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举旗

金晶笑笑：“我糊弄你干啥。”

春草问：“哪你怎么杀的？”

金晶告诉她：“姐，那个小鬼子龇牙咧嘴正要欺负我的时候，我急中生智，从口袋里掏出手术刀猛地在他脖颈七寸上划了一下，那个混蛋立刻就去见了阎王爷。我转过身来见你脱不了身，就又用它戳破了二狗子背后颈动脉，送他回他姥姥家去了。”

怕她不懂，跟着又解释说：“这两处是人身上非常薄弱之处，只要受到一点点伤害，就会没命的。”

春草夸赞她：“你太厉害了。”

金晶呵呵地道：“你想不想学？”

春草立刻说：“你教我。”

金晶道：“等我教会你医术，保你一通百通，出手无误。”

春草说：“医术太难了，你先教我这个。”

“行啊。”金晶就抓着她手到自己脖颈和背颈上摸了一会，然后说，“姐，你再到自己身上摸给我瞧。”

春草一边摸一边问：“对不对？”

金晶笑道：“马马虎虎。”

跟着说：“熟能生巧，以后慢慢练。”

春草点点头，到芦苇棚后面又拿了只魚篓：“那个小水塘里还有些魚，我们去把它们全部捉上来。”

金晶跟她来到小水塘，春草手脚麻利，眨眼之间就将魚虾全都捉进魚篓。

回到芦苇棚，取了枪，正准备离开时，却见杨一山从远处匆匆赶了过来。

春草问：“你来干啥？”

杨一山笑笑：“果然不出我所料，你们真的下湖捞魚去了。”

春草道：“我问你来干啥的？”

杨一山又笑笑：“你们这么长时间不回去，正好手头事情处理完了，我就赶过来瞧瞧。”

春草随口道：“我又不是小孩子。”

杨一山拿手挠挠头皮：“姐，要是你一个人，我就懒得来了，可金队长是咱队伍上的宝贝，你说我能放心吗？”

春草咯咯地道：“这倒是句大实话。”

金晶有点不好意思：“谢谢。”

春草把魚篓背在身上：“一山，你去拿枪。”

杨一山嗯了一下，转过身去，却见地上多了两支长枪，而且都是三八大盖，一下愣住了：“姐，这两支好枪从哪里冒出来的？”

春草想都没想：“刚刚从两个小鬼子二狗子手里夺来的。”

杨一山大吃一惊：“小鬼子二狗子来过这里？”

春草一句话出口，立刻后悔得要命：“这个这个……”

杨一山也顾不上听了，迈开双腿四下奔走，仔细查看了一番，这才转了回来，脸色铁青地问：“讲，到底怎么回事？”

金晶见不能瞒了，只好把两人偷偷去大金沟集镇前前后后的事情全都告诉了他：“杨司令，这件事始作俑者是我，和姐没有丝毫关系，我愿意接受你任何处罚。”

杨一山定定地朝她瞧了好长时间，叹了口气：“金队长，你也当过军人，不能同我姐一样随随便便，下次不要这样，好不好？”

金晶连连点头：“我保证我保证。”

杨一山便又夸赞她遇事冷静，本事大。

春草没好气地说：“你这人真是的，刚才把人都吓死了，现在又嘻嘻哈哈的，干嘛呀？”

金晶拉她一把：“别乱讲。”

杨一山嘿嘿地道：“姐，这是两码事，不能混为一谈，该批评的要批评，该夸奖的还要夸奖。”

跟着把两支三八大盖一支老套筒背在身上：“你们把该带的东西都拿好。”

春草回道：“没有了。”

三人一同往前走。

杨一山边走边问：“姐，金队长，你们留没留意大金沟衔上小鬼子和二狗子有什么异常的动向？”

春草揺揺头：“我只瞧见小鬼子和二狗子巡逻兵在街面上吆五喝六的，还听见有人悄悄议论大金沟河阻击战的事情，其它的倒没在意。”

金晶知道他问这话的目的，回道：“杨司令，据我猜测，这几日小鬼子和二狗子不会四处出动，咱们湖城抗日义勇军成立大典可如期进行。”

杨一山还没有来得及问为什么，春草抢着说：“你是神仙哪？”

金晶冲她道：“我比神仙还要准三分。”

春草乐得直喘气，学着她话说：“我比神仙还要准三分。”

