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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血读书>历史架空>大汉中兴录>第五十九章 是去是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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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是去是留

小说:大汉中兴录 作者:中国神鹰 更新时间:2020/5/7 14:35:41

周慎似乎预料道郭蕴的态度,于是很光棍地说道:“张文远去不去在你。不过,你要是有妙策让丁建阳肯动用他的骑兵出关,算我没说。”

郭蕴苦笑,“两年前鲜卑南下,为争夺雁门郡边军指挥权,我和他闹得很僵。这你又不是不知道。别说是我一个小小徒儿,就算我这个太守亲自坐镇阴馆,他也不会挪动一步的。”

“这可不是用你的面子。”周慎道,“你忘了张文远的父亲了?张懿从并州去洛阳后拜太常陈耽为师,而司徒杨赐因天灾罢免,继任司徒的就是陈耽。丁原有几个胆子敢得罪当今司徒大人?除非他不想混了!”

郭蕴眼睛一亮,暗自自责,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这层?不过他到底也是一任太守,考虑问题可不那么简单。很快他哼了一声,“张文远一旦有闪失,还轮不到丁建阳,我郭蕴就没法向故人交待了。”

“你这样左顾右盼,算我没说!张懿把儿子交给你学习武艺兵法,难道这些年都是在混日子?是文远懈怠,还是你这个老师不愿倾囊相授?”

“胡说!”郭蕴瞪了周慎一眼。

周慎正色道,“我从青州带来的太史慈、于禁,从河东带来的徐晃,年岁比张辽也长不了多少,为何他们去得阴馆,张辽就去不得?阴馆是你雁门太守的治所!你自己尚且藏私,焉能指望将士浴血奋战?”

“罢了!我送他去就是。”郭蕴苦笑摇头。

周慎笑笑,“这是你自己愿意的,可不干我的事。对了,阴馆能否守住,关键看粮草。刘元贞那边的粮草,不富裕啊。”

“这个,我自有打算。你还是赶紧回你的洛阳去吧。我看到你就心烦。”郭蕴哼了一声。

周慎哈哈大笑,过了半晌才慢慢走到郭蕴旁边深施一躬,“鲜卑人若攻打阴馆,你这雁门也无法置身事外,老朋友,多多保重!”

郭蕴也激动地施礼,“你放心上任,雁门有我郭蕴在,鲜卑人休想踏进半步!”

周慎再次拱手,再不发一言。

前雁门郡都尉周慎就这样离开了他镇守一年之久的句注关。望着昔日属下离去的背影,太守郭蕴久久无言。过了好一会,才冲自己的亲随招手,“马上赶回广武,让张辽马上准备去阴馆城!”

刘烈再次见到少年张辽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和张辽一同来到阴馆城的,还有一封太守大人的亲笔信,足够吃一个月的粮草,以及跟随太守大人多年的六名亲随——很明显,这些人是奉太守之命全权保护张辽安全的卫士。这一点,刘烈从六名亲随强壮的体格和炯炯有神的双眼就能看出来。

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张辽丝毫没有感受到前线的危险,刚到城里就好奇地到处东张西望,不时还向刘烈问这问那。六名亲随则步步不离,紧跟在如游鱼般到处乱动的张辽身边。

“刘大哥……哦不,司马大人!”快到军营的时候,张辽忽然向刘烈下跪,“我,我,我想在大人麾下从军。”

“可以。”刘烈很淡定地答应下来,“你先进入军官训练班。至于你们六个嘛,可以留在县衙,也可以马上回去。张辽既已从军,他的安全从现在起由本官全权负责。”

六个人面面相觑,好在他们知道刘烈的威名,没敢多话。

“这里马上就有战事,你们还是回去,太守大人那边更需要你们。”

六个人没有表态,显然,太守没打算让他们回去。

“你们不是大汉军人,不必留在这里。鲜卑人一旦打过来,我们这里的很多人,随时都可能会死的。你们犯不着冒险!”

六人想了半天,纷纷跪倒在地,“我等愿留下杀敌!请司马大人成全!”

“你们可想清楚?不要后悔!”刘烈没有着急答应,尽管现在他非常需要帮手,尤其是能砍人的帮手。

“大人不必担忧,我等乃是太守亲卫,皆上过战场杀过鲜卑。不会给大人添乱的。”

刘烈看着这几个朴实汉子,欣喜地点头。“好吧,留下来,我们并肩杀敌!”

