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大义(一)

韩作武想了想说：“**，我把兄弟们调到半路上去，你们警卫队护着杨司令直接往望湖庄撤，我们负责拦截井藤小鬼子援兵。”

金晶点点头：“我同意。”

杨一山表示了谢意，站起身来说：“於教官，你去拿几样必备物品，我们马上走。”

第二天上午，骆玉峰直接去了杨一山寝室，未见到人，转到司令部问：“韩副司令，杨司令哪去了？”

韩作武骗他道：“杨司令想救他爹娘，可咱们人马既少，武器装备又差，他怕攻打不下大金沟集镇，一急之下，外出找援兵去了。”

骆玉峰怔了怔：“你怎么知道？”

韩作武假意解释说：“他和翁副司令於教官一大早就走了，那时你正在梦头上，就没有惊动你。”

骆玉峰问：“他到哪里找援兵？”

韩作武摇摇头：“他是司令，不讲，我们也不好问。”

骆玉峰想了想：“这附近也没有什么军队呀。”

韩作武笑笑，上前拉着他：“骆副司令，这个是他的事，走走走，咱们到下面检查队伍训练去，顺便给新来的兵训训话。”

骆玉峰心中起疑，又不好追问，只得与他一起走。

到了夜里，悄悄起床，独自一人去了大金沟集镇。

罗志高龇牙咧嘴地说：“骆总教官，井藤太君已经升任中佐了。”

骆玉峰慌忙躬身祝贺。

井藤拍着他肩膀笑着说：“玉峰君，本人这次能够顺利晋升军阶，你的功劳，大大的大大的。”

骆玉峰又慌忙躬身：“不敢当不敢当。”

井藤道：“焦司令由于身体患了大病，已经去扬州休养，估计需要很长时间，因而志高君已经升任皇协军副司令，暂时代理司令一职。”

骆玉峰十分羨慕，有些妒忌地骂他：“罗志高，你个狗日的终于出人头地了。”

罗志高也不生气：“这完全是井藤太君的恩赐和你老人家的功劳。”

骆玉峰哼了一声：“老子有个屁的功劳。”

井藤知道他心里不爽，伸手拍拍他肩膀：“玉峰君，你在那边动些脑筋想想办法，劝杨一山率领整个湖城抗日义勇军归顺皇军，到时候，你想要什么，本中佐绝不会讲个不字。”

骆玉峰便说：“井藤中佐，昨天夜里，杨一山等一帮人凭空消失了，我怀疑他偷偷来大金沟救人，所以赶来问问。”

罗志高摇揺头：“从昨天夜里到现在，也没有见到他有任何动静呀。”

骆玉峰惊疑不定：“莫非这家伙真的出去请援兵去了？”

罗志高咧咧嘴：“就算他真的请了援兵，但井藤太君早就将大金沟集镇打造成了铜墙铁壁，杨一山只要敢送死，皇军必定照单全收。”

井藤道：“玉峰君，如果杨一山真的偷偷来到了大金沟，你若是留在此地，一不小心被他撞见，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骆玉峰连连点头：“井藤太君，你提醒得极是，我这就走。”

待得他离去，井藤道：“罗代司令，杨一山很有可能已经真的来到了大金沟，所以你要加派人手，对关押他父母的地方严加防备，绝不能让他把人劫了去。”

罗志高连连点头：“小的这就去重新安排，严加防备。”

井藤笑笑：“那就辛苦你了。”

罗志高来到牢房，伸头朝里望望，见两只碗里的粥汤丝毫未动，便喊了起来：“二位老人家，你们怎么不吃饭呀？”

杨老爹哼了一声：“我们不需要。”

罗志高劝道：“杨老爹，这里是小鬼子监狱，可不比在你家里，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你们这样硬生生犟着，可要饿死了哟。”

杨老太叫道：“饿死就饿死，关你个屁事。”

罗志高往前凑了凑：“杨老爹，你不如写封信给杨一山，让他率领整个湖城抗日义勇军乖乖的前来归顺皇军，我马上让人给们送大魚大肉和好酒来。

杨老爹冲他吐了一口：“罗志高，我家一山真是瞎了双眼，交了你这个不知廉耻出卖祖宗出卖兄弟的王八蛋。”

杨老太也冲他吐了一口：“别像个苍蝇戳在这里嗡嗡的叫唤，滚滚滚。”

