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经历第一仗

鬼子的阵地上窜起了一道道火光，接着空气中传来“咻咻咻……”的尖利呼啸声。

是鬼子的92步兵炮和迫击炮开炮了，这炮弹的飞行速度没声速快，所以先听到声音了，炮弹还没落下来。

郑皓听到炮弹的呼啸声后大喊道：“鬼子又**了，快趴下。”

战士们急忙寻找掩体，或是躲在残垣断壁后或是躲在战壕里。

几十发炮弹砸下来，掀起了漫天尘土硝烟。一波炮弹落下后，又有另一波炮弹铺天盖地砸下来。

俗话说：新兵怕大炮，老兵怕机枪。

炮弹爆炸时的声音非常大，一炸一大片，离得近点还会出现耳鸣甚至是短暂性失聪，看起来非常吓人。所以第一次上战场的新兵在遭到敌人炮击时，很多都吓懵了，炮都停了好久还趴在地上不敢动。可老兵就不一样了，炮停后，立马起来投入到战斗，而且在遇到炮火时也不会紧张。

杨守信这个新兵蛋子听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吓得在战壕里蜷缩虾米般，浑身筛糠般抖起来。

其他战士估计早就习惯了这些炮声，虽然是躲在掩体后面，但脸上并没有露出惧怕之色，反而是一脸镇静。

茅坑里的屠彪更是淡定，蹲着坑上数着手里用来擦屁股的麦秆，吹着口哨，仿佛置身于战场以外，整个世界就他拉稀最重要。

在空旷的麦田上，几百号伪军在炮火的掩护下端着枪向一连的阵地逼近。

炮声渐渐稀落，连长抬起头朝远方望过去，看到一排伪军冲上来，大喊道：“同志们，二鬼子上来了，做好战斗准备。”

战士们纷纷探出身子，抬起枪瞄准冲上来的伪军。

郑皓转头左顾右盼，见屠彪不在，就朝茅草坑里吼道：“一排长，你他妈的掉坑里了？怎么还不出来？二鬼子要攻上来了。”

“连长，我擦好屁股就来。”

屠彪提着裤头从茅坑里跑出来，一边跑一边系裤腰带，样子很是狼狈。

他刚跑出厕所十多米远，一发92步兵炮炮弹就落在他刚刚蹲过的茅坑，将茅草屋炸得粉碎，冲击波吹得屠彪打了一个趔趄，差点摔了个狗吃屎。

屠彪转过头看了一眼被炸毁的茅坑，出了一身冷汗，惊呼好险。

他跃进战壕里，趴在杨守信身边才系好了裤腰带，问道：“学生哥，二鬼子到哪里了？”

杨守信蹲在战壕里没有答话，嘴里发出呜呜的鸣叫声。

屠彪见杨守信抱着头蜷缩着，身体紧贴在战壕侧壁上，抬起腿踢了他一脚：“起来。”

杨守信依旧抱着头，筛糠般哆嗦着身子。

屠彪又踢了他一脚：“快起来！要是鬼子的重炮砸过来，你的身子紧贴着地面，非震得你七窍流血不可。”

听到屠彪这么说，杨守信**着身子，慢慢爬起来，满脸涕泪横流。

“孬种。”屠彪骂了一句，将一杆38步枪扔给他，“有力气哭，不如给我压子弹。”

杨守信抱着屠彪扔给他的步枪就如抱着一根烫手的铁条一样，想扔又不敢扔，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

屠彪嫌弃地说：“我说你一个书生到前线来干什么？在后方写写材料不好吗？这打仗的地方是你们读书人呆的吗？”

杨守信擦了一把鼻涕：“只有上了前线才能打鬼子，给同学们报仇。”

杨守信在武汉读大学时，日军军机轰炸国立武汉大学，炸死了他的好几个同学，所以他发誓一定要杀鬼子给同学报仇。

屠彪冷笑道：“给同学报仇？你见过鬼子吗？那鬼子长得可是尖嘴獠牙凶神恶煞的，吓都吓死你。”

杨守信道：“一排长，你别诓人了。我在国立武汉大学见过鬼子留学生，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跟我们中国人没多大区别。”

“还有点见识，鬼子虽然长得跟我们差不多，但他们根本不是人，心都是黑的。”

屠彪自讨没趣，举枪瞄准远处的敌人，不满地咕哝着：“连长这是在催命啊，敌人离我们的阵地还有五百多米，远着呢，也不让我多蹲一会，害得俺将那拉出屁+眼的一段屎活生生给憋了回去，别提多难受了。”

杨守信听到后是破涕为笑，看到屠彪的屁+股那块布上有一块银元大小的污渍，清清嗓子揶揄道：“一排长，你没擦干净屁+股吧？”

屠彪发窘了：“胡扯，谁说我没有擦干净屁+股？”

杨守信指着他屁+股上的污渍：“你看，证据确凿了。”

屠彪扭头看了看自己的屁+股，先是一脸难堪，随后呵斥道：“都怪你小子，不给我一张纸，害得咱没有擦干净屁+股。”

杨守信捂住鼻子，咕哝道：“那你也用麦秆擦干净一点啊，真是太臭了，要熏死人。”

“你没见连长跟催命一样吗？咱有时间擦干净屁+股吗？”屠彪骂道，“你们这些读书人就是娇气，这点臭味都受不了，你是没在尸山血海里呆过，臭得熏到你几天都吃不下饭。”

