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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心一谈

小说:江湖正传 作者:明杰那个人 更新时间:2020/7/25 20:17:14

九月末的天在渐渐转凉,尤其是早晚变化的最明显。被扫落的一地枯枝败叶,天雨金朝一般洗涤着大地。玉露泠泠,霜气弥天,那些颓垣矮墙下的偃草,那些寒风中不胜凄寒、战战栗栗的龙拏老树,连着大街小巷中来来往往、络绎不绝的路人。厚实的夹棉粗布衣衫换上了,晨曦曙光中的酽冷氤氲、朦朦胧胧,一个个行尸走肉般的身影来来去去。

小城还是原先的小城,河道也还是之前的那条河道,似乎什么也没变过。但小莞不同,也就是近几个月以来,她有感受到身边出现的变化。但她还不知道,那也是她正在成长的一段过程。是她的心境变了,从一个懵懂无知的童真少女,渐渐成长心智,迈入自己的人生道路上。但自始至终,她那个小小童真心灵中的梦想还未变。或许说也是有了些变化,那是变得更为殷切煎熬了。

与往常一样,不胜喧嚣熙攘的小城,因城外一条河道而兴盛嘈杂起来。近段日子以来,城里发生了很多事,但城外那条河道却始终未变。时时会有南来北往的江湖人士进城,一座古朴破旧的杜风轩客栈,这里也是个小小的世界,小莞自小到大在此处待过十年,也是为此,她才与自己心目中那个江湖有些接触。什么时候才能出去见识一下真正的江湖,什么时候才能去江湖上找到拂晓剑神黛澜岗,浮萍流水柳无踪,乾坤圣手顾西仁,摘星揽月独孤雁,那几位奇侠异士,这是她最想知晓的。

“杜掌柜,那些人是什么人?你能看出他们是来自哪里?”

“小莞啊!你怎么天天在问这个?什么时候这么关心起江湖上的事来?”

杜云峰还是之前的杜云峰,整日里一副睡眼惺忪、不尽倦怠之态,渐渐清冷的客栈里,也就是靠北两张桌上,还聚着十多位江湖客。外面大街上夜幕已降临,陆陆续续升起的万家灯火、袅袅炊烟,正是一天生计下的返家之时,客栈里也相续点起烛火。柜台内是昏昏沉沉、久躺藤椅上的杜云峰,红瑛娘子在后院伙房里忙到现在还未停,只有小莞在院里院外一直收拾着杂物,时时不离的目光,就紧盯店里两桌酒客。

杜云峰说道:“湖南长沙府东河帮的人,身上有帮内信物,也没什么可奇怪的。长沙府那边也没多少家有字号的武林门派,所以说这个东河帮中的人,也大多都是江湖上济济无名之辈。他们什么时候也在北上来我们江北之地,这个我倒还不是很清楚。”

两桌共十三位体健峭拔的大汉,较为平常的衣衫,有老有少,各配短刀长剑在身。其中有两个身形易于常人的大汉较为显眼,腰间都携有一柄宽背厚刃鬼头刀,且重且厚,精芒湛湛,一眼扫过就觉异常出奇。

一酬一酢,喜笑喧天,今晚投宿客栈里的也就是他们两桌酒客。杜云峰说道:“那两个人是来自醴陵封刀门的,门派里所传的功夫,使得兵刃也易于常人。说湘水那边没什么名门大派也不尽然,至少是之前曾有过,但现在不行了。江湖上的事本就如此,云雾之盛,顷刻而讫,一时兴一时衰,周始不定。一家武学门派里如果长期不见什么人才出现,江湖上迟早也没了他一家字号。比不了少林武当这样的名门正派。”

小莞双目生光,偏头侧脑,问道:“他们刀法怎么样?杜掌柜你有听过吗?”

“我哪里知道这些,小莞,你到底想问什么?”杜云峰只随意瞥过一眼,就回身在藤椅上躺下。

昏昏烛火下的柜台内外,与之前无数个日日夜夜一样,都是在一样的闲话闲谈中度过。在小莞眼中看来,杜云峰不是个江湖中人,但他对江湖上的事知晓的却很不少。毕竟是一家接来往送的客栈,常常会与这样的江湖客打交道。小莞一颗小小童真心灵中的梦想,也就是如此一天一天编织起来的。

“江湖上有太多武学门派,但这些武学门派又能存留下来多少。”柜台里的杜云峰幽幽一叹,接着说道:“门派的创始人,大多都是江湖上走南闯北、远近知名的人物,但其中又另有许多深为久远的关系,影响到门派的兴盛衰败。远的我们就不说了,近的呢?小莞你不是天天在提那个刚来城里的御清风吗?”