罗志高讨了个没趣：“好好好，我滚我滚，看你们两个老不死的能撑到几时。”

转身摇摇晃晃地走了。

再说杨一山和於万年一路飞奔，连夜来到大金沟集镇护城河边，避开探照灯，两人悄无声息地潜进水中沉到底下，借着手电筒微弱的灯光用铁钳前断了木桩上的钢丝，游了过去爬上了岸。

两人避开街面上交替巡逻的小鬼子和皇协军，来到邵金良家轻轻敲门。

邵金良早有预感，一直没有睡觉，闻声立即出来开了门：“快进来。”

进到屋里，杨一山冲他拱拱手：“邵队长，真是不好意思，又来打搅你了。”

邵金良指着桌上两套旧衣说：“快把衣裳换掉，免得感冒。”

两人赶紧换了衣服。

邵金良朝内屋喊了声：“他娘，你把他们衣服拿去洗一下。”

邵夫人出来冲二人点头一笑，拿起地上衣服去了院子。

邵金良关上门，招呼两人坐下，这才略略带着歉意地说：“杨司令，罗志高这个狗汉奸跑来大金沟告密后，井藤小鬼子立即安排刚刚调来的特攻队偷偷去杨家庄突袭。我得知消息后，马上赶到张记烧饼店安排张老板前去报信，谁知我前脚刚刚离开，张老板还没有来得及出城，就让小鬼子抓了，我又被井藤召去开会，实在没有办法离开，真是对不住！”

杨一山一怔之下问：“又是罗志高那个狗东西告的密？”

邵金良摇摇头：“上次他赶去望湖庄给你们送信的时候，除了金**和你夫人之外，只见到过你们骆玉峰总教官，罗志高根本不在现场，这个倒也不能冤枉他。”

杨一山顿了一顿：“邵队长，你所讲的那个金**是谁？”

邵金良怔了一怔：“她没与你讲过？”

杨一山追问他：“邵队长，你所讲的那个金**是不是金晶？”

邵金良话既出口，也不再相瞒：“不错，她是中国**湖城县委**，我是副**，张老板是交通员。”

杨一山挠挠头皮：“怪不得骆玉峰老是指责她讲的话全是**的战略战术和打法、也怪不得上次新四军会派兵来解救我们湖城抗日义勇军，原来她真的是**，而且是**大官。”

邵金良点头道：“这个假不了。”

於万年问：“邵队长，那位张老板现在怎么样了？”

邵金良沉痛地说：“他已经死在小鬼子审讯室里。”

於万年又问：“有没有查出是谁出卖了他？”

邵金良摇摇头：“一点线索也没有。”

想了想说：“你们回去后，把张老板的情况悄悄告诉金**，也许她有办法查出来。”

杨一山说：“我知道了。”

邵金良叮嘱说：“还请二位替她保密身份，防止出现意外。”

两人一起点头：“请你绝对放心。”

邵金良叹了口气：“杨司令，不是我抱怨你，大敌当前，各方面形势又十分的错综复杂，什么意外事件都有可能发生，而且会造成不可挽回的恶果，你实在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大操大办自己的婚事。”

跟着自言自语地说：“也不知金**心里是怎么想的，竟然没有加以阻止。”

杨一山悔恨交加：“邵队长，你别讲了，她极力阻止过我，可我没有听她的，现在肚肠子都悔青了。”

邵金良安慰他：“杨司令，井藤小鬼子为了让你领着整个湖城抗日义勇军乖乖归顺他，所以并没有让人虐待你爹娘，这个你大可放心。”

於万年小心翼翼地说：“邵队长，还请你看在金参谋长份上，想个办法，帮我们把二位老人家救出去。”

邵金良摆摆手：“不用客气，大家都是自家人，这也是我份内之事，而且我正在想办法。”

跟着摇了揺头：“井藤小鬼子怕你们来救二位老人家，对牢房内外防守作了重新调整，用一只麻雀都飞不出去来形容，一点都不过分，所以至目前为上，我还没有想到一点办法。”

於万年脱口道：“哪怎么办？”

邵金良安慰说：“你们也不用过分着急，好歹井藤小鬼子给了半个月时间，我一定会想出办法救他们出来的。”

杨一山上去握住他手：“邵队长，感谢的话我也不想多讲，有劳你了。”

