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计划

“国难当头匹夫有责。”金晶进一步阐述说，“最最关键最最重要的，我们不是刻求战士们唱得有多好听有多漂亮，他们、也包括我们都不是那块料，我们所刻求的是要通过‘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这首激昂激荡的歌曲，作为湖城抗日义勇军的座右铭、作为激励战士们同小鬼子抗争到底的坚强动力，各位领导说说，我讲得对不对？”

於万年连连鼓掌：“有道理有道理。”

屋里所有人也一起使劲鼓掌。

韩作武把手一挥，哈哈地道：“杨司令虽然不在这里，但这个主我替他做了。金队长，你快领着我们唱吧。”

金晶十分兴奋：“我唱一句，大家就跟着唱一句。只是中气要足，嗓门要大，这样气势才能出来。”

跟着大声唱道：“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

众人就一起扯着嗓子吼起来：“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

杨一山虽然体格强健脚力快捷，但围着整个马草滩外围转了一圈，回到望湖庄已是下半夜，听着各个营地的战士们都在唱歌，却又非常的不上调，感到十分的奇怪、十分的莫名其妙，待弄清楚情况后连声叫好，赶紧跟着唱，不到一刻钟就学会了，反过来指导战士们要领。

金晶这时候迈着正步来到**台上，招手让杨一山等人站成一排，然后转过身去面对操场，用响亮的声音喊道：“全体都有，一起跟我唱，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

开始的时候，操场上所有人还有些拘谨，唱得也七零八落的极不整齐，但在**台上杨一山等人强有力带动下，一股股潜在的抗日激情渐渐的被充分调动到了极点，个个放开了嗓门，到最后都吼了起来，讲声振寰宇惊天动地一点也不过分。

湖城抗日义勇军成立大典圆满结束以后，杨一山一边安排金晶和春草去大金沟街打探消息，一边集中队伍进行整训。

第二天下晚，两人悄悄回来了。

杨一山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回到肚里。

春草有些抱怨地说：“这次去大金沟，我在街上把两只耳朵全都竖起来了，却什么也没有听到。”

她哪里知道，小鬼子大官来大金沟视察，是多么大的事情，要多机密有多机密，街面上的百姓又怎么能知道。

她又哪里知道金晶之前在骗她。

杨一山也没有时间去想这件事，只问金晶见到了她表姐夫没有。

“见到了。”金晶说，“杨司令，我表姐讲，他丈夫参加皇协军，只是为了养家糊口混口饭吃，绝对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

跟着说：“后来我表姐夫下班回来了，吃晚饭的时候，我又与他东拉西扯了一会，发现他这人虽然身为皇协军，但是良心一点都没有变坏，是位有血性的真正的中国人，值得信任。”

春草举着手说：“我证明。”

杨一山点点头：“金队长，你想个办法，做做你表姐夫思想动员工作，让他参加咱们抗日义勇军，要是能把他手下人一同拉过来就更好了，这样在皇协军中就能产生较大的震荡，起到瓦解分离作用，对井藤那个小鬼子更是个严重打击。”

春草拍着手说：“这个主意好。”

金晶笑笑：“这件事我也认真想过，但我考虑的却与你不大一样。”

杨一山也笑笑：“请讲。”

金晶问他：“杨司令，如果我能想办法把他思想工作做通，让他变成我们的内应，这样，以后我们进出大金沟衔、获知小鬼子和皇协军情报就方便多了，是不是？”

春草往起一蹦：“这个主意更好。”

杨一山大是感慨：“金队长，你脑子比我聪明多了。”

“别别别。”金晶连连摆手，“你一夸，我就翘尾巴了。”

杨一山又哪里知道，金晶所谓的表姐夫是**地下党，此时叮嘱她：“这件事要慢慢来，千万不能急于求成，否则会适得其反。”

金晶心中乐了一乐：“我知道。”

杨一山便问消息打探得怎么样了。

金晶说：“据我表姐夫讲，因为小鬼子井藤少佐前一段日子组织人马四下里不断地疯狂扫荡，到处搜刮民脂民膏，得到了上层大加赞赏，要把他所谓的经验成绩大力推广出去，更要晋升他军衔，因而派了一个叫衣冢原的小鬼子中佐带着一帮新闻记者、专拦作家来大金沟视察总结。”

杨一山问：“衣冢原什么时候来大金沟？”

金晶回道：“两天以后。”

杨一山又问：“住在什么地方？”

金晶回道：“井藤小鬼子指挥所。”

