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一个鱼缸的故事（续）

没走多久，他们就让一个卖金鱼的吸引住了，不由得放慢了脚步。柯南第一个走到了鱼摊。这时刘媛也赶了上来，两个人专注的盯着金鱼。金鱼的种类很多：鼓眼睛的、鲤鱼形的、大尾巴的，还有一些热带鱼，色彩斑澜，很好看；热带鱼旁边还有几只小乌龟，它们在盆里伸着脖子爬来爬去，再有就是他们说不上名字的东西了。

“你买这个东西？”刘媛笑着问，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小乌龟身上。

“我买怎么啦？”

刘媛哈哈大笑，“男人可不应该……”

卖鱼的对刘媛很不满意，黎黑的脸上升起一种苦涩的表情，但很快就恢复了常态。

“都是玩儿的，喜欢什么，什么就好。小乌龟是宠物，你瞧它多漂亮！还有那条大金鱼，多水灵！趴着不动黑乎乎的那家伙是清道夫，最好养，它最出色的地方就是清理垃圾，鱼缸里的脏东西它都吃……”

他连说在比划，狡黠的目光闪着快乐的光辉，让人以难以理解的是，不知道他这话是对谁讲的，即像是跟刘媛讲的，又像是跟柯南讲的，他和蔼的目光即像在看柯南，又像在看刘媛，又好像在同时看着他们两个人。

“我先要个鱼缸，”柯南说，“刘媛，你看，咱们要什么鱼？”

“要王八！”她说，放肆的大笑，“瞧它多好，长长地脖子，一伸一缩的，圆圆的身子……”

“像你呀！”柯南也笑了。

卖鱼的怕砸了锅，忙说：

“它谁都不像，只是看着好玩儿，二位不要乱说。那好，我给你们挑个好的。瞧！这个大的多精神……”

柯南捡了个大鱼缸给卖鱼的。

“就要它了。你给刷刷。”

“没问题。”

一会儿工夫，小乌龟已经在鱼缸里了，柯南连同那条黑鱼清道夫扔进鱼缸，准备付钱。刘媛却制止了他。

“等下！”她说，随后转过头看着卖鱼的，“我们要你这么多东西，你是不是该有所表示？以后我们还会来的。”

“应该的，”卖鱼的很爽快，“小姑娘，自己挑吧！另外这几包鱼食白送。够意思吧？这么小就会过啦？这是你男朋友吧？”

“人家乐意么？”刘媛笑了笑，将几条小鱼扔进鱼缸里。

离开鱼市，她们又朝前走了。

“你知道另一种花是什么花？”刘媛很神秘地看着他，“比盆花好多了。”

“金花、银花、宝石花……”柯南回答，一直看着一个地方，全神贯注，对她的话毫不在意。

“全不是，”她自顾说，“告诉你，是女人花。”

然而，她没有听到回答，禁不住抬起头来，出于好奇，她也朝着那个地方看去。

在不远处的花市里还有人在赏花，只是人流比先前少了许多，稀稀疏疏的，这一伙儿，那一伙儿，犹如久旱的花草，毫无生机，阳光依然很毒，火辣辣的光线依然在向行人**。然而，那些鲜艳的花草却依然美丽如初，娇艳可爱。花市的背后是一幢高大的楼房，它完全将花草笼罩在自己巨大的阴影之中，仿佛一座天然的屏障，又好比一个高大的天神在呵护着地上幼小的生灵，凡是从他眼前经过的人都会得到暂时的庇护。从美丽的花丛中走来几个小姑娘，她们就像花一样美，不时的从这一盆花走向那一盆花，美丽的小手指对着那些花指指点点，走在最前面的是个留着碎头的女孩子，乌黑的秀发墨染得一样，好像搽过油。她越过阴影走进阳光里，美丽的头发闪闪发光，也许是觉着阳光太碍眼了吧，她又再次回到大楼的阴影之中，皂白分明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同朋友们说着悄悄话，俏丽的面孔上满是微笑。她的皮肤是雪一般白，犹如古典小说中的美人，但她的服装又很现代，白色的无袖短衫，衬着短裙，柔美的线条增添了她无穷的魅力，她穿着一双白色的皮鞋，透明的丝袜套在小巧而匀称的脚上，裹着美丽的小腿，她不时的跳来跳去，俏丽的身影如同花从中起舞的蝴蝶。此时，她又离开了大楼的阴影，阳光爱抚的照着她可爱的笑脸。

柯南的目光就落在这个女孩子身上，他全神贯注的神情都让刘媛感到意外，她嫉妒的看着老朋友，一只手在他眼前晃来晃去，但没引起他的注意，刘媛笑起来。

“我的老朋友坠入陷井啦！”

她将手里的鱼缸放在地上，推了他一下。

柯南如梦方醒一般，他看看刘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自我解嘲地说，“我在看那边的花市，我想去买花。”

“蒙谁呀？我可是女人呐。”

刘媛的目光让他无地自容，柯南现时的心情他自己也很难说清。以前他只爱书本，运用各种手段激发想象力，现在他完全陶醉在美好的幻想之中。女孩子美丽的面孔，红润的小嘴，还有那移动着的可爱的双脚，一直在他眼前晃来晃去，他觉着自己活在现实中了。刘媛可恶的目光确实让他不安，他像逃避罪责一样，准备溜了，新买的鱼缸他都不在打算理会。临走时，他还不忘去看看那个美丽的身影，多美啊！

