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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桩惨案

小说:江湖正传 作者:明杰那个人 更新时间:2020/7/21 20:40:54

夜幕降临后的县衙内,阒若无人,清清冷冷,只见几点灯火散于各处。门前就是那条连通东西两地的城区北大街。无边的夜幕驱走日间熙攘喧嚣生机,转到夜来人静之时,又化为一片异乎寻常的宁谧祥和。

高耸的飞檐拱门下,悬挂着一排明着火摇曳在凄凄秋风下的灯笼。连着县衙门内的外花厅前,忽悠忽悠的灯火透罅。前前后后一片幽幽隐隐的火光,直到此刻,侧门旁的花厅里,还有几个正聚首一处议着公务上的人。

伍世雄今晚一直留在县衙里没走,八月十五中秋佳节才过的几天日子,城内城外,竟是连出几场大案悬而未决。连刚来城内的那位魁劲彪,此刻也不得不被及早发派下去,就是为近些天里发生的几件异事。

城内出事,首当其冲就是他这位刑名捕头,相续而来几件案子,时值今日以来,他还丝毫未得什么头绪,当晚在县衙内熬到入夜时还未离去就是为此。县衙内侧门院过去后的一间花厅里,一盏幽幽烛火下,还在续茶计议谳牍的两个人,一位是县衙里掌管刑名事务的宋师爷。五十多岁的一位世故长者,体型瘦削,眍?凹相,下颚处一把稀稀疏疏花白胡须,身穿一件月白织绸长马褂。一手点着烟枪,歪坐在内侧。

伍世雄与他对位而坐,簇新的一身绸布蒙纱公服,束腰收袖,腰悬宝刀。桌上一壶茶续了又倒,倒了又续,早被两人灌得干干白白,没了半分滋味。至此两人还常留衙门内,商议着公务上的事。

“查遍了,又是一起盗案不知从何而来。连着城外车马集那边出的事,才几天的工夫,竟是连着出了几件大案在城里城外。”伍世雄一杯干白无味的茶盅在手,又吁又叹,只为案牍上所出的困厄。

对座的宋师爷闷着头,眯缝着老眼,“巴哒巴哒”猛吸手中的烟枪,许久才见点头开口说道:“据我看来,亦是如此。可真是邪乎啊!往年怎么不见这么多事呢?城内连出几件大案,府台大人,县台大人,臬台司几位大人,现在都管着要我尽快结案,平靖辖境里出的事。而我又从何来解决这许多事?车马集那边出的事,据新来的魁捕头说,根本就无从查起。几个来路不明的外地行商,什么情况也无人知晓。而你手上的那些案子呢?也是一样,找不到丝毫可追寻的线索,也是同样来自外地的几名行商,只不过……。”

伍世雄摇头黯叹,说道:“与魁捕头手上的案子不同,他们从河道上来的,有引子有发据,是正儿八经的官商。却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有人盯上他们,偏偏就选在我们洛邑县辖境内作案。”

宋师爷手拂长须,说道:“官商!说起来还是要去问问云龙帮的人,河道上的事不是一直由他们在管吗?人是他们带来的,现在出了事,不找他们又能去找谁?”

伍世雄一声苦笑,叹道:“怕是没那么容易,河道上走南闯北的行商,来各地渡口处登岸,其后的事他们又怎么管得了那许多?人是死在我们辖境内,这事就是交在我们手中。云龙帮那边我早就问过,没什么要紧的事。北上来往的沿途护送交在他们手上,可偏偏那伙人就选在我们辖境内下船。”

说的是城里才发生的一场劫案,日前才出的事,几位去往京城的官商,还随船携带一笔银子财货,人死财空一场劫案,就发生在东城近渡口的一家客栈内。与魁劲彪手中所办的那件案子差不多,都是往来于当地的行商,不知被何人盯上,起意劫财下的一场横祸。

夜风透室的花厅里一阵沉默,迷离了目光,在一鼓一翕悠悠悬荡窗帷上的宋师爷,一口口青烟弥漫中,一幅阴晦至深的面相,紧锁着眉头,暗暗思忖半晌,才摇头一叹,开口说道:“魁捕头手上那件案子就不用去管了,想必也是同一伙盗匪干出来的。几个来历不明的人,千头万绪,也无从查起。只管你自己手中的事吧,要是万一有个什么,那就等先拿了人再商讨之后的事。眼下也是九月初了,时近年末岁稔,河道上马上要清冷下来,想必到那时候,就不会再出这许多事。”

伍世雄问道:“魁捕头手上的案子不用管了?那是让魁捕头接手城里的事?”