待六名亲卫离开后,刘烈这才想起还有一封太守大人的书信,书信写在布帛上,装在一个布袋子里。刘烈打开书信,郭大人隽秀的隶书跃然眼前。

郭蕴在信中提醒刘烈,鲜卑人长于野战,弱于攻城,只要准备周全,守住阴馆,等来援军是没有问题的。但长期坚守的关键在粮食,郭蕴建议刘烈要做两件事,开源和节流。一方面派出人马到周边乡野寻找散落的村民,把人和粮食一起带到阴馆,另一方面,要马上组织老弱和无关人等撤离到关内来,这些人在战时除了消耗宝贵的粮食,对守城基本没有帮助。

此外,信中还特别提到代理县长臧洪。郭蕴说,臧洪本不是朝廷任命的县官,放在阴馆不过是权宜之计,眼下大战在即,要劝说臧洪回到关内,若有差池,无论是他还是刘烈,都对不起蒙冤的前中郎将臧旻大人。

刘烈长舒一口气,收起信二话没说打马直奔县衙,刚到县衙,门口的衙役就告诉他,说县长大人正在粮仓清点物资呢。

刘烈再次直奔粮仓,终于见到了在寒风中忙得不亦乐乎的这个年轻县长。

不待对方行礼,刘烈便快速下马,大步流星走到臧洪跟前,拿出了太守大人的信。

“我不会走的。”臧洪淡定地合上书信,递给了刘烈。

刘烈无言。

“司马大人,”臧洪指着远方,“这里曾是家父征战戍守之地,也是家父蒙冤受屈之地。大人,你知道家父为何让我来吗?”

刘烈摇头,和读书人讲话,尤其是和名人之后讲话,他还是有些压力的。

“家父为大汉征战一生,最大的缺憾便是败给鲜卑人,丧师失地。得知北疆新近来了大人这样的猛将,家父毫不犹豫让陈容到洛阳令我北上。我臧洪一介书生,论打仗不及普通军士之万一。但我现在是阴馆县长,守土有责。我怎能丢弃满城军民独自逃生?就算逃得性命,又有何面目面对家父,面对并州军民?”

刘烈欲言又止。

“司马大人不必多言。洪虽不能上阵杀敌,但组织民众运输物资,背抬伤病还是可以的。有我在,大人大可以放心守城!”

刘烈感动地看了臧洪一眼,郑重举起右手,给这个年轻书生敬了一个军礼。“县长大人也请放心,有我刘元贞在,鲜卑便休想踏进城池半步!”

“我信得过你!”臧洪说了一句。

“另外,大人可以给令尊大人写信,替我向他保证,他老人家当年未能完成的遗憾,我,刘烈刘元贞一定替他完成。我发誓,有生之年一定会亲率我大汉健儿重现昔日汉武荣光!”

臧洪大为感动,眼里闪烁着泪光。“元贞兄,我一定会写的,家父若看到你的话,一定会高兴的。好了,大人军务繁忙,繁请代下官给太守大人抱歉,我臧洪,愿与阴馆共存亡。”

“你不走可以,但要劝说城中老弱快速撤到关内。另外,还要组织好担架队,伙食队,再用重金招募医生郎中,买下所有能买到的药材、布帛。因城防需要拆毁的民居也要一一登记,等战事结束我们要给人修缮完好……”

刘烈一边交待,臧洪一边默记。

等刘烈说完之后,臧洪才抬头道,“百姓还好说,童家是否也要撤离?”

刘烈想了一会,“你亲自去探探口风,撤不撤随他,在童家身上,我们耗不起。”

就在臧洪担忧童家是否会撤离的时候,坐落在城东的童家大院里,家主童先也在和自己的两个儿子一道,商讨是否撤离的问题。

两个儿子都在规劝自己的父亲赶紧搬家,理由也很充分。镇守阴馆的刘烈固然勇猛,可他和鲜卑人有大仇。如今他手里只有一千多新兵,守住城池的可能性几乎为零,而一旦城破,童家也就到头了。

“你们懂什么?”童先摆摆手,“如果要撤,他刘元贞进驻阴馆的时候我们就撤了。可你们想过没有,关外是我童家的根基,童家的土地、商铺、人脉都在关外。我们抛弃家业进关,性命固然保全,可以后呢?”