杨一山听罢伸手挠挠头皮，自言自语地说：“这就有些难度了。”

金晶又告诉他一个消息：“我表姐夫听说，好像衣冢原来时，井藤准备在街面上最大最好最豪华的周记饭庄为他接风洗尘。

春草愣了一下：“我咋没听见。”

金晶笑笑：“当时你去茅房了。”

杨一山一听来了精神：“这倒是个好机会。”

春草咂着嘴说：“怪倒昨天去周记饭庄卖魚时，那个老板让咱们这几天多送活的大的好的魚虾蟹去，还说什么多多益善，价格好谈。”

金晶呵呵一笑，从口袋里掏出三个小本本和一张纸递给他：“杨司令，这是我表姐夫夜里去皇协军司令部偷来的良民证，里面都空着，你想怎么填却行。这里我表姐夫画的大金沟街平面图。”

“大妹子。”春草冲她叫了起来，“怪不得昨儿我要回来，你却说没玩好，一直拖到现在，原来为了这档子事。”

跟着道：“你也不告诉我一声，害得人家还乱生闷气，真是的。”

金晶推她一把：“姐，这是杨司令交待的任务，我敢不完成。”

杨一山心道，我哪里交待了？

禁不住对她聪明劲敬佩有加。

想了一下：“姐，你明天大早再去湖荡里捉些魚虾蟹，然后与金队长一起先进大金沟集镇，我们随后就到。”

又说：“金队长，我想与你表姐夫见个面，把情况弄得清楚一些，请你和他约个时间。”

金晶点点头：“杨司令，大金沟街面上有个金水桥，南北走向，左边桥墩有些坏了，桥旁边有个张记烧饼店，你们进集镇后在那里买个烧饼吃，到时候我和姐去找你们。”

春草咧咧嘴：“我没见着左边桥墩坏了呀。”

杨一山叹道：“金队长，你真是心细如发。”

金晶还没有来得及讲话，春草拉着她手说：“一山，周记饭庄要的魚虾蟹，条件非常苛刻，需要到湖荡深处费老大功夫才能捉得到，这儿离那里又远，我怕明儿去误了时辰，不如让金队长晚上与我一起去芦苇棚睡觉吧？”

杨一山点点头：“金队长，我姐手艺好，你若陪她去，肯定有好吃的伺候你。”

金晶咯咯地道：“那就这么定了。”

拉着她手说：“姐，咱们走。”

杨一山目送两人离开后，让通讯兵去把韩作武请来，把情况讲与他听。

韩作武点着头说：“这绝对是个扬我湖城抗日义勇军威名的大好机会，值得一试。”

便问他准备怎么干。

杨一山说：“此事只宜智取不可力敌，人多了反而碍手碍脚的，所以我只想带着大牙和於万年一同去。”

韩作武两眼盯着他：“你看不起我们几个？”

杨一山摇摇头：“韩副司令，我一走，你就是家里的主心骨，一大摊子事就全靠你支撑了，不存在看得起看不起。”

韩作武恍然大悟：“行，我就为你当几天家。”

杨一山叮嘱他：“人多嘴杂的，可莫要讲出去。”

韩作武点点头，起身走了。

杨一山又让通讯兵去把大牙於万年请来。

两人听了大为兴奋。

一夜无话。

第二天拂晓时分，三人悄悄离开了望湖庄。

早上七点半钟，骆玉峰准时起床，通讯兵早已为他准备好一切。

吃了一碗鸡蛋炒饭、喝了半饭粥汤，八时整，骆玉峰来到操场上。

韩作武早已集合好队伍等他。

骆玉峰左右瞧了瞧：“杨司令呢？”

韩作武笑笑：“他临时有点急事，来不及和你打招呼，先走了。”

骆玉峰又问：“於万年和大牙呢？”

韩作武仍笑笑：“他们也临时有点急事，来不及和你打招呼，先走了。”

骆玉峰脸色就阴沉下来：“我是总教官，他二人是教官，也能像杨司令一样不向我打招呼？还有没有王法？”

韩作武只好说：“是杨司令喊他们一起走的。”

骆玉峰问：“什么事情这么急？”

韩作武哈哈地道：“他没有讲，我也不好问。”

骆玉峰鼻子里哼了一声：“韩副司令，我昨天夜里受凉了，身体有些不舒服，要回去继续睡觉，你领着他们练吧。”

韩作武怔了一怔：“当真？”

骆玉峰道：“叫他们按照我昨天教的重复练习就行了。”