杨一山哈哈大笑。

金晶顿了一顿：“我在街面上听人议论，讲小鬼子有个大官马上要来大金沟视察什么的，你说他们还能腾出功夫忙别的事情吗？”

春草怔了一怔：“我怎么没有听见？”

金晶咯咯地道：“你耳朵背气呗。”

春草扬手作势打她：“你耳朵才背气哩。”

杨一山哪里知道金晶是个**，又哪里知道她已经从地下党张老板那里获得了小鬼子确切情报，加上春草平时就大大咧咧的，不在意旁边人讲什么也纯属正常，于是问：“金队长，你又没有听清楚，小鬼子来的大官是什么身份？”

金晶怕泄漏了自己底细，不敢和盘托出：“我是无意之中听见旁边人议论的，走得又快，没有听清楚。”

杨一山点点头，就不吭声了。

春草扭过头去：“你在想什么？”

此时杨一山心里正在盘算着，要怎样才能拿到这个小鬼子大官的头颅作为湖城抗日义勇军成立后开门红，根本没有听到她的话。

春草伸手推了他一把：“聋啦？”

杨一山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干啥？”

春草没好气地说：“我问你话哩。”

杨一山有些莫名其妙：“什么话？”

春草往上一蹦：“我问你在想啥哪。”

杨一山摇摇头：“没想啥。”

春草又要往上蹦，金晶赶紧拉住她：“姐，你别打搅杨司令，他心里在想着办法，要杀了那个来视察的小鬼子大官，为湖城抗日义勇军增光添彩哩。”

春草愣了愣：“当真？”

金晶笑笑：“杨司令，我讲的真不真？”

杨一山点点头：“你猜得对极了。”

春草又上前抱住她：“你真成神仙了。”

杨一山自言自语道：“可是井藤那个小鬼子也不是一般人，他的上司来了，这家伙必定要将整个大金沟集镇封锁得水泄不通，怎样才能进去呐？”

金晶推开春草：“杨司令，我有个表姐嫁在金沟衔上，据说她丈夫还是皇协军一个小头目，我可以找他帮帮忙。”

杨一山问：“你和他们家有过来往？”

金晶摇摇头：“自从我去了南京，就再也没有到过他家，这些事还是我回来后家里人讲的。”

跟着道：“不过，我表姐夫过去还是蛮好的。”

杨一山微微一笑：“知人知面难知心。金队长，讲句你别在意的话，假如他把我们出卖了，怎么办？”

金晶也抱以微微一笑：“要不，等过了明天大喜日子，我去探探他口风？”

杨一山想了想：“这个可以，但你不要把自己的身份告诉他，防止发生意外。”

金晶点头说：“我明白。”

春草急道：“我也要去。”

金晶笑着说：“姐，没有你保驾护航，我也没法进去呀。”

跟着道：“到时候，咱们还是带着一些魚虾去卖。”

春草连连点头：“这个容易。”

三人边走边聊，快到望湖庄时，杨一山把枪递给春草，叮嘱她们不要乱跑，就到各处查岗去了。

两人进了望湖庄，只见操场上有许多人正在那里搭建台子，忙得热热闹闹的，春草喜笑颜开：“明天肯定有一出好戏。”

金晶问她：“姐，你会唱吗？”

春草摇摇头：“我是个母鸭嗓子，唱出来非让人笑掉大牙不可。”

转而说：“你肯定会唱，而且必定很好听。”

金晶说：“哪你会啥？”

春草笑笑：“扭秧歌还能凑乎一点。”

金晶伸手拍拍她肩膀：“那你就扭个大秧歌。”

春草拉着她：“你和我一起扭。”

金晶摇摇头：“我要唱首‘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歌曲，为咱抗日义勇军鼓舞士气。”

说完，与她分了手，去卫生队看哨兵伤势。

春草到司令部把枪交给韩作武，背着魚篓去了厨房。

三月初八，天气晴朗，**无云，在太阳红彤彤的光芒照耀下，微风把缕缕温暖送进了人们心田里。

湖城乡亲们早就期盼着这一天了。

天要亮未亮时，春草一跑小跑回家，却见二老已经起床了，赶紧去灶房烧早饭。

待侍候老两口吃过，扶他们骑上毛驴上了路，见到整个杨家庄的人们正拖家带口扶老携幼朝马草滩赶，便同他们一起走。

匆匆到了望湖庄，又见操场上四下里已经围满了人，而舞龙的、舞狮的、撑旱船的、撑高跷的、扭大秧歌的、玩杂耍的、变魔术的、演猪八戒高老庄招亲的等等等等全都在操场上各显神通，招来一阵阵热烈的掌声，赶紧求两个熟人让个位置，将老两口安顿下来，转身去了司令官。