“父亲,鲜卑人要的是财物,他们带不走土地。这几年我们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吗?”长子童规劝道。

“是啊父亲,若刘烈侥幸守住阴馆,届时父亲还可再回。”次子童矩也在劝。

但童先还是没有说话,过了半天才站起来手指两个儿子,“你们,让我好生失望。”

兄弟俩互相对望,脸上满是疑惑,他们不知道父亲为何说出这样的话来。

“你们不了解刘元贞。此人志向远大,远非寻常武夫可比。”童先苦笑摇头,“你二人可还记得他当初进驻的时候吗?”

二人使劲点头。

“我童家一直在和此人作对,但此人手握兵权,却一直隐忍不发。要知道,掌兵者最易动兵,但此子非但隐忍,最后还能妥协。这就不一般了。”

“父亲言重了,他刘元贞不妥协还能怎样?他手握重兵不假,可他要是擅动刀兵,就算上头包庇,我童家也要在鲜卑大军杀到后,令他死无葬身之地!”

“住口!”童先冲次子大吼,“你懂什么?我童家不过是关外游商,因马匹看涨才积攒下些许家财。放眼大汉那些皇亲国戚、豪门大族,我们就如同蝼蚁般卑贱。刘元贞就算灭了我童家的族,最多也不过是受几句斥责而已。没有人会为我们说话的,雁门太守巴不得我们灭族,他好拿我的土地收买人心;关外马商恨不得我们早死,他们好瓜分我半辈子苦心经营的商路……”

“父亲……”

童先不理睬长子的打岔,又继续说道:“实际上,我童家已经和刘元贞绑在一起了。他若败,鲜卑人照样对我抄家灭族,但他若胜,则未来前途不可限量。在并州,在雁门关外,我童家表面风光实际上毫无根基。那些读书的士人看不起我们,阉人的爪牙时刻想吞并我的土地、商铺。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就是这个道理。”

“父亲大人,您说了这么多,和您留在阴馆又有何联系?”

“当然有!”童先眼睛一亮,“此事,为父已深思熟虑过了,为童家子孙后代计,更为你二人前途计,为父都必须留下来,就算倾尽家财也要协助刘元贞守住阴馆。”

话说到这个份上,童先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他不光要留下来,还要散尽资财全力协助刘烈守城。问题是,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更没有无缘无故的爱。

更何况刘烈的到来,首先就让阴馆土豪童先大大损失了一把。(打破了童家在关外的战马贸易垄断)

童先郑重地告诉两个儿子,在当今这个世道,别看童家表面风光无限,其实蕴藏着极大的隐忧。童家出身商贾,政治地位天生就低下,直到现在童家在雁门郡也没有担任过任何官吏,根本就是无足轻重。

“还有一点你们要牢记,”童先仿佛苍老许多,“鲜卑虽强,可这天下到最后还是大汉的,关外的土地,大汉朝终有一天也是会光复的。到那个时候,我童家在?水(今山西朔州桑干河)两岸肥沃的数千亩良田就会成为皇亲国戚、世家大族眼中的肥肉。”

两个儿子越听越震惊,不过二人跟随父亲多年经营,早已对当今世道有了基本认识,父亲大人的话一点也不虚,届时人家动动手指头,童家立刻就是家破人亡的结局。

问题是,父亲凭什么认定,这个在半年前还名不经传的刘烈就是家族的靠山呢?刘烈再厉害,也不过一介武夫而已,还是官职低微的武夫。

对两个儿子的疑问,童先嗤之以鼻,不屑地反问:“你们以为太守大人和校尉周大人是随便就赏识一个人的吗?哼,我并州武猛之士多如牛毛,两位上官凭什么如此扶植刘烈?难道你们的眼光,比二位上官还要高明不成?”

童规不说话了,童矩悻悻地反问:“就算他刘元贞是人杰,可鲜卑人说到就到,就凭他区区千把人,能守住阴馆城?父亲大人,您倒是算算,一个城门才有几人?三四百兵而已,鲜卑人就算耗,也把这点人马耗死了。”

“是啊父亲大人,一旦城破,他刘元贞就算不死在乱军之中,也会死在律法之下。我们何苦为一个死人得罪强大的鲜卑?”

“得罪了刘烈,顶多是做不成生意,可得罪了鲜卑人,灭族之祸不远矣。父亲大人,三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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