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牤牛请客

一日河娃看完了《家》，他掂记着石榴的脚伤不知好了没有，又想起石榴也想看《家》这本书，于是河娃就拿着书来到石榴家。一进头门，见石榴坐在院里正剥玉米苞呢。石榴见河娃手里拿着书过来，急忙站起身，把自己坐的小杌凳让给河娃。河娃看着石榴的脚说：“姐姐的脚伤好了吗？”

石榴脱了鞋让河娃看，河娃见石榴脚上的纱布也撤了，那伤口已经癒合，但是在那嫩笋般的脚心上却留下一溜紫色的伤痕。河娃看着石榴这洁白细嫩的脚，美的像一付白玉雕塑的艺术品，他心里暗想这伤痕刻在如此珍贵的艺术品上太残忍了呀！还不如把伤痕挪到我的脚上呢！石榴见河娃盯着自己脚上的伤疤，便说：“伤口彻底好了，一点也不疼了。”

石榴说完就坐在玉米堆上，把袜子和鞋穿上。然后从河娃手里接过来书又说：“你看的好快，这么一大部书几天就看完了！”

河娃说：“我看书是，囫囵吞枣，不求甚解，远没有姐姐看书仔细！”

石榴想起河娃以前跟自己讲话总是自称“洒家”，而且气壮如牛。没想到这学期说话变成文皱皱的乖宝宝了！便取笑他说：“你这梁山好汉，啥时候学会谦虚了？”

河娃也笑了，他说：“姐姐还记着我的过呀？我以前看水浒传，看的走火入魔了，老是摹仿花和尚鲁智深说话，跟姐姐犟嘴，现在想起来好后悔！再说姐姐是考过双百的大才女，在你面前我拼命的自吹自擂，还比你矮半截呢，哪里顾得谦虚？说实话我看书并不是想求学问，不过是对书里的内容觉得好奇，总想探个究竟，看的多了，就上瘾了！”

石榴说：“你是无心插柳柳成荫，这小说看着看着就长学问了！我以后还真得向你这梁山好汉学习哩。”

二人正在说笑，就见石榴她爹从外边回来。他看到河娃就从兜里掏出五元钱来递过去，并对河娃说：“谢谢你河娃，前几天你把石榴拉到卫生室，给她包扎了伤口，又给她垫上药费。我正说这几天去你家把钱还给你呢！”

河娃急忙把手放到背后不去接钱，并对石榴她爹说：“我给石榴姐拿几元药费，是应该的，大伯别太认真了！”

石榴她爹见河娃不接钱，就把钱硬塞进河娃兜里。河娃掏出钱来又扔在地上，转身跑到街上去了。

河娃走到街上正碰上他爹开着大货车，河娃他娘就坐在副驾驶座上，货车箱里还站着兴邦和四柱子等几个男人。河娃他爹给河娃摆摆手，没有停车就开走了。原来牤牛今天约他的几个好友去大顺集喝酒。扇坠管着钱袋子，去酒店玩耍，自然少不了要扇坠跟着。

汽车开到大顺集郊外的桃源湖边停了下来。只见那烟波浩淼的桃源湖中心有一片陆地，陆地上生长着一片桃林，这片桃林只有正南一条竹桥与大路相连。牤牛领着大家来到竹桥边，又见桥头立着一个招牌，上边写着“桃花岛酒店”。

一行人穿过竹桥，进入桃林，见那桃树已经是枝疏叶稀 ，遍地落叶被秋风吹得在地面上飞旋。桃林深处隐现几间草厅，草厅里传出一阵阵歌声。这时一位年轻漂亮的女服务员走过来彬彬有礼的说：“先生好，请到‘蕃桃厅’落座吧。”

众人跟着服务员来到一间草厅前，见那门额上写着‘蕃桃厅’三个大字。原来这家酒店有十余座草厅，每个草厅都有名号。一来给客人一种高雅的感觉，二来服务员按厅名上菜，不至于上错了饭菜。

几个人在蕃桃厅里坐下，兴邦看见厅的后面还放着音箱和话筒，知道这厅里还能唱歌。便走到音箱前拿起话筒，先对着话筒吹几口气，就听扩音器里传出‘呼呼’的声音。他便说：“弟兄们半年没在一块坐了，今天好不容易凑到一起，为了哥们喝个痛快，玩个痛快，我先给大家唱一段大平调助助兴！”

