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想吃馅饼的人，要跟着感觉走

在红星饭馆里，柯红丰专门要了一个雅间，他不能在大间里当着其他桌席的人说话，谈论重大的事情，尤其是民族资产解冻这么重要的事儿，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就不是秘密，一旦事情泄露了，就没有什么神秘的色彩，怎么能吸引住王光天夫妇呢？

红星饭馆是**后的产物，它是原国营红星饮食公司改制后，转让给个人经营，生意做得风生水起，进门的大厅十多张座位，像下流水席一样，食客川流不息；雅间是在大厅的两侧，单间，一间一席，每席是一个大圆桌，上面还有一个小转盘。三个人在这样的雅间里显得奢侈。他们三人，只能占据圆桌的一方，大半个地方还空着。齐月娥看到空落落的样子，提议道：“我们还是在大间里用餐，还要热闹一点。”

王光天领会柯红丰的意图，在单间里好商量天下的大事，更何况是关系到国家机密的大事，怎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嚷嚷呢？且不说泄露机密，如若这件大事让旁人知道了，还有自己的戏吗？好事不能让他人知道，更不能要旁人捞得好处，就算是天大的馅饼，也不够天下的所有人分啊，想吃馅饼的人多，如果能少一个人分，他们自己就能多吃几口，哪怕吃不完，留着慢慢地吃，多好呢！他盯了女人一眼：“你真是头发长，见识短。”在柯红丰面前，他拿出自己是一个大丈夫的模样，不能让外人小瞧了自己。

嘿，女人只是冷笑了一声，让着丈夫三分。她知道自己的丈夫在机械厂是销售处的头，在外面风光了许多年，也得了不少的好处，只不过现在是落魄的凤凰不如鸡了。但是，听丈夫的口气，好像又有什么好事情在等着他去做，只要有生财的生意，那也是一个天大的好事，再由着他去吧!女人不计较男人给她的不快，先忍着吧！

柯红丰看到他们夫妇俩，这个样子，揣测他们的心思，女人在过生活方面总能善于斤斤计较，在雅间里吃饭比在外面的大间收费要高一点，因为只有这么几个人占据一个地方，是有点浪费。

他经女人这么提醒，又有了主意，原先是想给他们夫妻俩一点神秘感，不要小瞧他这么一个人物，其实所谓的民族资产解冻对于他来说，也是一个未知数，他没有证实这个民族资产是否真的在美国的花旗银行，他也没有什么能力去证实，就连他怀里揣着的这份**文件的真伪，他也无法证实，他不可能跑到**去，如果到**去，在信访部门能弄得很清楚。但是他不能搞得太清楚明白。搞明白了，没有神秘感。反正他要让人相信红头文件和文件的大鲜章，管它是真是假呢？只要有人相信就行。如果稍有脑子的人想想，国家机关怎么会发这样的文件呢？而且机要文件能在社会上吗？他不能揭开这个面纱，要的是一个神秘感，好让人相信。

但是，要找到民间的某个人手中的所谓民族资产存单，如同大海捞针一样难，不过，哪怕再难，在他心目中只要有一线希望，他还是要奋斗。

柯红丰就是要在大海里捞针，这样，才找王光天搭伴，在大海里走走，打捞一下那口针。因此，他不怕在众人面前泄露所谓的机密，他要在人民群众中发现线索，寻找线索。在人多的地方故意露出神秘，让人向他透露蛛丝马迹。

这时，他趁机说道：“这样也好，就按弟媳说的办，我们到大厅去。拣一张中心位置的桌子，吃吃饭，聊聊天，凑凑热闹，解解乏。”他一出口就妙语连珠地往外喷发。

柯红丰边说边往外走，刚到门口，就撞上服务员拿上菜单，让他们点菜。王光天抢先一步挡在柯红丰面前，他要拦住柯红丰，不让到大厅去，一把夺过菜单，递给女人：“你点几个菜。”他拉扯过柯红丰的胳膊，回到大圆桌边坐下，“我们哥俩好久没有聚聚，有许多话要说，雅间里安静，说说心里话。”

柯红丰只好借坡下驴，客随主便。齐月娥只扫了几眼菜单，对服务员报菜：“糖醋鲤鱼，木耳瘦肉，红烧肥肉，小炒白菜，西红柿蛋汤。四菜一汤行吗？”她在征询两个男人的意见。

“行，行。”柯红丰连连点头。

“再拿一瓶大曲烧酒。”王光天补充道，“无酒不成宴。”

