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扫黄打非”网了鱼虾，还有漏网之鱼

夜半时分，旅馆里有吵闹声、喊叫声，把王光天惊醒了。他坐起身来，向对面床上的柯红丰说，外面有吵声，是不是什么人在打群架。

柯红丰躺在床上没有动，他说，我已经注意到了，这个夜晚不平静，好像有什么行动，是不是公安派出所的人查房。他常年出门在外，经历不少的事情，见怪不怪。不过，他忽然翻身坐起来，在黑夜里，从床头柜上的衣服口袋里摸出那几份复印的文件，塞在床垫下，他又倒身躺下，并嘱咐王光天别开灯。

王光天看到柯红丰在藏文件，他意识到了房间外的吵闹声不简单，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也从衣服口袋里掏出文件，放在床垫子下，刚躺下身去，就听到门外的声音，应该是服务员的辩解声，说这是住的旅客。随着门锁打开声、在门里的灯开关响声，头顶的灯亮了。有两名穿警服的人和两名便装的人进来。王光天坐起身，揉揉眼睛。

服务员说：“查房。”

来人吆喝：“把身份证拿出来。”

柯红丰依然躺在床上，故意迷迷糊糊地问：“大半夜里，正是睡觉的时候，让人不得安生，明日还有事。”

“老柯，是警察。查身份证。”王光天一边从衣服口袋里掏身份证，一边对柯红丰说，然后把身份证递给跟前的一名警察。

“是警察呀！”柯红丰这才坐起身来，找到衣服，摸出身份证，“看吧，是你们公安机关发出来的，错不了。”

警察把两张身份证看看，说，一个是武汉人，一个是北京人，怎么走到一起的？到广西干什么嘛？

“做一点生意，广西的砂糖多，我们明日到糖厂去联系一下，进一批白砂糖到北京去销售。”柯红丰赶忙回答。他怕王光天说出实情，搞什么民族资产解冻，那岂不是飞蛾扑火，自讨没趣？他说到这儿，指了指王光天，“他是我请来的帮手，有什么事好前后跑跑腿，几十吨白糖，没有人照看押车，我一个人不放心。”

“是啊，我们是生意上的朋友，一起来做白砂糖的生意，如果这笔生意也好做，也可以进一批货，投放到武汉市场。”王光天附和道。

注意安全啊，只要不是搞什么民族资产解冻的事情，广西人民欢迎你们，发展国内贸易。如果遇到什么困难，找我们民警。警察把身份证还给他们，向门外走去。

“对不起啊，影响你俩休息。”服务员看到了那四个人走出门去，回过头来说，“我还是把灯关上吧，你们好睡觉。”

“不啦。”柯红丰挥挥手，“现在已经是后半夜，吵醒了，睡不成。我们坐一坐，准备启程。”他跳下床，套上裤子和上衣，尾随着查夜的人到房间外，他要证实自己的判断，今夜政府是否组织搞突击检查？

王光天看到柯红丰的举动，他也有好奇心。他早已听到外面的热闹声，睡不着觉，也要到房间外探探，就是怕惹上麻烦，不敢轻举妄动，现在机会来了，他们已经经过检查，是合法的公民，可以走动。他也套上衣服，穿着鞋子，跟在柯红丰身后。房间外是走廊，只见警察押着几个人在走廊的墙根儿下，让那几个人抱着头蹲在那儿，他们是刻印章的人。那几个人在警察的呵斥声中，站起身，被警察押下楼去。

柯红丰和王光天打听到，今夜是当地政府组织公安、新闻出版、工商行政管理、街道办事处等部门开展“扫黄打非”行动，就是打击卖淫嫖娼、盗版书籍、伪造国家公文等非法行为。

在楼下的吧台上，旅店老板和服务员哭丧着脸说，这下亏了，谁知道那几个人是伪造公章呢？要知道，就把他们赶走，罚这么多款是小事，但是关闭旅店，今后没财路，只有将房子改做饭店和经营日常用品的商店，又要重新装修，费钱费力不说，耽误时间，重新开张，张罗客源。