原来在鲁西南地区以前流行一种戏曲叫“大平调”，那大平调唱腔平缓而悠扬，特别是“红脸”的调门，给人以苍凉.豪迈的感觉，深受当地百姓喜爱。只是后来随着电视的普及，人们坐在家里什么文艺节目都可以看到，谁还去看戏曲？所以戏曲迅速衰落。大平调戏班也垮台了！但是人们还可以从音响片里学到大平调唱段。兴邦操红脸调，唱了一曲《大登殿》选段。他的喉咙沙哑，唱腔也走调，但是唱的很是卖力。一曲唱完，他觉得心胸痛快淋漓，意犹未尽，还想再来一曲。这时服务员拿来菜单，等着大家点菜。牤牛从他手里夺过来话筒说：“大哥点菜去，换我弄一段！”

牤牛喜欢唱“花脸”调，但是他的唱腔也不怎么标准，就是业余水平。他唱了一曲《呼延庆打擂》中的选段，自我感觉良好。回过头来问大伙：“我唱的怎么样？能磕住花脸虎吧？”

花脸虎是平调剧团中的名角，早就去世了，牤牛听过他的唱片，平时早晚爱摹仿两句。但是他唱的不仅走调，有些词都唱错了！四柱子实在听不下去，又不敢打他的兴头，就说：“牤牛哥你自己吼没意思，还不如跟嫂子对唱一段《纤夫的爱》呢！”

其他人也都想听扇坠唱，所以一致要求扇坠与牤牛对唱！扇坠在上初中时就是班里出了名的小‘音乐家’。初中毕业后没考上中专，曾在歌厅里唱过歌，是歌厅里的走红歌手。要不是结婚太早，她说不了能在歌坛打拼出名堂来呢！扇坠一开始就想晾嗓子了，只是觉得这么多男人争着唱，自己是个妇女不好意思跟他们争。现在见大家要求她来唱，正中下怀。扇坠喜滋滋的拿起另一个话筒与牤牛合唱了一首《纤夫的爱》。扇坠一开口，屋里的男人都安静下来，瞪着眼睛注视着扇坠，动情的欣赏她那嘹亮婉转的歌声！

一曲终了，大家还不过瘾，齐声要求扇坠独唱。牤牛知道自己的歌喉配不住扇坠，大家不想听自己的哑巴嗓子瞎胡吼了，他知趣的放下话筒，坐椅子上当听众去了。

扇坠又唱了一曲《十五的月亮》大家听得荡气回肠，如醉如痴，哪里能止得住？纷纷要求她继续唱。扇坠也唱的性起，她满面红光，喜笑颜开的说：“再给各位兄弟送上一首《路上的野花不要採》吧！”

大家听完，又鼓起掌来，要求扇坠再唱一首。这时菜上齐了，牤牛见大家还揪住自己的老婆不放，便说：“谁再说听歌罚酒三杯！”

一伙人这才放过了扇坠，都回到座位上来。

牤牛见大伙都入座了，便打开一瓶“洋河大曲”，给每人的门前盅都斟满酒，然后端起杯来对赵兴邦说：“大哥，这几年小弟出门在外，家里的事大哥没少费心，小弟先敬大哥一杯，以表谢意！”

兴邦是村委会主任，为人热心，办事公道，特别对村里留守的老人和孩子，他经常嘘寒问暖，帮助解决困难，因而深受村民拥护。当下他接过杯来说：“老弟咱一家人别说两家话，咱弟兄那个人不在家，我当大哥的都该照顾！”说完举杯一饮而尽。

牤牛又倒上一杯说“小弟这几年不在家，耽误了多少次酒宴，今天我给大哥再敬三杯，补补课！”

兴邦见牤牛把自己当成了主攻对象，心想这酒宴才开始，我别早早让这傢伙给灌醉了呀！于是他反守为攻质问牤牛：“牤牛你又不是不懂咱酒摊上的规矩，要想让别人喝酒，必须自己先喝三杯买路，你一杯也没喝根本就没资格执瓶，你还是换扇坠倒酒吧！”

牤牛说：“大哥不知道哇，我还开着车呢，喝酒事小，大家的安全可是头等大事呀。”

四柱子在一旁插嘴说：“牤牛哥开着车呢，不能喝酒，你也别执瓶了，干脆换嫂子倒酒吧！”