“好嘞，”服务员写下菜单，欢快地应答，“请诸位坐好，稍等片刻，就送上菜。但是，不知道诸位的主食是米饭，还是面条，或是肉馅儿饼子？”

“就要肉馅饼子。”王光天很爽快地说出主食，他觉得今日是喜从天降，也是他人生命运重要转折的时刻，在贫困交集的时候，有人送来馅饼，他就是要吃上一口肉馅饼，是一个好运的开端，也是一个美好的兆头。

“好咧。”服务员笑盈盈的应答声回响在雅间里。他们三人又重新坐在大圆桌靠窗的那一方。中午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们身后。女人感受到明媚的**，身上有些燥热，就脱下呢绒外套，搭在椅背上，抬抬肩，耸耸丰满的胸脯，笑道：“说说，有什么天大的好事，让我这个头发长见识短的人开开眼界。”

柯红丰看到女人这个样子，细小的两眼贼亮，听到女人这么说，是在揶揄王光天。他只好拿眼看王光天是什么反应？

“嘿嘿，你坐稳当。说出来，别把你吓傻了，掉在地上，把屁股摔破了。”王光天扭头对女人调侃。

“哼！”女人又冷笑一声，“说嘛，别卖关子，能买下半个省城的大事情，是一个什么东东啊？别把自己卖了，就阿弥陀佛。”

“你听说过民族资产解冻吗？”男人故作神秘状。

民族资产解冻？女人摇摇头。

“不知道吧？”王光天得意地笑，“你只知道站在大街上吆喝毛巾、床单，那算什么东西？民族资产，就是前清的王爷和民国的军阀在国外存的金银财宝。”他现学现卖，“你知道是多少吗？”

女人两眼放光，金银财宝对她来说，是可望而不可及的东西，就在她和王光天结婚时，也没有金银首饰，还是自己的母亲给她一对银耳环、一只银戒指，平时舍不得穿戴。她问：“没落的王朝、短命的国民政府能有多少金银财宝？还存在国外呢，别瞎说，小心掉了牙齿。”

“价值1000亿美元啊，我的傻女人。”王光天故作惊讶状。

在一旁的柯红丰心生暗笑，这就是他欣赏王光天的才干，不仅心领神会，而且还能借题发挥，把事情弄得更加圆满妥帖。

“千亿美元？”女人张开嘴巴合不拢，是把她吓傻了，过了一会儿，她才缓过神来，惊问，“在哪儿？”

“在美国花旗银行。”王光天回答她。看来，每个人听到这个天文数字有些意外，也有些惊愕，实在是太多了，诱惑着每个人的心。

“在西半球，怎么弄的回来？”女人疑问。

有了存单，还愁什么，弄不回来？包一架航空飞机，就能弄回来。这个时候，沉默了许久的柯红丰开始说话，在他眼里，这个女人也贪财，只要她贪财，下面的事情就好办，可以牵走他的男人，也能牵去她的心。

“存单呢？在你手上吗？”女人直截了当地问柯红丰。

“要在我手里，还来找王处长干啥呢？”柯红丰笑道，“我直接飞到美国。从花旗银行提出所有的资产，再包飞机飞到国内，买下半个城。”

你说的好轻巧啊，好像是真的一样。女人还是不相信这个男人的话。

老柯。废什么话呢？你把**的红头文件亮出来，让这个见识短的婆娘见识一下，什么是真的假的东西。王光天要让自己的女人信服。让她看红头文件，这个年头只有鲜红的文头和大红的印章才能让人心服口服，不然再费多的口舌，也是枉然。

柯红丰像变戏法似的，又从他身穿夹克的里层口袋掏出折叠的纸张，展开来，递到齐月娥的跟前：“请弟媳看真切点，这是国家的最大文件，不要看花了眼。”

红色的**文件几个大字映入齐月娥的眼帘，她真有些眼花缭乱，这是她今生今世看到的最大最高级别的一份文件，心里暗暗惊叹，真是三生有幸啊，见识了这么大的一个文件。

“仔细看内容，是不是民族资产解冻？”王光天在一旁叫唤。

齐月娥大致看明白民族资产解冻的大意，心里的疑团解开。她不得不敬佩眼前的男人能有本事弄到这么一份文件，有这天大的好事，共同干。

柯红丰看到这个女人惊奇的眼神，知道她入魔了，指点着文件的最后；“你看，是不是**的大印？”

女人看到红彤彤的**大印盖在文末，连连点头，认可这是一件真事，就是感觉到这个天大的馅饼来得太突然，让她手足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