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命运诊断

第二天，中队训练场

景阳：“突击手，突击手，注意位置。”

向杰：“突击手收到。”

于跃：“投弹手就位。”

常乐康：“准备，投！”

机动十二中队的训练场上，三班围绕着战术楼进行战术配合演练，景阳作为观察手为所有人指示目标方向。

冯天站立在一旁，只有动作出现严重问题时才予以纠正。

“嘟——”一声长长的哨响，一排长张勇站在训练场**大喊：“时间到！全体休息。”

休息时，冯天坐得远远的，昨晚三班的欢迎仪式让他僵死的心微跳几下，可是那个如梦魇般的命运依然缠绕着他，一个目光落在他身上，抬眼一看，张勇的眼神极其复杂，说不上是友好还是同情。

张勇是员干将，从入伍时起就在机动中队服役，指挥能力很强，是以支援新中队建设的名义调到十二中队的，程中队长对他也是给予充分的信任，大事小情都找他去办。

“怎么打算的？”张勇走到冯天近前问。

冯天不语。

“有什么话和兄弟说说，能帮一定帮。”张勇客套着说。

冯天依旧不语。

张勇加重了语气：“我在支队机关有个要好的同学，要不找他帮你说说？”

“不需要。”冯天轻描淡写的略过去，站起身走开了。

“硬撑。”张勇低语。

望着冯天落寞的背影，景阳真想像之前，在只有两个人的戈壁滩一样，敞开心扉无话不谈，可他只是个战士。

“我打听到了。”八卦小舅子凑到景阳身边。

“又打听到什么了？”景阳的心思根本不在这上面。

“那个廖副政委。”于跃的消息可够快的了。

“哼。”景阳嗤之以鼻。

于跃：“他到年限了，再不出点成绩今年就得转业，所以主动请缨到咱们中队蹲点儿，就指着咱们打赢演习呢。”

“和我没关系。”这才几天功夫，从前那个没心没肺的景阳不见了，现在的他满腹思愁。

于跃自找了个没趣，叹道：“也是，他不来，我们还有点儿劲头。”

正说着，两辆画着红十字的医护车开进营区，于跃站起来伸头张望：“得，训练得停了。”

“什么？”景阳不明白。

“体检，对了你昨天跑出去了，所以不知道。”

果然，张勇组织队伍集合了。

收枪入库，官兵们换上常服，排着队在俱乐部门前集合。

俱乐部已经被改造成临时体验场所，血、尿常规设备、肺活量测试仪、视力表、色盲图谱等等在学习桌上摆成了“回”字圈，官兵鱼贯而入。

吴医生这次随队而来，本是协助做些常规检查，不想一抬眼却看到冯天，他连忙起身走过去微笑着说道：“你们中队这么远啊，之前我都不知道。”

冯天默不作声，转身回避他。

他追过去想进一步了解自己病人的近况，刚抬脚廖副政委笑吟吟地拦在他面前。

“老吴！稀客稀客，来来来，这边请。”廖副政委招呼着说，看得出他们相熟。

吴医生先是一愣，又转为一副笑脸，半开玩笑地说：“哟，**都是日理万机的，我可不好意思打扰。”

“你可别开我玩笑，咱们可有日子不见了吧。”廖副政委不由分说，拉起吴医生便向外走。

他们来到中队办公室，随便找了一张办公桌坐下。

机灵的通信员连忙跑过来为他们拿杯子倒茶水。

吴医生呷了一口茶，说道：“有一年多没见了吧。”

“可不是。”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起来。

几句过场话说完，两人相对无言。

廖副政委把玩着茶杯盖，思索了一番后问：“老吴，你是心理科专家，能给我讲讲创伤后应激障碍吗？”

“这个……”吴医生有些踌躇，不知道该从何讲起。

廖副政委看似随意的搭起二郎腿，说道：“就简单讲讲，我呢，也就是想了解了解。”

吴医生：“这种症状通常目睹或遭遇了一些涉及自身或他人死亡威胁或严重受伤时产生的，诱发因素很多，具有极大的不可预测性。”

廖副政委：“就是说很严重？”

吴医生：“通常最佳治疗期应当在事情发生后六个月内，通过心理辅导和药物辅助比较容易痊愈。”

廖副政委：“症状具体表现呢？”

吴医生：“因患者个人情况而定，有些会表现为思维、记忆、梦境中不断情景再现，有些会过度警觉，严重者可能会有攻击**或自杀情况，这个不一而论，详细论起来能写一本书。”

“哦。”廖副政委若有所思：“我就是简单了解一下。”

吴医生若有所思，说道：“你是指冯天吧，他是我的病人。”

廖副政委放下茶杯，坐正后道：“你对说了，他属于什么程度？”

吴医生有些尴尬的说：“心理疾病是保密的，我们有相关规定。”

廖副政委搓搓手道：“老吴，咱们认识十多年了，你也是军人，应该知道官兵的思想状况是我们这些政工干部必须随时掌握的，况且……”

吴医生打断了廖副政委的话：“这一点你说错了，思想状况不等于心理疾病，两者不是同一个概念，很多心理疾病患者在很多时候看上去和正常人一样，甚至表现得更比常人更优秀些，比如抑郁症，前一刻还能在台上做出精彩的表演，后一刻便跳楼自杀，试图用思想工作去代替心理治疗是不可取的。”

廖副政委连连点头道：“受教了，不过做为政工干部，掌握部下的具体情况是职责所在。”

吴医生抬眼道：“这个我赞同，但是不能干预治疗，否则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我可不敢保证。”

“那是一定。”廖副政委笑呵呵的说。

吴医生思索了一阵后说：“病情的发展随着时间的推移会不断的产生变化，我需要了解他的最新近况。”

廖副政委点头称是。

“我需要一个安静的房间。”

禁闭室。

冯天很抗拒再次进去。

吴医生忽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说不得病情又加重了。

婉转地引导冯天走进禁闭室后，他呆立着看着门外。

吴医生夹在他和廖副政委之间，看着他们四目相对，微微皱了皱眉头，轻轻地关上门。

门缝在关闭后彻底隔绝了两个的目光。

许久，当门再次打开时，只看到冯天无力的背靠着床沿坐在地上，双目失神，面如死灰，直勾勾地望着天花板……

吴医生一脸愁容。

“怎么样？”廖副政委上前问。

“你就一直站在门外？”吴医生的表情并不友好。

“我……”廖副政委强挤出一丝笑容：“他的病情怎么样？”

“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但是他的现在的状况非常不好，原本中度的病情现在有向重度发展的倾向。”说完，吴医生扭头要走。

“排长……”景阳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楼梯拐角处，吴医生的话被他听到了，现在他呆立着用渴求的目光望着吴医生：“能帮帮他吗？”

这个战士的目光太过真诚，真诚到吴医生不敢直视，他扭过头低声道：“为了他好，还是安排转业吧。”

“不！”景阳大叫着：“一定有办法的，他先前一直挺好的，怎么突然……”

“景阳！谁让你到这儿来的？”苏子轩突然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