其他几个人也纷纷表态，要求换扇坠倒酒。牤牛没办法只好把酒瓶递给扇坠。

扇坠大大方方的接过酒瓶，先满满倒上一杯，然后双手捧杯递到二**他爹面前说：“大哥点我倒酒是看得起我扇坠，我先敬大哥三杯，以表谢意！”

兴邦没想到扇坠又从自己头上先开刀，便把身子扭到左边说：“您两口今天怎么回事？牤牛刚给我倒罢酒，你又给我倒，是不是看你哥这光头好剃呀？”

扇坠说：“大哥怎能这样说话？我先给大哥倒酒有三条理由，请大哥细听：第一，我倒酒是大哥点的将，我石榴知恩图报，所以先给大哥倒酒；第二，这一班弟兄大哥年龄最大，按年龄也该先给大哥倒酒；第三，大哥是村委会主任，大哥能领头先喝三杯，剩下的人谁也不敢不喝，因此为了倒酒工作顺利进行，我也得先给大哥倒酒！”

兴邦被扇坠这一席话说的无话可答，再说自己是大辈子哥，按农村规矩，大辈子哥不该跟兄弟媳妇胡搅蛮缠。因而兴邦只好认栽！便接过杯来挤着眼，一口喝干了杯，然后说：“我今天点你倒酒犯了大错，不知道兄弟媳妇嘴这么利害！”

扇坠又给他连倒两杯，兴邦摆出一付豁出去的样子，仰起脸来“咕嘟，咕嘟”都灌进肚里去了。扇坠夸奖他一句：“还是大哥，办事利索，喝酒也利索！”

扇坠收拾完兴邦，又倒了满满一杯酒端到四柱子面前说：“大哥带头喝了三杯，你是小弟，才不能充孬呢，快快干杯！”

四柱子本来喜欢喝酒，但他更喜欢跟扇坠开玩笑，因此他故意叼难扇坠说：“你说出大哥有三条必须喝酒的理由，大哥无言以对，才连饮三杯。你要也能说出我四柱子必须喝酒的三条理由我就喝，如果说不出三条理由来，你自己喝！”

扇坠马上说道：“你是个男子汉，说话可得算数，别等我说出让你喝酒的三条理由你再耍赖！”

四柱子听扇坠称自己是男子汉，心里非常高兴，便拍着胸脯说：“嫂子放心，男子汉说话岂能跟小女人一样，不讲信用！俺老四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言必信，行必果！”

扇坠见他口吐狂言，便冷笑一声说：“好吧，你小子听着，第一，这几个弟兄数你年龄小，大哥带头喝三盅，你敢小喝一盅就是对大哥的不尊重；第二，我是个妇女，又是你的嫂子，给你倒酒，你要不喝是看不起妇女，也是对嫂子的不尊重！第三，家有家法，酒有酒规，前边大哥带头喝了，后边必须照喝不误，你要敢乱了酒摊的规矩就该罚酒十杯！”

四柱子也不是个省油的灯，马上反驳扇坠：“嫂子说这三条理由，一条也不能成立。第一，大哥喝三盅，是大哥有水平，我是小弟，长幼有别，小弟岂能跟大哥攀比？第二，嫂子是妇女不错，但现在时代变了男女都一样，如果男人倒的酒可以不喝，妇女倒的酒就必须喝，那不是不把妇女当人看吗？第三，家有家法也不错，所以年龄小的不能跟大哥攀比呀；酒有酒规，哥喝罢了就该嫂子喝呢，嫂子不喝，我四柱子怎么敢喝？”

扇坠看透四柱子油嘴滑舌，不来点硬的他不会喝酒，于是走到他跟前，一伸手拧住了四柱子的耳朵，四柱子的耳朵根子硬，扇坠的手柔软滑腻，所以四柱子耳朵虽被扇坠拧住，其实并不是很疼，但他故意装着疼得受不了的样子，杀猪也似的嚎叫！

扇坠喝道：“张开嘴！”

四柱子乖乖的把嘴张开，扇坠一下就把一杯酒倒进四柱子嘴里。四柱子伸伸脖子咽了下去。扇坠威胁他说：“乖乖的喝，要是从嘴角漏出一滴酒，罚你十杯！”

