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绕来绕去，还是为了钱财

阿雄说的是实话，他在寻找民族资产解冻的过程中没有顾上家庭，还搞得妻离子散。像他这样的人，在当地大有人在。但是，也有极少数的人发了不少的财，就是引导外地来的人搜寻民间的重要人物手中的所谓存单，跑路费、信息费等等，五花八门，应有尽有。

他原先也是一个实在人，实打实干活，不做亏心事，自从在外跑民族资产解冻的事，常年不照家，落得了母亲贫病交加，妻子不堪重负，跟着别人跑了。所以，他也狠狠心，只要是问路，从事民族资产解冻的人和事，就收取费用，弥补他从前的亏空。

他知道所说的那个山洞和山洞里的那个老人，就是隔着他们家两道山梁，不要半天时间就能抄山脊小道，赶到那个山冲里去。但是，他不能急忙把手中的两个猎物带到那里去，要是那样，所得到的一百元钱要退出一大半给他们，一百元钱不是小数目，尤其是在贫困的山区，一个月还挣不到一百元哦。

阿雄挥动着砍刀，走在前面，他从吊脚楼这面山坡横穿过去，有一条小路上山梁，到山脊上去，但是他却拐个弯，往山坡下走去，到河谷，绕山脚，要一天的路程。

柯红丰和王光天只能跟着阿雄在山间转悠。阿雄在前开路，始终同他俩保持三五米的距离，他要警惕着后面的两个人，在这遮天蔽日的森林里没人，要下黑手，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他不得不防人一手，哪怕自己是本地人，遭人暗算，又能怎样呢？这样的事情在邻近的村寨发生过，最后被公安机关逮着了，惨案已经发生了。所以，他不得不防。

山谷的河边有野象，阿雄挥动着砍刀，击打树木，并且大声吆喝，故意弄出响声，让野生动物逃跑，替他们让道。走到河谷地带，又有散落的人户，那里的人家，同阿雄打招呼，看到他身后跟着两人，问他又到哪里发财去。这年头，人们关心的是财源，要的是经济效益。

阿雄回应道，送两个朋友到洞子里去拜佛。这里的人都知道，在山那边的山村里有一个溶洞，里面有一个白头发的老人装神弄鬼，糊弄不知情的人而已。但是，周边的人跟着沾了不少的光，也不拆穿那人的把戏，大家都发点小财吧！阿雄不是正领着人朝那儿奔去吗？不是已经赚得一百元钞票么？只要有需求，就要有人去扮演不同的角色。

大半天的时间过去了，太阳早已偏西，眼看橘红色的落日把山林染得金黄。阿雄却带着柯红丰和王光天登上另一道山梁。再到山脊上，就能看到那个山冲。他在山梁子上故意歇脚，目的是不要走得太快了，天黑之前赶到山冲里去，他的任务就算完成了。他不急不缓地干活，只要钱到手就行。

王光天和柯红丰在半年里，行走在山林河谷之间，炼好了一身过硬的爬山钻洞过河的本领，一个个变成黑瘦的身材，这是他俩饥一顿饱一顿的结果。幸好他俩的身子骨硬朗，没有什么疾病，也没有大灾大难，如果要是倒下去，是否在这荒凉的大山里爬不出去呢。

柯红丰看到阿雄是本地人，身强力壮的样子，又从事过民族资产解冻的寻找工作，只是家庭原因，现在暂时放弃这项伟大而又艰巨的民族事业，是一个难得的人才。他试图劝说阿雄同他一道继续从事这项宏伟的任务，就在歇脚的片刻，他试探性地问：“阿雄，还想寻找已失落的梦吗？”

阿雄虽然心不甘，但是面临的现实，是家中的老母亲已到风烛残年的地步，再不能出远门，放弃母亲不管不顾。不然，当地乡政府和村委会要找他的麻烦，公安机关要追究他忤逆不孝的遗弃老人罪。所以，他说，要等到母亲百年归西后再做打算。在他看来，民族资产解冻事业不是一年两年能弄得清楚的事情，只有做长远打算，慢慢地寻找到失落在民间的存单，才能到国外去提取大笔的民族资产。他也说，谁人不想吃这个大馅饼呢，看到上万亿的资产心动眼红。就是每个人的命运怎样，有好命的人，才能得到这个大馅饼。他说，他的命不好，不是像有大运的人，所以在外跑了数年，没有任何结果，还搞得家里鸡犬不宁，人财两空。他最后又说，你们两人是北方来的贵人，命好福气大，一定能马到成功，到时候，如果能得手的话，还不要忘记了他这个曾经给引过路的人，哪怕给点小钱，他将感激不尽，记住一生，在他家吊脚楼里供上两人的牌位，每日烧香礼拜，当作济世的活观音供奉。

“扯远了。”柯红丰听到阿雄这么说话，心里热乎乎地好受，他常年出门在外，从没有人这么对他说话，谁还把他和王光天当作活菩萨供奉呢？可见这个广西大山的人很实诚，心里有什么就说什么。他对王光天说，我们这次南下广西是非常英明之举，在这山林之中，是藏龙卧虎之地，只要有高人指引，我们一定要排除千难万险，按照既定的宏伟目标前进，光明就在眼前，大大的馅饼从天而降，要砸在我们跟前，不要白不要。他在继续给王光天鼓劲打气。

“走啊。”眼看落日西坠，暮色来临。阿雄站起身来，迈开大步，踏上山脊的崎岖小径。只要走上山脊，下过那面山梁，就到了他们要找的长冲。进了长冲，有许多人户，随便走到哪家，哪家的大人小孩就能指明山洞所在之地。他再次向柯红丰和王光天声明，身上是否带上钱财，在长冲里的人家借宿，是要给住宿钱；吃饭，要付吃饭的费用；引路，也要给指路费。到了山洞里去，还有进门洞费。见到佛爷，还要烧香叩首，给他老人家见面礼。没有钱，寸步难行啊！

“哎呀，这么复杂吗？”王光天听到阿雄的话，大吃一惊。他身上的盘缠费有1000元钱，难道不够吗？他摸摸身上的口袋，纸币还在里面，他才放心。

“杂七杂八的费用多少？”柯红丰问。

“少说几千元，多的上万元。”阿雄领着他俩上了山脊，指点着脚下的山川，说，“就在下面。你们看，那长冲的地方有一条河流，两边住有人户。”

柯红丰和王光天走上前来，透过树丛，下面的长川在暮色四合之中，烟霞氤氲。山那边还是山，云雾缭绕在天际。真是一个好地方。

“就此别过，不再送了。”阿雄指下山梁的道，“就顺着这个山梁走下去，有人家。他们会接待远来的贵客。”他说完，慢慢向后退去。他说，他要赶回去，如若要跟随他俩到长冲里去，还要他俩破费，管住宿和吃饭。出门人在外都不容易，能为他俩省一点钱，是一点钱，他也是从这样的苦日子中度过来的，知道出门在外的艰难困苦。然后，他抱拳握刀，转身快步而返。

柯红丰看到阿雄消失在山林的暮色里，突然明白，如若早就走山梁，上山脊，在下半天的时光里，就到了山川之地，为什么要在这黑夜来临之时摸下山去？他感到阿雄不是等闲善良之辈，为了100元钱，绕了一大圈，才把他俩送到目的地，真是良苦用心啊！管他呢，下到山川里，又是什么结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