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见还是不见

中午的时候，柏清和李志斌刚吃完饭从食堂出来，李志斌拉着柏清的手，两个人慢慢向“九曲回廊”走去。

“我只能坐一会儿，两点我要回家了。”柏清说，一直忙于准备比赛，她已经有一个多月没去妹妹家看看了，“我妈都给我打好几次电话了。”

这时两个人已经走进了九曲回廊，李志斌在亭子上找了一个向阳的地方，两个人坐了下来。

“柏清，”李志斌看着亭子前面的空地，还有几片残败的落叶在地上，偶尔随风轻轻飘动着，听着叶子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嗞嗞”声，他的心里突然涌动起一些不安，目光不禁游移起来，慢慢说道，“我是不是应该陪你一起回去一次？”

“不用了，”柏清说，“我还没跟我妈说过呢。”看一眼李志斌脸上的表情，她不由莞尔一笑，“你不是也没和你们家说嘛。”

“那不一样，我家在湖南，就算我说了，一时他们也见不到你。”李志斌说，“我想放寒假前和他们说，然后寒假就带你一起回去。”

“是不是太快了？”柏清说，她没有和妈妈说是因为李志斌和鲁林长得实在是太像了，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她清清楚楚地知道李志斌和鲁林仅仅是外表相像而已，两人的品质实在是有天壤之别。但她知道，这仅仅是因为自己了解他多了以后的感觉，如果妈妈乍一见到他，恐怕真的会因为他和鲁林的相似而直接投反对票。

“这还快？我们都认识三个月了！”李志斌说，“现在都有认识一个月就结婚的了，跟他们相比我们了解得够多了！”

“我的妈呀，闪婚哪是我们能玩得起的？”柏清微微笑着，“你光看见闪婚的，没看到还有闪离的吗？我可再经不起那样的折腾了！”她想，其实更经不起折腾的应该还是自己的妈妈，她都无法想象如果她再有那么一次，她妈妈会难受到什么程度。所以她一定要走得稳，一定要做得对。她是有过这方面教训的人，她必须接受教训，所以虽然和李志斌的感情已经到了一定程度，可是她在尽量稳着，稳着是为了妈妈，更是为了自己。

“你到底怎么想的？”看着柏清微笑，李志斌倒有些急了，“我都怀疑你和我是不是认真的。”

“我当然是认真的！”看李志斌急了，柏清收起脸上的笑容，“志斌，我是再认真不过了！正因为认真，我才想要稳重！————可是认真并不说明我就要很快地带你去见我妈妈呀，那你说是我自己的意见重要还是我妈妈的意见重要？”

“都重要！”李志斌说，“凭我对你的了解，我知道只要你们家不同意，你肯定不会再和我来往的！”

“不至于吧，我都这么大的人了，能光凭我们家的意见就放弃自己的选择吗？”柏清说，“难道我自己的感情就不重要了？”嘴上虽然这么说，可是她不得不承认李志斌说的是对的，对于她来说，她非常在意妈妈和妹妹的意见，因为她对自己识人这方面的确是不自信的。

李志斌沉默了，他不想和柏清分辩太多，可是心里却不禁有了淡淡的阴影。看看时间，已经一点五十了，他站了起来，“走吧，我送你去车站。”

柏清也站了起来，看李志斌沉默的样子，她的心里也不好受，于是默默地走在李志斌身边，两个人一起向车站走去。李志斌伸出手去，紧紧握着柏清的手，好像怕一松手就会失去了她。

感受着李志斌手心的温度，柏清明明白白地知道，这份感情在李志斌心里的份量是很重的，他爱她，远远胜过自己爱他。她想也许是时候跟妈妈说了。

回到家后，柏妈妈正在厨房里忙着，显然是知道柏清要回来之后就开始忙了。

“乐乐，快看大姨回来了。”柏珊抱着孩子迎接柏清，她生完孩子后一直没有去工作，而是留在家里带孩子，“姐，你的比赛准备完了？”

“嗯，昨天把报告做完了。”柏清看看乐乐，忍不住伸出手把他抱了过来，一边逗着他玩，一边和妹妹说话：“怎么，你还不准备去上班？”