柯红丰吹着口哨，从吧台前走过。店外已露出曙光，早行的人已出门，行走在街上。在昏暗的街灯和曙光的交融中，王光天看到从洗头洗脚店里被警察押着垂头低眉的女人和男人，他们一溜蹲在街道旁，等待上警车。也有从刻印章和打字复印店里押出来的人。

一辆大巴车似的警车闪着警灯，红光四射，从街口开进来。看来这后半夜收获不少，联合行动小组网了不少的鱼虾。但是，也有漏网之鱼，比如像柯红丰这样的鱼虾还是没有网住。

王光天往他制作文件的打字复印店张望，看到那个女人和马炸头的小子蹲在他们店门口，身后有进进出出的人，一个警察在招呼开过来的警车。王光天拉了柯红丰一把，指了指那家打字复印店。然后，他快步走过去，他要看看那女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柯红丰也跟了去，他得意地吹着口哨，故意来到那女人面前，趁警察不注意，小声地问：“怎么回事？”

女人抬起头发蓬松的脑袋，看到是柯红丰和王光天两个男人，凤眼圆睁，问道：“是不是你们两个坏男人作怪使坏？”

王光天这才看清女人，鹅圆形的脸蛋，柳眉凤眼，风流标致。他抢先回答：“妹呀，我们怎么做这种缺德的事呢？出了店门两清，我们相互不认识哦。”

柯红丰还在得意地吹口哨，他在嘲讽那女人和马炸头昨夜风流过头了，谁要老姐抱小牛犊子呢？这就是下场。

还不快走，找死啊！女人低声吼道。

“干吗？”这时，招呼警车的警察回过身来，冲他们喊道。

“路过。”柯红丰对警察和进出的工作人员点头哈腰。

闲人让开，不要在这儿妨碍公务。又有人对他们叫喊。

“是。”王光天和柯红丰回答。他俩赶忙往街道对面走去，街那儿有一家小吃店，早餐早已开张了。他们要到那早餐店里吃早餐，故意站在早餐店门口，朝这边看风景。

警车停在打字复印店的街道上，警察呼喝道：“站起来，上车。”警车里下来四个全副武装的警察打开警车的后门，分散在两边，等待押过被逮着的犯罪嫌疑人。

马炸头听到吆喝声，站起身来，不好意思地笑笑，上了警车。女人慢吞吞地站起身来，问：“我的店门呢，谁看守？”

“封了。”警察说。有人从店里走出来，锁上门，并贴上了封条。女人这才放心地跟着警察走过去，上警车。

柯红丰站在早餐店门口，说：“这个女人靓丽。”

王光天昨夜在打字复印店里一心只想打印文件，没有仔细观察过那女人，在这清晨里，瞧见女人，杨柳身材，长发披肩，眉目间有股妖娆之气，可惜被警车带走了，要不然，还能到她店里同她聊聊，说说心里话。三十出头的女人正是一枝花。

警车沿着街道，把蹲在街道边的男男女女都收到警车去，慢慢返回到街口处，其他人还在做一些事情，继续调查取证。

王光天对柯红丰说：“过早吧？”

柯红丰要了几个包子，分成两份，给一份王光天：“走。”

“到哪里去？”王光天问。

“此地不是久留之处。”柯红丰边吃包子边说，“我们赶快收拾东西，上长途汽车站，奔我们的事情去。”

他俩一路走过，看到沿途的洗头洗脚店、刻印章的店也被搭上封条。柯红丰感慨道，昨夜趁早出了店门，还是英明之举。王光天不想过问他的私事，只是急切地问：“下一步到哪儿去呢？”

从城里撤出，到农村、到山里去，那里才是我们的需望，我们调整线路，从农村、山区到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