邵金良请他坐下：“杨司令，我刚才讲过，大家都是自家人，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千万不用客气。”

这时候，邵夫人已经洗好衣服，并从厨房拿来一些食品，倒了两碗茶：“二位，这是湖城非常有名的金沟大糕和龙虎斗烧饼，你们吃些填填肚皮好睡觉。”

杨一山本没胃口，但肚子实在是饿得不行，便与於万年一同吃了个饱。

一夜无话。

到了第二天晚上，邵金良回来说：“杨司令，你爹和你娘自从进了牢房到现在为止，就一粒米一滴水也不肯下肚，我怎么劝也不行，情况不大好哇。”

於万年怔了怔：“他们想要绝食而亡？”

邵金良点点头：“我瞧是这个意思。”

於万年急了：“那就快些把他们救出来呀。”

杨一山沉声道：“於教官，别乱讲话。”

邵金良叹了口气：“那里防备太严了。”

杨一山问：“邵队长，你能不能带我去和二老见个面，我去劝劝他们。”

邵金良摇摇头：“那里挂有你的画像，你不能去。”

杨一山说：“我夜里去，再化一下妆，看门的不一定能认出我来。”

邵金良摆摆手：“你是湖城抗日义勇军司令，我有责任保证你在这里的绝对安全，不能让你去冒这个险。”

不等他开口，接着说：“这样吧，今儿下半夜该我领班，於教官，你跟我去一趟，劝劝杨司令爹娘。”

於万年满口欢喜：“这样最好。”

杨一山只好答应：“注意安主。”

下半夜三点钟，於万年穿上皇协军衣服，装扮成邵金良随从，跟他一起来到监牢。

邵金良问外面的哨兵：“杨老爹老两口吃饭了没有？”

哨兵立正回道：“报告长官，他们还是一点都没有吃。”

邵金良揺摇头：“这老两口也够犟的。”

哨兵龇牙咧嘴地道：“又没有人打他们骂他们，不吃拉倒，饿死活该。”

邵金良拿手朝他耳朵拧了一把：“他娘的，再敢胡说八道，老子就撕烂你小子的臭嘴。”

哨兵连连告饶：“小的不讲了、小的不讲了。”

邵金良拍拍他脸：“小子，眼珠子放亮点，若是让人偷偷溜进去，老子就把你脑袋瓜子拧下来当夜壶。”

跟着朝於万年道：“随我进去劝劝这老两口。”

於万年装模作样把手一摆：“您老人家请。”

邵金良哈哈大笑，迈步进去。

哨兵小声嘀咕了一句：“马屁精。”

两人来到老两口牢门前，邵金良掏出腰间钥匙打开门，低低地道：“於教官，时间紧张，你快点。”

於万年点点头，钻了进去。

邵金良在外面来来回回晃悠着，为他放风。

於万年借着幽暗的灯光来到老两口眼前：“杨老爹杨老爹。”

杨老爹微微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问他：“你是谁呀？”

於万年蹲下去回道：“我是万年。”

杨老爹伸头朝他瞅了瞅：“真的是万年。”

杨老太也醒了：“我儿一山呐？”

於万年回道：“他也来到了大金沟，正准备救你二老出去。”

杨老太不答他这话，又问：“我闺女春草呐？”

於万年心道，原来这老两口还不知道春草已经亡故，不敢告诉她实情：“她在望湖庄，正眼巴巴等着你二老回去哩。”

杨老太甚是高兴：“他爹，我们已经没了牵挂，可以安安心心地走了。”

杨老爹也极是欣慰：“万年，你回去告一山，让他不要来救我们了。”

於万年失声道：“为啥？”

杨老爹叹了口气：“我被抓进来时细瞧了一下，这里本身就像个铁桶，又有无数的小鬼子二狗子荷枪实弹看守着，你们就算再有本事，怕也救不了我们，反倒会伤了自己的性命。”

杨老太跟着说：“万年，我们老两口都是七老八十的人了，就是出去，恐怕也多活不了几年。与其让你们冒着丢命的危险来救我们老两口，还不如让我们老两口安安静静地在这儿归天。更何况，春草肚子里已经有了一山的娃，我们老杨家有了根苗，我们老两口心满意足，也有脸面去黄泉之下见祖宗了。”

於万年一时不知道怎么讲才好：“这这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