言罢拂袖而去。

罗志高嘟嘟囔囔地说：“换做我也要生气。”

翁树林拿手推了他一下：“能不能少讲风凉话？”

韩作武叹了口气转过身去：“弟兄们，咱们今天的任务，一是越野拉练，二是温习昨天的刺杀动作，三是练习射击。现在听我口令，一、二、三，跟我一起跑。”

……

骆玉峰回到宿舍关上门，脱光衣服钻进被窝，蒙头大睡。

到了午饭时分，感到有人用劲推他，吼道：“别来烦我，滚远一点。”

推他的人是罗志高：“骆总教官，太阳都快把屁股晒焦了，气还没有消呀？”

骆玉峰赶紧翻身坐起：“原来是罗副司令，得罪得罪。”

罗志高哈哈地道：“要不要我请你喝两杯？”

骆玉峰一边穿衣一边说：“杨司令有言在先，现在不准喝。”

“怕什么？”罗志高咧咧嘴，“他又不在家。”

骆玉峰摇摇头：“我这里也没有酒。”

罗志高凑到他眼前：“我那里有呀。”

骆玉峰眼珠一转心念一动：“那我陪你。”

罗志高起身迈步：“我等你。”

骆玉峰穿好衣裤，洗了把脸，然后一路逛着来到罗志高那里。

罗志高早就已经把酒倒好了，招呼他坐下，指着桌上两条红烧魚、四只湖蟹、两只咸鸭蛋、一碟花生米说：“也没什么菜，让你见笑了。”

骆玉峰连连摆手，端起桌上酒杯说：“罗副司令，为了表示谢意，骆某先干为致。”

言罢一干而尽：“我的乖乖，把人都辣死了。”

罗志高张大嘴巴，端起酒杯往里面猛地一倒：“骆总教官，咱们家乡的湖泉大曲最大的优点就是力大劲足，让人喝着爽快豪气舒坦，你有好长时间没喝了吧？”

一边讲着一边为他斟酒。

骆玉峰洋洋得意地说：“在南京的时候，我也喝过不少好酒美酒、包括外国的人头马、XΟ、路易十三、葡萄酒、白兰地，就是没有喝过一滴家乡的湖泉大曲。”

罗志高哈哈大笑：“那就再来两杯顺顺气。”

骆玉峰同他干了两杯：“谢了。”

罗志高嘿嘿地道：“我说骆总教官，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你还是忍忍吧。”

骆玉峰把酒杯往桌面上磕了两下：“我什么也没有讲呀。”

罗志高叹了口气：“要说杨司令这人，也真是太不够意思太不够仗义，你们不但是同乡，而且又一同在国军南京陆军高等步兵学校深造过，不看僧面看佛面，就是再难，也应该给你安排个有权的职务干干，退一万步讲，起码也应该给你挂个副司令的名份。他这样做，实在太让人伤心了。”

骆玉峰心想，罗志高呀罗志高，老子之所以到你这里来喝酒，是因为老子从你的行为举上分析，你小子绝对是个墙头草，稍稍给些甜头，便可以帮助老子办大事，如今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试你小子一下，于是哈哈一笑：“我说老哥，你别笑话我，依小弟所见，你恐怕也不比我好到哪里去。”

“真是笑话。”罗志高把酒壶往桌子上一放，“老子是副司令兼第三大队大队长，既有职又有权，不如你？”

骆玉峰招呼他坐下：“别激动别激动，倒酒倒酒。”

罗志高把酒壶推过去：“刚才我用的客气，现下该你了。”

“行行行。”骆玉峰拿起酒壶一人倒了一杯，“咱们再三杯。”

“别别别。”罗志高伸手挡住，“你先把话讲清楚一些，我哪里不如你了？”

骆玉峰两眼盯着他：“真要我讲？”

罗志高两眼一翻：“屁话。”

骆玉峰便嘿嘿地道：“那我就直话直说了。”

罗志高不耐烦地挥挥手：“快讲。”

骆玉峰端起酒杯自己喝了：“不错，你小子是副司令兼第三大队大队长，可你这个副司令在杨一山眼中只是个摆设，空的，这是其一。其二，第三大队的事情你能做得了主吗？不信你现在试试，让他们去跟日本人干一仗，嘿嘿嘿，我怕你一兵一卒也调不动。其三，今天一大清早，杨一山就带着大牙和於万年悄悄出去了，你知道他们干什么去了？老兄，人家怕你晓得坏事，瞒着你个二百五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