“嗯，我和健德商量好了，等乐乐满一周岁后我再去上班。”和刚生完孩子时相比，柏珊明显瘦了，“唉，真没想到带孩子这么累！每天带着他我觉得我都没有精力去干别的了。”

“你看看你们俩，就是没一个让我省心的，”柏妈妈从厨房里抽身出来，“一个是光顾忙家里，忙孩子，根本不考虑工作。你也不想想，现在光凭健德一个人挣钱怎么能行，你们有房贷，将来孩子上学还要用钱哪！你姐呢，光顾着什么学习，一点都不着急成家。————清清，你也不劝劝珊珊，听人家说外面现在工作竞争厉害着呢，她一年不出去，看到时候跟不上趟儿！”

“妈，没事，变化没那么快！再说珊珊学的是会计，找工作好找。”柏清觉得妈妈总是操不完的心。

“就是嘛，实在不行，我也像我姐一样去学M—B—A。”柏珊笑，“毕业了大把大把地挣钱！”

“快拉倒吧，看你姐上学我都觉得累！”柏妈妈说，“一个女人家，读那么多书干什么？书读得越多越不好找合适的对象。”

“嘿，妈，这话你可说对了！前段时间我碰到我同学，她还跟我说呢，现在在婚姻市场上啊，女大学生是小龙女，硕士生是李莫愁，博士生是灭绝师太！”柏珊说，突然想到姐姐已经是硕士生了，连忙对姐姐做个鬼脸，“姐，我可没说你。”

“这话你说了妈妈也听不懂，妈都不知道灭绝师太是谁！”柏清说，“就算你说我我也不怕！你姐我是李莫愁的高段位，小龙女的高颜值！”柏珊一旦耍起贫嘴来，柏清有时候都无计可施。

“哟，姐的心态现在够好的，”柏珊神秘地凑过来，“说，是不是找到你的杨过了？”

“我哪儿敢找什么杨过啊，我都李莫愁了还能找杨过吗？哪像你啊，整个一小龙女，人见人爱！”柏清说。

柏清一反常态的乐天样子更激起了柏珊的好奇心，“快告诉我，是不是找到了吧？”这时，柏妈妈也走了过来，用询问的目光看着柏清。

看妈妈和妹妹急切的样子，柏清只好点了点头，“是，他是我们同一年级的，和我们不同班。”

“哎，姐，什么时候带家里来让我们见见，也好让我们替你把把关。”柏珊说，“你别看妈，妈也是这个意思。”

“妈，你想见他吗？”柏清用询问的目光看着妈妈。

“那我肯定要见哪，这么重要的事我能不给你把把关？你这孩子也是，找着合适的了怎么也不早点告诉我？那天碰到你李阿姨，她还问我你找没找到男朋友呢，还非要拉我去公园，先替你去相亲！你要不回来呀，这个周六我就真去了。”柏妈妈说，“珊珊说得对，我们都得替你把把关。——他叫什么，家是哪儿的，多大了，父母做什么的？”

随着妈妈连珠炮似的问题涌出来，柏清觉得有些招架不住，不过想了想，如果自己现在不说清楚，恐怕等李志斌来了妈妈再问这些问题就会让他更难以招架，所以不如自己先都交待清楚了的好。于是把李志斌的年龄、职业经历、家庭背景、父母职业等等，等等，大致说了一下。

“姐，他比你小啊？”柏珊突然问。

柏清点点头，这也正是她最担心的。

“小怕什么呀，女大三，抱金砖。”柏妈妈反倒挺开通，“再说，要是他比你姐大的话说不定有多少心眼呢，你姐能斗得过吗？年龄小点儿人单纯！”柏妈妈几乎是扳着手指头说女比男大的好处。

“妈，还真看不出来，您这思想这么前卫！”柏珊笑着说，“姐，还真别说，你也挺跟潮流的，现在流行的就是姐弟恋！”

柏清瞪了柏珊一眼，心想，“我倒想找个比我大的，现在这形势，我找得着吗？你以为我还是小龙女啊，我都超级李莫愁了！”听着妈妈和妹妹你一言我一语的询问、讨论，纷纷对自己所面临的形势以及和李志斌的未来感情走向做出细致的理性分析及专家般的预测，她觉得自己的头都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