伍世雄的一问,宋师爷倒是迟迟不见回应。斟字酌句着,又是迟疑半晌,才开口说道:“让他跟着你,他不是才回来吗?辖境不靖,盗匪横行,连县台大人都在为此头疼心悸,这些事要如何报上去。我们此处洛邑城一个小地方什么情况你也是清楚。城外趵虎窟、刘家寨、洪泽湖水道,哪处不见抢匪出没?再远一点的沿海一带还有股占山为王、图谋不轨的帮众,又是哪处不是事?盗匪横行,多行劫患,历年来为了他们,又是出了多少事,再等等吧,府台那边有消息,上头有意思要去清剿那边的匪害。”

伍世雄揣度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想就此拖下去,最好来个不了了之、没个下文。几个来自外地的行商,此事也不打算向上面禀报,甚至其中,还另有个李代桃僵之意,要拿外面的盗匪来搪塞上面。不过此番处置倒也无可奈何,一场无头悬案根本无从查起,最好还是能不见风声私瞒过去。

“河道啊!还是因为这条河道,不是为它,哪能出得了这许多事?”宋师爷一口青烟吐净后,叹道:“兴是它,败也是它,招灾遭罪也是由它引起的。短短几天以来,城内城外就连出了几件大案,往年怎么就没见到这许多事。伍捕头,关于你手上的案子,还需要尽快查出些眉目来。县台大人在催着,包括是府台、臬司那边都有人在紧盯。衙门里要出赏格,无论如何也要尽快了结这件案子。至于什么徐家圩子上的命案,泗阳县那边出的无名案,你都不要去管,专心盯着手上的案子,要尽快抓人缴上去。”

无非还是要寻人来搪塞上面,常年来也是惯使的伎俩,只不过此次出事的是官商,又要如何敷衍上去。宋师爷有心撇开此事,案情出在洛邑城辖境内,要问的人当然也就是衙门里专管此事的几名刑名捕头,伍世雄身在局中有苦自知,他还想不到什么办法来追查下去。

花厅里的两人还在议着公务上的事,外面一阵匆忙脚步声传来,须发如雪,步履蹒跚,是县衙里一名叫刘长贵的老仵作找了进来。都在等他的消息,内侧桌边两人的目光也随之转了过来。

刘长贵说道:“伍捕头,有发现,你还是随我来看看吧!”

伍世雄起身拂了拂衣袖,就欲随他去。一步未启又转头回来,问道:“宋师爷,你要不要也一起去看看?”

宋师爷摇头叹道:“不用了,还是交给你吧!千万记得要尽快了结此案,县台大人在催着,等有什么消息我们再一起去见他。”

伍世雄在县衙里一待至此,就是为仵作验出的报告,侧门院里一路走,回廊门前的一排灯笼下迤逦而行,过了两扇侧门就转到县衙后面的大牢里。门外有守候的人在等待,一片长短不一的灯烛下,两人一行来到内侧的小屋中。几盏灯烛撑起的昏黄光幕,延边四壁下摆着几张台案,上面各躺一具尸首。潮湿阴森,一股浓郁至极的血腥腐臭扑面而来,是那几名被害的官商,连夜运至此处寻仵作来验,直忙到此刻才见结果。

伍世雄由刘长贵前引着进室内,举着灯烛在靠墙的一张台案边驻下脚步,抬眼就去审视房中的情势。身边就是一具仰倒在台案上的遗骸。赤身精光,一名年近中年男子,全身上下被浆洗的发白干净,所受的伤创也被剖开来看过,几柄沾血污腐的刀具就摆在台案上。

刘长贵随手搁了灯,回身向伍世雄说道:“伍捕头,尸首我是已经验过了,其中还有些疑点未解,所以让你来看看。因为你才是其中的行家。”

伍世雄疑道:“是什么事?有什么事还需要来问我?”

“那是自然,伍捕头,来看看这个吧!”刘长贵伸手持起刀具,避开桌上光影,在台案上所卧的尸体上掀起一处伤创。

电光火石脑中一闪,瞬息之间涌起的一腔激血在体内奇经百脉、五脏六腑中流转。伍世雄一眼瞥过就明其意,顿感脑中一轰、头皮一麻,深悟其中的玄奥来,刘长贵紧锁眉头,一个意味深长的眼色,又擢起灯烛,踅身来到另外一张桌边。

如前次一般,伍世雄心惊肉跳跟上去,敛紧精光四溢的眼锋炯炯而视,只一眼瞥过,就清楚他口中所说之意。一位久在任上、履历颇丰的老仵作,十多年的交情往来,观其行、察其情、辩其言,伍世雄不是不知道他话中所含之意。不是其中的行家,也想必难以看出其中有什么幽密之处。

刘长贵老眼微阖,说道:“是内伤,一伙江湖上来的大盗,伍捕头,你有见过如此的功夫吗?”

伍世雄神思不定,问道:“几个人都是一样?刘仵作,这些人你都看过了?”

刘长贵愁眉深锁,缓缓点头,一位年在耄耋、苍髯如雪的内中行家,任上经职一过数十载,自有他的一番见识阅历。阴森幽暗的内室中,莫名而起的一阵锥心透髓寒魄,煌煌火影,默默以对,伍世雄神昏情迷,眼皮抽搐,不知不觉之际,一只手已按上腰间刀柄,随即又攥了把掌心中泌出的冷汗,迷失怔惘过许久,还没勘破其中的幽密之处。

刘长贵拂须说道:“我以前还从未见过这样的事,所以要找你伍捕头过来看看,伍捕头你身怀武技,也算是个走江湖的人,就问你有见过这样的异状没有?”