又有十几发发炮弹落在一连的阵地上，其中一发炮弹就在他俩不远处炸开，震得杨守信的脑子都嗡嗡作响。

杨守信紧紧捂着耳朵，感觉天旋地转般，脑子里是一片浆糊，眼珠子都跟死鱼一般翻白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

屠彪伸出蒲扇大的手掌拍着他的后脑勺：“哎哎哎，你小子没事吧。”

被屠彪这么一拍，杨守信清醒过来，但却感觉受到了奇耻大辱。他晃了晃脑袋，狠狠地瞪了屠彪一眼：“我警告你，下次不要再拍我的后脑勺。”

屠彪被他一瞪，也感觉不爽，又要伸手拍他的后脑勺，但被杨守信躲开了。

屠彪：“哟呵，你小子对敌人的大炮怂，对战友可不怂啊。”

杨守信反驳道：“我怎么怂了，这是本能反应。”

“真是死鸭子嘴硬。告诉你，鬼子**就跟过年放炮仗一样，头一回听着害怕，听多了也就那样子。”

杨守信颤声问：“一排长，鬼子这炮要打多久？”

屠彪漫不经心地说：“不久，也就十多分钟吧。等鬼子的炮打完了，你要是还活着，就要短兵相接，刺刀见红了，告诉你小子，刺刀见红可比这炮击更刺激更残忍，拼的都是狠劲。”

杨守信蹲在战壕里，闭上眼睛，咬着牙紧紧捂住耳朵。

屠彪看着捂住耳朵的杨守信，嘴角撇起一抹不屑的笑，又扭头看向远处的麦田。

麦田上的伪军弯着腰小跑着，越来越靠近一连的阵地。

伴随着伪军向一连的阵地靠近，鬼子的炮声也渐渐稀疏了。

鬼子炮击停止后，伪军已冲到离一连的阵地百米远处，速度也放缓下来，部分伪军开始趴在地上朝一连的阵地射击。

伪军的枪法极差，很多士兵放枪就是为了壮胆，至于能不能打中目标是全靠信仰。

伪军虽然打仗怂，但也摸透了八路军的战法，知道八路军要放到50米近处才开火。他们摸到离一连阵地七八十米远处就不再前进了。

七八十米远的距离，绝大部分手榴弹是扔不到这么远，对于八路军磨平了膛线的老套筒和汉阳造来说，这么远的距离，射出去的子弹也很难打出准头。

副连长望着百米远处的伪军是一脸疑惑：“这二鬼子是闹哪出啊？”

郑皓观察着伪军：“这二鬼子好像被我们打怕了，就玩起了这种假把式来向鬼子交差，也好，咱们先不要射击，静观其变。只要二鬼子攻到离我们阵地50米远处，咱们就用手榴弹招呼。”

连长喊道：“同志们，稳住，不要射击。”

有十多个伪军见八路军没有还击，估计是为了争得头筹，匍匐着身子朝一连的阵地前进。

等伪军冲到离一连的阵地只有五十多米远时，郑皓大喊一声：“开火。”

一连阵地上的轻重武器都开火了，密集的子弹朝冲锋的伪军扫过去。

冲在最前面的几个伪军中弹倒地后，其他伪军立刻窝在地上，不敢前进一步。

郑皓：“停火。”

等一连停火了，个别有血性的伪军士兵还朝新一连的阵地开枪，一个胆小的伪军士兵干脆扔下枪双手抱头，撅起屁股趴在地上。

撅起的屁股成了显眼的靶子，屠彪瞄准这个屁股开了一枪。

伪军士兵的屁股挨了一枪后，痛得杀猪般叫起来。最后面的部分伪军转身就要向后撤退。

一连战士也是节省子弹，见伪军开始后撤了，射击也稀疏了，打着零星点射来震慑伪军。

躲在最后面的伪军团长黄谐君见他的士兵不但畏缩不前，反而向后撤，举起手枪朝天空中连开几枪，骂道：“谁敢当逃兵，我就毙了谁。”

这伪军团长黄谐君也是装腔作势，做样子给后面督战的鬼子看，真要他开枪打自己的士兵，他是做不出来。

福田英夫举着望远镜观察着战况，发现伪军是出工不出力，气得大骂：“八嘎，这群支那猪故意做样子给我们看的，毙了他们几个，看他们还冲不冲。”

小队长：“是。”

小队长领着一个班的日军端着枪冲上来，直接击毙了躲在最后面趴在地上的几个伪军。

小队长挥着王八盒子骂道：“八嘎，快进攻。”

黄谐君见自己的几个心腹被毙了，心疼得直骂鬼子他娘，但行动上却很实诚，举枪朝天空开了几枪，大声喝道：“兄弟们，给我冲，拿下八路的阵地。”

在日军枪口的威逼下，伪军端起枪战战兢兢朝八路军的阵地攻上去。

见伪军逼近五十米远处，一连的战士又是用手榴弹一顿招呼，将他们炸了回去。

伪军战斗力不强，在麦田里留下几十具尸体后就夹着尾巴退了回去，就算是鬼子又开枪击毙了几个伪军也阻止不了他们溃退的步伐。

抗战期间，上百万伪军投靠日军，甘愿当日军的爪牙来欺压中国人民，是中华民族最悲哀的事情，也是屈辱的历史。

庆幸的是，这些伪军的战斗力都极差，很多部队是不堪一击。如果这百万伪军的战斗力都很强的话，抗战估计要多打几年了。

这个团的伪军也是有日军的督战，才有勇气进攻新一连的阵地，要不然听到八路军的枪声早就作鸟兽散了。伪军除了欺压老百姓之外，战绩是乏善可陈，大多是充当鬼子的后勤运输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