她还在那里，美好的身影投进阳光里。女孩朝他走了几步，对他甜甜地笑了笑，让嘻嘻哈哈的女伴拉走了，消失在大楼的拐角处。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他听到女孩子在说：

“没搞错吧！”

清脆的嗓音仿佛啼叫的夜莺，清脆悦耳，又如私语的画眉，潺潺的溪流。柯南闭上眼睛回味着，感到无比的愉快。他想，这是什么意思，“没搞错吧！”他运用自己逻辑推理以及想像力仔细的研究着。可是他无法确定那种判断是正确的。这套唯心主意的考虑方式他觉着在现实中毫无意义，哪怕想象在合理也不及现实可靠。因此他只有放弃，犀利的目光努力的搜索着那个动人的身影，然而，他看到的只高大的建筑，看着这些死气沉沉的建筑，他叹了口气。

“多好的人呐！怎么走了！”

刘媛在一旁哈哈大笑。

“看上人家啦？”

柯南一惊，看了她一眼，抱起鱼缸头也不回地走了。刘媛赶上来，脸上全是笑。

“看上了告诉我，我帮你牵线……”

柯南只顾朝前走，一句话也不说。

停了一下，她又说：

“我可知道她是谁。”

这句话起到了作用，柯南站住了，他回过头，问：

“她是谁？告诉我！”

“像你这种态度，我又忘了”刘媛挤眉弄眼地说，“你以为你用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的处事方式对待我，我就会轻易告诉你吗？再说，这可是大事。”

柯南气急败坏地看了她一眼，几乎想拿鱼缸砸她。

“我又没说要她。”

“臭美吧，你！忒看重你咧吧，你！”这是刘媛的特别表达方式，高兴或生气的时候经常用的句式。柯南明白这一点，“人家说跟你了么？”

“没了你，我就做不成了么？”

“别的嘛——我不敢说。”她慢条斯理地说：“可这件事，你是没机会的，我是说，假如没有我的话。如果你求我，还有可能。”

“求你？”柯南完全是一种瞧不起人的口气。

“啊！”刘媛的模样张狂的不堪入目，“不服是吗？”

“没搞错吧？”柯南把刚从小女孩那学来的一句话扔了出去。

刘媛哈哈大笑。

“真情投意合耶，刚听到就会用啦。”

停了一下，她又说：

“不让你着急了，我告诉你她是谁，不过——”

“什么？”

“不能白干。”

“你想吃什么？”

“这个嘛？我要好好想想。”

“别卖关子，快说！”柯南恼火地说。

“这种事就得故弄一点玄虚。”刘媛毫不生气。“不过，我可告诉你，别打她的主意，尤其是现在。她的母亲托负我办成这事，在她没离开学校以前不能谈朋友……”

“谢谢！”柯南很高兴，“有这句话就足够了，饭你也别打算吃了。”

说完，他扔下刘媛摇头晃脑地走了。

“过河拆桥哇？”刘媛大声说，“我管不了，可管得了她，你给我听着。”

对刘媛的威胁柯南毫不理会。

她见威胁没有奏效就赶上去，夺过他的鱼缸，郑重其事地说：

“我说的可是真的。”

“嗯！你已经告诉我了，她是我们学校的，而且跟你关系不错。既然她母亲能把她托负给你，说明你离她不远，不是亲戚就是同乡，你是我的老乡，她离我也就不远了，对吗？”

“你可以当福尔摩斯了。”

“不敢！我现在就去找她。”

“你知道去哪儿找？你又不认识人家，何况今天是星期天，你找得着吗？”

这个现实性的问题使柯南冷静下来。

“怎么办？”他说，“告诉我她的名字！”

“梁丽娜！”她说，“如果你真喜欢的话就要好好待人家，不然，我无法向她母亲交待。这是梁丽娜来学校以前，她母亲叮嘱我的，我不能当耳边风。更何况，她是我推荐来的，所以，我有这个责任，她不能谈朋友的事我无法做到了，但是，我可以帮她找一个朋友，这也不失为一种好事。你一定要记住，不要拿她开心，如果我知道你拿她耍着玩的话，我绝不饶你，那时不要怪我翻脸无情，不给你面子，咱们说是说做是做，事情该认真对待的时候不能马虎。小娜是个孩子，纯洁的仿佛一张白纸。围着她的男孩子多的是，就因为有我，她才没有受到过任何伤害，现在的男孩子太花心，我真怕哪一天她不再听我的，造成不该发生的事，她也伤心，我也伤心。要是我知道带你出来会遇上她，我是死活也不会那么做的，既然，事情到了这一步，只有听天由命了。你也是我的朋友，她也是我的朋友，我不想你们任何一方受到伤害。如果你想找女孩开心，请你另找他人，我不会帮忙，如果你是认真的，我就有办法把她带到你面前。不过，我希望你还是等一等，等她长大了，变得成熟一些了，再去找她。如果有缘分的话，她就会是你的。”

柯南静静地听着，越来越受感动，庄重的脸上满是严肃的神情，好久，他才说：

“我不会令你失望的，可是，我相信，你是护不住她的，这个像鸟一样的小丫头现在不知道又去了哪里。你想，如果见到她的不是我，而是一个小流氓，你也不在她身边，后果会怎样？你能挽回什么？你这番话又对谁去说？”

刘媛哑口无言，惊讶地瞪大眼睛，她确实没有想到这个问题。

“那你说怎样办？”

“交给我，把她交给我，我会像雅典娜的守护神一样呵护她。我向来一言九鼎，这次也不例外，放心好了。”柯南郑重其事地说，严肃的样子令人不敢怀疑。

刘媛深深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