“不是什么一般的江洋大盗,几个人都是同一死因,那么……。”伍世雄欲言辄止,一眼瞥向身边台案上所躺的尸首,剩下的三具残骸也不必细看,既然是刘长贵已经验过。

刘长贵说道:“应该是同一人下的手,五个全是如此,一招毙命,是位江湖上世所罕见的武林高手,可我对江湖上的事了解不多,所以也看不出来其中有什么。伍捕头,你以为呢?这些人是为谁所杀?”

伍世雄讷讷摇头,说道:“不知道,是内伤,五个人都是一样的内伤,雄浑无比、刚猛至极的力量,之前还从未见过如此异状。”

刚才那具尸体,伍世雄看的很仔细,以他的江湖经验来说,连他也不知晓这是门什么样的奇门功夫。似外家又非外家,雄厚无比,迅猛刚劲,两个人都是伤在人身要穴上,经剖解后细查,都是骨断筋折,血肉糜烂万般惨状。一人伤在头顶百会穴上,眼珠爆出,口鼻耳中都有出血,整个颅骨碎裂成千百块,大小相似,犹如齑粉。诡异之处还在于他的头顶要穴,什么样的功夫,生猛刚劲到如同钝器殴击一般,一击之下,连着整个颅骨也被敲击的粉碎。

另一人伤在肩背处,一样惨不忍睹的异相,全身上下筋骨碎裂,内脏糜烂。似外功又显极刚极强内力所为,此门外家功夫,又似乎另含什么诡异至深的内力,断金截玉的刚劲,直如巨锤大斧加身一般。

徐长贵说道:“是什么功夫,伍捕头,你见过吗?还有另外的三人,身上的伤疮都显得异常诡异。似巨锤钢杖殴击过的惨状,但其内中经络寸断,五脏皆毁,又似有股内力透体而入,伤及五脏百骸。我历职数十年来,还从未见过如此异象。伍捕头,你是这其中的行家,所以我想来问问你……。”

伍世雄黯然摇头,叹道:“不知道,那边三人也是一样吗?”

伍世雄也没见过如此诡异功夫,就包括是江湖上听来的传闻,什么样的功夫有如此威力,是他想也不敢想的。栗栗危惧、毛骨悚然的恍若异世之感。幽暗的烛影中,仿佛那五个躺在台案上的尸首都不知何时已站起身来,踉踉跄跄的步子正朝这边过来。骨断筋折,血肉模糊,一个个渊底地狱中走出的冤魂一般。无神空洞的瞳仁,满身血迹,干瘪蜷曲的古尸,似要对他诉说自身所遭受的不幸。

一阵摄魂入魄的寒息,竟似是将伍世雄冻在原地,直到面前的徐长贵见他神色有变,面带异相,开口一言将他从迷思幻梦中惊转。徐长贵说道:“伍捕头也没见过这样的功夫?如此说来,此案就显得无比棘手了。什么样的人才有如此威力十足,且诡异至极的功夫?这又要去哪里查来?”

伍世雄摇头叹道:“不止是追查起来颇费心思,就是真正对上这号人物,以如此的盖世神功,又怎能缉捕归案?徐仵作,以你看来,此事不会有错?真是一位武林高人下的手?”

徐长贵神色黯然,拂须说道:“不知道,也可能不是,对江湖上的事,我了解的不多,此人什么武艺我也看不出来。或许也有其他可能,是先用钝器殴击几位行商致死后,再以强劲内力震破经脉,伤及内脏而成。不过我是想不到此番所为是何用意,一击致死,其后又伤毁残骸是为何?”

伍世雄亦是茫然无解,一声长叹,见徐长贵又掌了灯向外走,忙跟在他身后,出了内侧这间屋中。两人一路来大牢前一间偏房中驻足,徐长贵搁下灯火,从柜里取出几碟下酒菜与一瓶浊酒来,招呼道:“伍捕头,要不要坐下来小斟几杯?就问你是如何看待此案?”

伍世雄说道:“不用了,小小的一个洛邑城内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还有心在此饮酒?什么样江洋大盗来了我们辖境内,我还真不知道。此案难解,恐怕我也是无能为力。”

徐长贵微阖老眼,又问道:“伍捕头以为呢?江湖上的事,你不是最清楚吗?”

伍世雄苦笑说道:“我又怎能了解到这许多?有关这位江洋大盗的事,我还从未听过,估计还需要去找别人打探一下。”

伍世雄在惓惓苦思手上所遇的棘手之事,刚刚才和宋师爷在花厅里商议过此事,上面在催着尽快破案。而且此事关系重大,不止是辖境与河道上,因是去往京城的几名官商,随身还携带着一笔国税银两,劫案连着命案,多多少少也关系到京城方面与外境官府,他该怎么了结此案,寻获这名诡秘异常的江洋大盗。眼下根本寻不到半点头绪,想来还是该先去打探一下消息,对于辖境上发生的事,有些人或许知道的比他更多。

“徐仵作,我这就走,你忙你的吧!还有魁捕头那边的事,记得有结果再和我说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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