杨一山正忙得不可开交。

原来又有二三十个年轻后生要求参加抗日义勇军。

金晶也在那里帮忙登记。

春草就去操场陪爹娘。

十时左右，韩作武走上**台，嘴巴对着铁皮做成的喇叭扯着嗓门喊着：“请大家让一让，我们的队伍要进场了。”

操场**所有人立刻四散下去。

韩作武朝边上招招手：“进场。”

乡亲们见到自家的亲人胸戴大红花昂首阔步迈进操场时，都拚命地鼓掌。

一时间，整个操场上掌声雷动，此起彼伏，一浪接着一浪。

韩作武双手往下面压了压：“现在请湖城抗日义勇军司令杨一山讲话。”

杨一山手持绣着“湖城抗日义勇军”七个黄字的鲜艳红旗大步流星走上**台，迎风扬手展开，鼓足嗓门大声道：“我宣布，湖城抗日义勇军正式成立。”

下面掌声如潮。

杨一山扬起手臂：“父老乡亲们，我和湖城抗日义勇军兄弟们的目标很简单，也是唯一，就是把小鬼子赶出湖城、赶出中国去！”

下面人一起喊道：“把小鬼子赶出湖城、赶出中国去！”

韩作武冲下面摆摆手：“下面请卫生队金队长带领大家高唱‘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

原来，昨天金晶回来后，为哨兵伤口换了药，就去了司令部。

韩作武招呼她坐下，问有什么事。

金晶说：“我想教大伙儿唱首歌，为明天的成立大典提振精神鼓舞士气。”

韩作武哈哈一笑：“什么歌？”

金晶回道：“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

骆玉峰翘起头来：“这是**八路军新四军唱的歌，金队长，你从哪里学来的？”

金晶朝他瞧了一瞧，然后凑到他面前，拿手拍拍他肩膀，笑眯眯地说：“尊敬的骆总教官，你又不是不知道，自抗战以来，全中国人民都在唱这首歌，请问你说我从哪里学来的？”

骆玉峰有些尴尬，嘿嘿一笑：“这个这个……”

“金队长。”韩作武朝她招招手，“这个歌简不简单、好不好口听、好不好学？”

“报告韩副司令。”金晶朝他打个立正，“这个歌非常简单，非常通俗易懂，既好学又好记更好听，绝对能提振精神鼓舞士气。”

韩作武笑笑：“你唱来大伙儿听听。”

正在这时，其他几个人也进来了。

金晶道：“骆总教官，我相信你也会唱，咱们一起来吧。”

骆玉峰连连摆手：“我不会我不会。”

於万年朝前一站：“我来凑个人数。”

金晶点点头：“一、二、三，唱。”

於万年就扯起嗓门与她一起同唱起来：

“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

全国爱国的同胞们，

抗战的一天来到了，

抗战的一天来到了。

前面有东北的义勇军，

后面有全国的老百姓，

咱们中国军队勇敢前进，

看准那敌人把他消灭把他消灭。

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

众人一起拍手鼓舞。

韩作武站起身嘴里哼哼着：“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

末了说：“金队长，这首打小鬼子的歌曲确实很能振精神鼓舞士气，要是咱们队伍上所有兄弟合在一起唱，那才叫绝对的有气魄、绝对的震撼人心，只是时间太短了，怕他们学不会。”

金晶说：“我先把你们几位教会，然后你们再分头下去教，只要他们记着一些歌词、记着一些曲调，再由我们领着，大伙儿就能唱出来了。”

韩作武连连点头：“有道理有道理。”

於万年说：“咱们又不是同人家比赛，唱得好一点与唱得差一点无所谓，只要能充分调动湖城抗日义勇军一往无前杀小鬼子的积极性、只要乡亲们高兴就行。”

金晶双手一拍：“这话太对了。”

韩作武把手一挥：“那就这么办。”

骆玉峰两眼朝外，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