四柱子在扇坠胁迫下连喝了三盅。然后往椅子上一躺，头歪倒一边装模做样的说：“嫂子这手真狠呀，比老虎钳夹的都疼！”

其余的人见扇坠如此利害，谁也不敢打‘官司’了，都顺利的喝下三杯酒。

兴邦说：“扇坠辛苦倒一圈了，再说耩上麦您俩口又该走了。我代表咱弟兄几个给扇坠敬杯酒吧！”

牤牛见兴邦要让扇坠喝酒，急忙插言说：“大哥你不知道，我们种上麦，还要翻修房子呢，近两个月内不打算出去了。”

兴邦听牤牛说要翻修房子，便说：“牤牛弟，现在没有盖平房的了，都是盖楼房。你俩口这几年也挣下不少钱，干脆翻盖成楼房吧？”

扇坠说：“我打算就照大哥家那座楼房的标准盖呢！你盖那座楼花多少钱呀？”

兴邦说：“我那座楼是上下两层共六间，宽八米，长十三米，墙高六米，起脊，前出厦，包工包料，共用十五万。”

扇坠说：“大哥帮我联系一下那家建筑队的老板好吗？”

兴邦马上掏出手机，给陈集建筑队的陈老板拨通了电话。二人在电话里先寒喧两句，兴邦就把话转上主题：“陈老板呀，现在我又给你揽一个大活，你有时间干吗？”

电话里传出陈老板的声音：“赵主任呀，咱弟兄这交情不是一天两天的了！你老兄交待的事，有空也得干，没空也得干呐！有什么任务，你就说吧。”

兴邦说：“是这样的陈老板，我兄弟要盖一座楼房，规格和价钱都依照我那座楼的标准，老弟看能行吗？”

“你那楼是二年前建的呀赵主任，现在建筑材料涨价了，人工资也比以前高了，所以现在照你那座楼的标准建，十五万还赔本呢！”

“那你和我兄弟媳妇聊聊吧！”兴邦把手机交给了扇坠。

扇坠接过手机，和陈老板讨价还价，最后确定包工包料，十八万建成。动工的日子定在十月初八。先预付款十五万用于购料，待主体工程完工再付剩下的三万。

四柱子见扇坠大包大揽，也不跟牤牛商量，就把工程订了。心想牤牛这男人也忒窝囊废了呀！怎么连参政议政的权力也没有啦？于是他故意**牤牛：“牤牛哥，这楼造价十八万有点贵呀？”

牤牛说：“你觉得贵，就十八万包给你吧，你给我找建筑队好了!”

其实四柱子知道十八万造价现在不算贵，他不过想看看牤牛敢跟扇坠犟嘴不敢。谁知牤牛不但不跟扇坠顶嘴，反而将了自己一军！没办法，四柱子无可奈何的说：“我见过怕老婆的，没见过像牤牛哥这样在老婆面前甘心情愿当奴才的！”

扇坠见四柱子一脸的坏笑，知道他是在挑拨离间，想看她俩口的笑话。便说：“四柱子，谁不知道你在家天天跪搓衣板呀？那天你老婆拿出搓衣板让大家看，那搓衣板上的牙都让你跪平了！你见了老婆就像老鼠见了猫，吓得光想钻地洞，还恬个脸笑话旁人！”

大家见四柱子想看牤牛的笑话没看成，反而惹了一身骚，被扇坠埋汰的一钱不值，都乐的哈哈大笑起来！这时兴邦出来打圆场：“算啦，算啦！咱鹌鹑店自古就出模范丈夫，怕老婆是咱的光荣传统，谁也别笑话谁了！”

扇坠乐的鼓掌大笑：“还是大哥有水平，说话让人口服心服！来，来，来，我再敬大哥三盅！”

兴邦见扇坠又双手捧着一杯酒走到自己跟前，急忙摆摆手说：“兄弟媳妇你别忙，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扇坠捧着酒杯，一脸虔诚的说：“大哥有话请讲，扇坠洗耳恭听！”

兴邦掰着手指算账：“兄弟媳妇呀，人家十月初八开工，咱九月底就得开始扒旧房呀。下房砖瓦没人要，你还得运到西大坑里，把场地弄干净了人家才能进料呢。照我说咱在座的弟兄们，后天都到扇坠家集合，帮扇坠家坼旧房。谁有当紧事，现在请假，没有当紧事不许迟到！”

