，前不久谯城籍的同学召开一次联谊会，大家都接到了邀请书，唯独她没有。她在家整整哭了一天，高炳文去看望她，她的情绪反常，毫不客气下逐客令。高炳文不生气，反而劝说，下邀请函的人可能漏发了？

李岚哭的更厉害了。谯城统共十来个同学，板着手指头都能数过来，怎么会漏忘呢？他们嫌我肮脏，怕玷污联谊会的气氛，影响他们的情绪。

高炳文认识李岚的班长彭春燕，他找到她的家问明情况。彭春燕说确实没有邀请李岚，同学们都不同意她参加。高炳文耐心劝说，说明李岚十分看重这次同学联谊会，她很想融入同学这个大家庭中做一份子，并央求补发一张邀请函。彭春燕抹不过面子，勉强同意。李岚接到迟来邀请函，激动一夜没睡觉。感谢炳文哥的提醒，长时间没参加同学间的活动，被他们淡忘了，我很珍惜这次活动，今后加强与他们联系。

那天旁晚李岚早早做准备，选择多套衣服都不适合。最后征求高炳文的意见。既不能奢华，也不能寒酸，学生大众化。

高炳文指指一件半新的朴素蓝旗袍说，手中那件不错，适身合体自然大方，符合你的学生身份。

李岚穿上身，在镜子面前反复看了。炳文哥蛮有眼力的，就这一件。

高炳文第一次见到李岚高兴孩子似的，欢乐不已，他的心情也豁然舒展。岚岚真漂亮。他不禁赞赏一句。

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清楚。李岚调皮的歪着头有意问。高炳文又重声重复一遍，李岚满意笑了。

炳文哥也认为我漂亮，愿意娶我吗？李岚背剪着双手，站在高炳文的面前咄咄逼人。

高炳文为难，进退不是。

说呀，就两个字：是，还是否？李岚追问不舍。

高炳文说，别闹了，时间快到了。

李岚不依不饶，今天你一定要给我一个明确回答。

高炳文不想破坏李岚的兴致，点点头。

李岚得寸进尺说，不行，你一定要大声说出来。

正在僵局，李银魁出现在门前。大呼小叫什么的，外人还以为你们吵架呢。

李岚把同学联谊会说了。

多和同学们交往是好事，高副官陪伴保护。李银魁用命令的口气说。

那天晚上，李岚前所未有的开心，喝酒唱歌跳舞，忙活的一时不歇，等到同学们都感到疲倦时，李岚突然提议，要为同学朗诵一首小诗：《琅琊榆赞》

你是石罅里生，

长在脊土间。

没有强壮躯体茂密叶冠，

你却在险峰峻岭坚强鏖战

抗风雨迎雪暴屹立千年。

雨露滋润叶曼，

阳光给你勇敢。

狂风骤雨不曾萎缩，

严寒肆掠不惧冰刀雪剑。

家乡人为你自豪，

为你美赞。

琅琊榆呀琅琊榆，

你的存在我永世怀念。

你是石罅里生，

长在脊土间。

没有强壮躯体，茂密叶冠。

愿给候鸟栖身，

甘为生灵遮拦。

你淡雅纯真的色彩，

给荒蛮大地增添一色绿颜。

岁月洗去铅华，

年轮没使苍变。

家乡人为你自豪，

为你美赞。

琅琊榆呀琅琊榆，

你的存在我崇敬感叹。

一位男生当场谱曲，江淮民间小调。同学们轻轻哼起，随着情绪的激动，声音渐渐提高，演变成大合唱。巡警闯进来，说是扰乱民心的赤色歌曲，要把为首的人带走，高炳文上前说情，才解除警报。

李岚若不是受到家庭影响，完全能够成为一个社会进步青年，就因为二叔是汉奸司令众叛亲离，同学鄙夷置之不理，社会将她拒之门外。一次李岚与高炳文聊天时，她突然问道，炳文哥，你是**吗？高炳文摇摇头，李岚笑了。别人猜测你是**，可我看一点都不像。说出话和二叔一个腔调，带有汉奸味。

高炳文笑说，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跟随司令至死不渝。

李岚说，我真希望你是**，那样我就可以跟随你到延安参加革命，抗日救国。

李岚说了，他们学校不少爱国青年三五成群奔赴延安，投入抗日前线。出发前及其保密，不向她透露一点风声，事后知道为时已晚。他们这样做法显而易见，谁也不愿意捎带她这个汉奸亲属，李岚很伤感。

高炳文以大哥哥身份教导她，年轻人容易冲动，别跟他们后面起哄哄。你是司令的亲侄女，回到军营不愁高官厚禄，荣华富贵。

一副汉奸的嘴脸，国家危难山河破碎，你们这些出卖民族的败类，满脑子都是升官发财，还有一点中国人的味吗？李岚把高炳文臭骂一顿，当场驱逐出门。

高炳文一点不生气，反而更加喜欢这个天真无邪，富有正义感，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女孩子。

桂虚碧的话有道理，和李岚亲近有百利而无一弊，到关键时刻说不定还能助他一臂之力。程强来到谯城，首先他要搞乱李银魁，否则在谯城没有他的立足之地。李银魁毕竟树大根深，蚍蜉撼树谈何容易，他只能一手捏着汉奸的帽子，一手攥住清共的尚方宝剑威胁李银魁。对李银魁恩威并重，软硬兼施，既要降服李银魁，又不能惹怒李银魁，他手下拥有几千号弟兄，而且都的铁杆弟兄，生死患难。如果一旦和他的亲侄女确定恋爱关系，高炳文就是李银魁的准侄女婿，直属亲戚。打狗看主人，程强不能不掂量其中的分量。高炳文潜伏数年，眼看着策反成功，他不能在这关键时刻全功尽弃，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高炳文再一次坚定自己的信念，他决定分出部分时间，和李岚拉近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