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战前冲突

杨守信朝河对面的麦田望过去，发现5个全身挂满弹药的战士弯着腰从麦田里摸了回来。

九班长癞痢头背着弹药刚淌过小河，就兴奋地喊道：“连长，我们搞到弹药了。”

郑皓看到全身披挂的5个战士，表扬道：“同志们，干得漂亮，给你们记功。”

五个战士把身上的弹药卸在地上，如释重负。

吴浩然清点了下地上的武器，唱道：“没有枪没有枪，敌人给我们造……”

其他战士也附和着唱起来：

“我们生长在这里，

每一寸土地都是我们自己的，

无论谁要强占去，

我们就和他拼到底！

哪怕日本强盗凶，

我们的兄弟打起仗来真英勇，

哪怕敌人枪炮狠，

找不到我们人和影。

…………”

杨守信听着这慷慨激昂的歌声，也跟着唱起来。

歌唱完之后，杨守信就戳在原地不知道干什么。通讯员小金跑到连长身边去了，虽然跟小金只相处了几个小时的时间，但算是连队里最熟络也是接触时间最久的人。

小金离开后，杨守信感到有些不知所措，看着一个个被硝烟熏黑脸的陌生战士，戳在原地不知道向哪个方向走。

“哎！”一排长屠彪粗声粗气喊道，“学生哥，愣在哪里干什么？快滚到我身边来。”

杨守信听到屠彪这么呼叫自己，是气不打一处来。他这个读书人虽然没有傲气，但也是有傲骨的，岂能容允别人大呼小叫？

他心里是抗拒，双腿却很实诚，迈着步子走到屠彪身边，底气不足地问道：“一排长，有什么指示？”

屠彪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满脸络腮胡子，很是唬人。他轻蔑地瞥了一眼身子瘦弱的杨守信，嘀咕着：“哎，我说学生哥，身板瘦小又白白净净的，别说打仗了，就是听到枪声估计都会吓尿。”

杨守信不自信地反驳道：“一排长，你甭门缝里看人，把人看扁了。”

屠彪拍拍脑袋：“哎，咱差点忘了，你这个大学生可是宝贝疙瘩，上级是安排你来耍笔杆子的，不是来握枪杆子的。”

他话锋一转，严厉地说：“不过连长说了，让我在最短的时间里提高你的战斗力。咱告诉你，枪杆子可不比笔杆子好耍。待会子弹乱飞、炮弹呼啸的时候，你小子可别给咱丢人啊。我带过好几个新兵蛋子，都是一听到枪声就尿裤子了。”

杨守信一想到要跟这个粗鲁的排长相处就感到头疼，但又不敢发作，低声问道：“一排长，听你口音，你是江西兴国人？”

屠彪瞥了他一眼，冷冷道：“对，我是湖北英山人，你要查户口啊？”

杨守信惊喜道：“这么巧，我也是湖北英山人。”

屠彪也是惊喜：“想不到在这千里之外的他乡也能见到老乡，真是不容易。”

杨守信走上前一步：“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啊。”

屠彪愣了一会，然后摆摆手：“哎哎哎，别以为老乡就可以跟我套近乎啊，你要是拿不出打鬼子的真本事来，就别给我这个老乡丢脸了。”

杨守信还想踏步向前，听到屠彪这么一说，抬起的脚又落了下来，想不到这个屠彪这么无趣，连老乡的情分都不讲。

屠彪也不再理他，兀自擦着架在土坎上的汉阳造步枪。他也是一连里为数不多的老红军了，在第五次反围剿时跟着红军长征，然后到了陕北，再后来就到了晋冀鲁豫根据地。

他就像一颗钉子，哪里需要就钉在哪里。

杨守信吃了个闭门羹，悻悻地站在原地。

炊事班长孔德提着竹篮子沿着一米深的战壕走着，给战士逐个送烤番薯。这烤番薯是在村庄后面的一个山洞烤熟的。

炊事班也不敢在空旷地带生火，生怕招来鬼子的炮火。鬼子的手炮打得太准了，只要露头了就可能挨上几炮。

孔德走过杨守信身边时递给他一块番薯，和蔼地问道：“新来的同志吧？先吃块番薯填填肚子，待会打枪也有劲儿。”

杨守信接过番薯：“谢谢老班长，谢谢老班长。”

孔德赞道：“读书人就是有礼貌。”

听到孔德在夸张杨守信，屠彪不屑地看了杨守信一眼。

孔德把一块番薯递给屠彪：“一排长，眼里进沙子了？老是斜眼看人。”

屠彪被孔德说了之后也不好发作，接过番薯大口大口吃起来。孔德是老革命了，虽然只是个炊事班长，但在一连的威望很高，连长都让他三分。

屠彪早就吃完了番薯，盯着杨守信手里的番薯，又看看他手里的笔记。

突然，一阵咕咕的叫声响起来。

杨守信好奇地抬起头，仔细一听，发现这声音是屠彪的肚子发出的。

杨守信盯着他的肚子戏谑道：“屠排长，你的肚子在唱歌呢。”

屠彪的脸憋成了猪肝色，想发作但肚子又不争气地叫起来，刚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屠彪为何会拉肚子，刚到陈庄打阻击时，吃了陈庄老百姓残留在桶里的潲水，结果吃坏了肚子。

屠彪捂着咕咕叫的肚子，低头紧盯着杨守信帆布包里的稿纸。

杨守信下意识地合上笔记本：“一排长，你想干什么？”

屠彪舔着脸说：“嘿嘿，我说杨同志，你的稿纸给我两张行不？。”

杨守信反问：“给你稿纸做什么？你又不会写字？”

屠彪有些难堪：“这肚子闹革命了，得用你们读书人的纸才能制住它。。”

杨守信惊讶：“啊！用稿纸来擦屁+股？简直就是资本主义行为，你不会用麦秆和树叶擦啊？”

屠彪拉下脸央求道：“老乡，咱吃错东西拉稀了，麦秆和树叶不管用，擦不干净啊。要不，咱也不会找你要稿纸了。”

杨守信将笔记本塞进内口袋里，捂紧了口袋：“这些稿纸可是很珍贵的，不能随便给你。”

屠彪继续央求着：“学生哥，咱们都是老乡了，一张纸都不给，一点人情味都没有。”

杨守信学着他刚才说话的样子：“哎，你甭跟我套近乎啊，我不吃这一套。”

“一张纸还当成金疙瘩了，抠搜。”屠彪白了他一眼，他急忙拾了一把麦秆，撅着屁+股朝一处茅草坑跑去，在跑动的同时还夹紧大腿根，生怕漏出来。

杨守信看着他狼狈不堪又滑稽的样子，差点要笑出声来，感觉出了一口恶气。

屠彪提着裤头猫着腰溜到一处被炸坏的茅草坑里，刚一褪下裤头就拉得屎稀里哗啦的，熏得附近的战士都捂住口鼻。

郑皓骂道：“这狗东西，叫他不要乱吃东西，现在倒好，吃坏肚子了吧。待会鬼子上来了，他要是还没提着裤头出来战斗，老子撸了他。”

屠彪在茅草坑里答道：“连长，你放心吧，咱在关键时刻绝不会掉链子的。”

图彪话音刚落，茅草坑里又传来稀里哗啦的拉稀声，杨守信听到那恶心的声音，感觉吃进肚子里的东西都要吐出来了，那种呕吐的感觉一直在胃里转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