四柱子和那几个人听了兴邦一声令下，都齐声说：“大哥放心，现在麦子种上了，家都没有大事，我们保证后天一早就到！”

扇坠和牤牛见大伙这样热心帮忙，乐的心花怒放，两口子轮流把盏，频频给大伙敬酒。兴邦是个酒场“老油条”，见牤牛和扇坠拼命劝酒，怕被他两口灌醉了，就假装大醉，嘴里说着胡话，躺倒在桌子底下去了！

牤牛和扇坠以为兴邦真的醉了，就把他搀扶到沙发上让他睡觉。然后两口子集中精力劝四柱子和剩下的几个人喝酒，最后把四柱子和另外几个人都灌得酩酊大醉才收摊。扇坠结了账，服务员把酒具和菜盘子都撤了，这时兴邦站起身来，帮助扇坠和牤牛扶着几个醉汉上了车。扇坠和牤牛才知道兴邦是装醉。扇坠佩服的说：“大哥好有把握呀，我还以为大哥真醉了呢！”

兴邦自鸣得意的说：“兄弟媳妇呀，你大哥大江大河都经过了，还能在你这阳沟眼里翻了船？”

牤牛开着车把几个喝醉了的弟兄一个一个的送到家，他们家里的女人少不了要说些抱怨的话。尤其是四柱子的老婆，最恨四柱子喝酒，今天见四柱子又喝的东倒西歪，人事不醒，就气嘟嘟的怼扇坠：“您有钱扔大坑里多好哇，看把他灌成这样，又折腾的我一夜不能睡！”

兴邦害怕扇坠和四柱子媳妇吵起来，急忙上前赔不事：“兄弟媳妇你别急，这事不怨扇坠，都怪您哥我。扇坠是好心帮忙送他的，你应感谢人家才对呢！”

其实扇坠心里明白，谁家的女人都不愿意老公喝醉，一来伤身体，二来醉汉回到家有的耍酒疯，摔盆子打碗；有的还骂人，闹的一家人睡不好觉。再说那年轻媳妇，白天忙碌一天，就盼着夜里和老公秀恩爱呢，结果老公喝得像病猫，啥好事都耽误了！俗话说“良宵一刻抵千金”你白白浪费人家“良宵”，那小媳妇不恨的牙根疼吗？所以无论谁家媳妇说难听话，扇坠都不愠不火，笑脸相迎。

第二天，扇坠和牤牛刚吃过早饭，就见兴邦领着顾留宝过来了。兴邦一进门就说：“牤牛呀，明天一拆房子，你全家就没地方住了，我跟留宝哥商量一下，他家人少，房子多，你今天就搬到留宝哥家住吧。”

牤牛说：“大哥考虑的真周到哇，我正跟扇坠发愁没地方住呢，！”

留宝也说：“我把三间堂屋给您腾出来，我和石榴住东屋就行。”

扇坠急忙插话：“留宝哥那可不行，我们不能反客为主，把您的堂屋占了，俺几口住您东屋才是。”

兴邦也对留宝说：“让他几口住东屋就行，那有把主人撵到偏房，客人入住主房的？再说咱是尽邻里之情，又不是租房给他。”

当下几个人商量妥了，兴邦和留宝就帮助牤牛搬家。先把床上的被褥和衣服装到车上，又把锅碗瓢勺也装车上。扇坠说：“柜呀厨呀这些木制家具都不要了，等盖好楼一律换新的！”

可是河娃他奶奶非要牤牛把她的一副老柜厨搬上车不可。牤牛在扇坠面前百依百顺，跟他老娘说话却敢耍横：“这副老古董都掉漆了，疤疤瘌瘌的，板子也开缝了，还要它干啥？扔它算了！”

河娃他奶奶怒气冲冲的说：“这是当初你姥娘的嫁妆，后来我**，又陪嫁给我，你把元宝扔了我都不管，我这嫁妆一定得给我搬走！”

扇坠见老婆婆摆出了拼命的架势，急忙上前陪着笑脸说：“娘说的对，这老柜厨有纪念意义，是咱的传家宝，啥都可以不搬，唯有这传家宝不能不搬呐！来牤牛，咱两把柜厨抬车上。”

牤牛听扇坠发话了，也顺水推舟说：“还是你和咱娘考虑的周到，应该把这传家宝先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