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匕首（续1）

柯南的心平静下来，他严厉地说：

“什么事？”

“别生气！哥哥，没重要事我不找你……”

“手头紧了是吧？”柯南的语气有些缓和，“我马上给你汇钱过去，还重要事……”

“我要的不是这个。”老三的口气显得很焦急，“我被人打了……”

听到这话，柯南刚刚浮起笑容的脸顿时又成了死灰的颜色。他的目光似乎在燃烧。他吸了一口烟，长长地吐了出来。被他宠坏的**在绘声绘色地向他讲述被打的经过。当然，这里未免有添油加醋的成份，然而，让不良情绪激怒的柯南却对弟弟的这些话信以为真。他的怒火越烧越旺，他真想现在就飞回老家，将那可恶的人撕成碎片。他的心异乎寻常的冲动着，手指捏得格格响。也许这个声音让老三听到了，他说：

“我说的全是真话，哥哥，不信，你回来看看，我的胳膊还吊着哪。他们还说什么‘南张北齐’……”

“怎么回事？怎么个南张北齐？”

“南张北齐”，就是南边有个叫张松的，北边有个叫齐鹤的，打架谁也比不了，打我的就是张松。他还说，‘听听老子的名号，别说打你，就是你哥哥来了，我也照样揍得他满地找牙，屁滚尿流，揍你这样的就像踢土坷垃一样。再说，你哥是个‘臭老九’，戴眼镜的，就更好对付了。’他们还当着我的面怪笑，猖狂的很哪。”

老三觉着理由还不够充分，又说：

“张松还骂你——找个老婆也是‘公共食品’……”

“怎么样？”柯南气得一拍桌子。

“这都是他们说的，不是我说的。‘公共食品’就是谁想玩就玩的女人，跟小姐差不多……”

“好个东西！”柯南骂道，忽地站起来，“回去我撕了他。”

倘若老三不提到“公共食品”柯南也不许不会发那么大火，梁丽娜是他迄今为止看到的最可心的女孩子，在他心中的位置是不可低估的，也是任何人都代替不了的。对这个女孩子，他敬若神明，甚至高于自己的理想。在她以前，理想是他最大的精神支柱，然而，现在，理想屈尊第二。凭心而论，他承认对梁丽娜待若掌上明珠，尽管他们认识的时间不长。在他的心中，这个性格单纯，涉世不深的女孩子已经是与他不可分割的一个组合体，私下里，他一厢情愿的把她看做自己的梦中情人，也就是意中人。老三用“公共食品”来形容梁丽娜本是无意，老三根本不可能知道有梁丽娜这个人。柯南的无名怒火也只能说他在心中把那些根本就牵扯不着边的事对号入座形成的错觉，即使这样，对柯南来讲也无疑是个巨大的打击。哪怕没有老三挨打这件事，单凭这句话，柯南就有充足的理由对那个出言不逊的人大打出手，更何况，这份兄弟情又引发了他怒火的第二根导火索。他从椅子上站起来，苍白的脸变得铁青。

老三知道已经达到了目的，他激怒了哥哥，下一步就等好戏上场了，他心满意足。他没想到哥哥居然没问他挨打的理由，这多少让他感到意外。这不是哥哥平时的做法，倘若在以前，哥哥定会问得清清楚楚，而后才决定管还是不管，如果自己理亏说不定还会让哥哥揍一顿，但这样的事很少。今天出现这样的结果，无疑在预料之外，哥哥不问原因，他是决不会说的，无形中省了编造谎言的麻烦。他也清楚：如果编造谎言多半会露出马脚，很容易让哥哥识破，他似乎有特异功能一样，能猜出他心中想什么，这也是他对哥哥一向敬若神明的原因之一。在心中，他多少还有一些对哥哥的恐惧，可是，他又找不到理由，只是觉着怕他，然而，又很尊敬。

“哥哥！我等你回来，有什么事回来再说。”老三挂了电话。

柯南也挂了电话，他点起一支烟，头也不回的回了宿舍。

宿舍里空无一人，他躺在床上想着心事。猫不识趣的向他打招呼，他理都不理，并且气恼地把它推到一边。

屋子里安静极了。

柯南的心异乎寻常的冲动着，犹如涌动的岩浆，准备随时冲出地面，以消常年被囚禁的愤怒，它寻找着机会，深深的岩层已在剧烈的伸拉，晃动。地震已经开始，火山喷发还会远吗？

他想到了挨打的弟弟，想象中描绘着弟弟让人暴打、拳头如雨点般地垂落，恶毒的咒骂声不绝于耳。他似乎听到了弟弟的惨呼，激动的心剧烈地跳动着，血光模糊了视线。这个画面还没有完全从大脑中消失，另一个画面又随之而来，一群小流氓喳喳哄哄地咒骂他，嘲讽的目光，蔑视的目光，不屑一顾的目光同时向他袭卷过来，形成个巨大的耻辱光环，而他就在这个耻辱的光环中，犹如西方被钉在耻辱柱上的苦命人。他看到了另一个更为让他悲痛欲绝的画面。他心爱的美人被几个小流氓围困着，为首的即是张松，他**的目光贼溜溜地、贪婪地盯着美人冰清玉洁的身子，狼一样舔着嘴唇，发出令人恶心的欢呼，他的美人在张松的欢呼中涩涩发抖，惊恐的大眼睛中流露出恐惧而无奈的神情，她在渴望帮助，然而，自己在千里之外……

他让这一幅幅画面激怒了，气得喘不过气来，他扔掉烟头，坐起来，下了床。他拉开抽屉，取出一个长方形的盒子放在桌子上。他坐在椅子上。这时，他有些冷静下来，闭上眼睛想了一会儿，毅然打开了盒子。里边是一把精巧的匕首，一尺多长。他掣掉裹在刀身上的油纸，将匕首举在手里，这可是心爱的宝贝，刀的刀柄是由红铜铸成的，雕成一条龙，靠近刀刃的地方是龙头，龙嘴张着，刀刃就好比龙舌头，从龙嘴里伸出来。刀鞘也是红铜的，光滑精巧，他抽出刀子，眼前一亮，冷森森的刀刃好比清冷的月光，寒气袭人。这是一把单刃匕首，上面两道深深的血糟一直延伸到刀尖。这是从来没想到要动用的武器，起初他只是拿它当艺术品收藏着，也时常在老秦他们面前展示，然而今天，他的意图绝不是仅仅看看而已。他的眼睛已没有了昔日的慈善光茫，好比刀锋一样，阴冷而可怕，他用手指在试刀锋，似乎很满意。倘若这时有人进来，看到这种试刀的场面定会吓得大惊失色，魂飞魄散。

然而现在就有不怕死的闯进来了，刘媛悄无声息地站在了他的身后，她从柯南背后看到了刀子。这把匕首他不止一次见过，因此并不在意，她笑呵呵地说：

“你要杀梁丽娜呀？她惹你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