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两个馒头（一）

第五章两个馒头（一）

龙飞每天无聊的切着只属于他的五十斤土豆丝，这项工作枯燥又乏味，长时间的站立和挥刀，让龙飞每天疲惫不堪，以前四点早起就加班训练，现在每天睡到别的老兵都洗完脸了他才懒洋洋的起床。

来到操作间就开始了和土豆的斗争，有了之前吃土豆丝的教训，龙飞偶尔趁党明辉不注意把切的不合格的土豆丝悄悄收集起来，然后偷偷地倒掉，或者是直接扔进炊事班熊熊的炉火中。

“龙飞，土豆丝最近切的不错嘛。”贺小勇走进操作间，看到龙飞正在聚精会神地挥舞着大菜刀。

“班长，你就别夸我了，你一夸我我容易骄傲。”龙飞听到贺小勇的夸奖，得意忘形，把大菜刀在手里转了一圈，虽然嘴上说着不让班长夸奖，心里却乐开了花。

“不错就是不错嘛，部队就是赏罚分明的，这几天你吃的土豆丝明显减少了呀，这就是进步嘛”

“班长，整那么多土豆丝我实在是吃不下了，吃的我直打嗝，打嗝都是土豆味儿。为了我不吃土豆丝，我不也得好好切么”

“我可告诉你，你真得好好切，不能偷奸耍滑，要不我可饶不了你。五十斤土豆，一两都不能少。”

“放心吧，班长，对着毛爷爷发誓，保证完成任务。”

“你少给我贫，快点切吧，一会儿就开饭了，李奎东那还等你土豆丝下锅呢。”

“是！坚决按时完成任务。”

龙飞右手举着大菜刀，抬胳膊像模像样的敬了个礼。

“放下放下！在炊事班，卫生间还有洗澡堂，这些地方不用敬礼！叶勇强没教你啊。”贺小勇见龙飞拿着大菜刀给他敬礼，指出他的错误，龙飞朝贺小勇做了个鬼脸，接着切土豆丝。

“周鹏啊，下午送菜的几点能过来啊？过来的时候你喊我一声，我有事找送菜的。”贺小勇转身走了去找周鹏。

贺小勇走了，龙飞的心脏还是紧张的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幸好班长过来的时候他没有藏土豆丝，不然他非得挨收拾不可。

炊事班的操作间响起大铁锹碰撞节能灶的交响乐，午饭时间到了。

“革命军人个个要牢记！预备——唱！”

“革命军人个个要牢记，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第一一切行动听指挥，步调一致才能得胜利···

三大纪律我们要做到，八项注意切莫忘记了，第一说话态度要和好，尊重群众不许耍骄傲···

革命纪律条条要记清，人民战士处处爱人民，保卫祖国永远向前进，全国人民拥护又欢迎！”

饭堂门口响起慷慨激昂的歌声，饭前一支歌是我军几十年来的优良传统，不论是在战争时期还是和平时期，不论是在营区还是在野外驻训，吃饭之前都要吼个歌子，搞点响动。

兵们呼呼啦啦的走进饭堂，拿出消毒柜里的餐具，走到餐车前面自助打饭，偌大的饭堂上百名官兵，秩序井然。

兵们吃饭是很快的，不到十分钟的光景，餐车前面不再有人走动，洗碗池前面排起了长队，洗碗池旁边靠近门口的地方放着一个不是特别大的泔水桶。

部队的泔水桶和地方饭店的泔水桶是两个概念，地方饭店的一个泔水桶里面的剩饭剩菜可以养活三头猪，部队炊事班的三个泔水桶也养不活半头猪。部队的泔水桶里面只有少得可怜的菜汤和一些调料渣渣，鸡鸭鱼肉和米饭馒头之类的东西在里面是找不到的。

这个时候从炊事班外面风风火火的走进一名上尉军官，笔挺的春秋常服，闪着光彩的八一帽徽直直地站立在大檐帽上，08年度的新兵们不认得这个上尉军官是谁，眼神都聚集在这个俊朗的陌生面孔上。

“指导员好！”

“指导员回来了！”

老兵们看见这名上尉军官纷纷问好，有些头脑转的快的新兵听见老兵叫他指导员，也学着喊“指导员好！”

这名上尉军官刚走进炊事班饭堂就朝着里面喊“贺小勇，还有饭菜不？我回来了！”

这名上尉军官就是一营三连的指导员费明，08年度新兵入营的时候，他正在集团军参加政工干部培训，所以龙飞这批新兵是不认识这个年轻的上尉军官的。集团军的培训昨天傍晚刚刚结束，二八一团参加培训的指导员和教导员们在集团军招待所住了一宿，第二天早早地坐上火车就回到了驻地。

费明回到营区的时候正是午饭时间，他把行李放回连部，衣服都没换就来到了炊事班。

费明从洗碗池旁边快步经过，眼神无意间瞥了一下泔水桶，他的步子很快，这群二八一团年轻的政工干部早饭都没来得及吃就坐上了火车，一上午的颠簸，早已饥肠辘辘。

费明一边向炊事班饭堂里面走，一边和老兵们热情的打招呼，炊事班班长贺小勇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喊他也赶忙从操作间走向饭堂。

已经走到饭堂中间的费明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又折返身子回到饭堂门口，贺小勇戴着白围裙来到饭堂的时候，他看见指导员费明钉子般的站在泔水桶旁边，眉毛不自然的向上挑动。

贺小勇知道这是指导员费明发火的前兆，费明不到三十岁的年纪，从军校毕业之后就一直在基层单位带兵，来到一营三连和王英搭班子也已经三年的时间。平时费明在连队的人缘最好，作为连队的领导，费明没有领导的架子，性格温和，很少发火，这和火爆脾气的连长王英形成鲜明的对比。

贺小勇整天和他们在一起摸爬滚打，他深知这位年轻指导员的脾气，没有什么原则性的问题，费明是轻易不动气的，每当要发火的时候，他的两条眉毛总是不自然的向上挑动。

“指导员，你回来了，还没吃饭呢吧，快到里面，我们也没吃呢，咱们一起吃。”贺小勇赶快来到费明身边，他还搞不懂费明生气的原因。

他来到费明身边，顺着费明的目光看去，洗碗池旁边的泔水桶里，菜汤上面赫然漂浮着两个只咬了一口的馒头。贺小勇的脑袋嗡了一声，他知道指导员费明最忌讳的就是浪费粮食了。

“马东海！”沉默的指导员费明终于吼出了三个字。

“到！”马东海赶快从人群中来到费明身边，张开嘴刚要说话，就被费明打断了。

“马上整队，饭堂门口集合，所有人！”费明转身走出饭堂，站在窗户下面。

马东海意识到肯定是出了什么问题，他从泔水桶旁边路过，也看了一眼里面，漂浮在菜汤上面的两个馒头特别扎眼，马东海的心里也暗道不妙。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三连官兵集合列队完毕，王英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从厕所被文书叫了出来，说指导员回来了，让所有人在饭堂门口集合，好像有啥事。王英一边朝饭堂走，一边琢磨这个老费你走了这么长时间，刚回来这是搞啥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