小莞问道:“御大侠他也算是?”

“当然是,他的一手剑法又如何?如果他也与那些江湖中人一样。”杜云峰一口长叹,说道:“你天天和我提,我也是有亲眼见过他的剑法。与其他江湖中人一样,他那一手出神入化的剑法将来又会怎样,千百年来,武林中像他一样的人太多了,江湖上各家各派也是大多如此,真正能兴盛存留下来的也寥寥无几。”

无异锥心透髓的一言直中小莞心中痛处,正是她近些天来在考虑的事。御清风一手神乎其神的剑法不传人,要等百年之后,难道这门神功绝技就这么白白荒废了。

杜云峰又说道:“不止是他,伍捕头你也是平日里常见,他的一门虎出云岫刀法,几十年前关中地区响当当的一家武学门派,可如今呢?门派人才凋零不震,早不见当年兴旺宏盛时的气象。还是因为其中无鼎力人才之故,迟早有一天……。”

杜云峰这句话就不入小莞之耳了,伍世雄是个什么人,与她心目中那几位奇侠异士又怎能相提并论。一个流落在公门中,领着低贱职务的小小捕头,他又能算得了什么江湖人物,还将他和御清风拿到一起说。

小莞偏头侧脑,撇嘴问道:“杜掌柜,伍捕头也算是个江湖中人?他可是身在公门中,他能与御大侠那样的侠士相比吗?”

杜云峰说道:“小莞,你在想什么?哪里不是江湖?伍捕头在公门里,那御清风呢?还不是在城里开了家武馆吗?其中又有什么分别?还有那许许多多来自江湖上的神奸巨恶,他们比起伍捕头呢?”

说到此处,小莞又无言以对,她也想不明白,御清风为何会来洛邑城一个小地方安居,以他那手剑法来说,他这样一位出尘脱俗的剑侠去哪里不行。江湖上也从没听过他的名头,谁也不知这是位来自何方的剑侠,一手出神入化的剑法,倒是超伦佚群、世所罕见。

“还有你昨日所问的少林和尚。”杜云峰说道:“少林寺名门正宗,威震天下数百年,但其中的的弟子呢?江湖上各家大帮会都有他们的人。在山门里,他们还算是个与世无争的出家人,但下了山之后,他们不也是所谓的江湖中人?出了门就是江湖,等进了江湖,各人都有自己的一条路要走。是官、是贼、是民、是商,有些事也不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嘛!”

出了门就是江湖,杜云峰还是那句老话,小莞早在几年前就听过。但她还是不懂,江湖到底是什么。杜云峰刚才一句话,她模模糊糊有些明白,就是那些声名赫赫的名门子弟,在江湖上为非作歹、坏法乱纪的也大有人在,或许他们还不如伍世雄。

店里的两桌客人,一直饮到夜深人静时才见散去。酒意醺醺的神色,一路趔趔趄趄出门,小莞一直跟在他们身后,将他们送回到后院小楼里,见他们都安身回房,才踅身来店里,收拾起满桌残席。

悠悠夜风透内的客栈里,杜云峰也挣扎着从柜台里起身,灭了里里外外的灯烛,想要关门打烊,却不料又是一个熟悉的身影进门。

“杜掌柜,小莞,嗯!有几日不见了,来,照老规矩,切盘肉,打点酒上来吧!”是魁劲彪,没想到他这么晚了还来店里。

魁劲彪几步进门,先朝店里两人打了声招呼,又径直入内,在柜台边寻了张桌子坐下。杜云峰随口应了一声,随手留下一盏残烛在他桌上,自己踅身回了柜台内。小莞忙不迭去后院伙房替他端酒食上来。清清冷冷,夜风沁寒,已见深夜的客栈里,此刻她也闲来无事,就此凑到魁劲彪身边。近几天以来,小莞还一直没见到他和伍世雄,她有事找俩人,直到今晚才有开口的机会。

小莞问道:“魁捕头,你这是从哪来?怎么没见伍捕头?”

魁劲彪说道:“他因事外出,城里现在就留我一个。怎么样?杜掌柜,你也来喝一杯?”

杜云峰还是之前的那个杜云峰,那天若不是与魁劲彪说起河道上出现的一伙江洋大盗,或许他也不会过来用上一杯。杜云峰柜台里点起根烛火,点算起账目来,只意兴阑珊应了一声,却没见他动身。

小莞挑眉使眼,又问道:“伍捕头外出了?他去哪了?城里近几天来没出事吗?”

“是为城里出的几件案子,与县台大人一行去了淮安府。”魁劲彪自斟一杯酒饮下,又挟了一块肉送入口中嚼着,说道:“就是前几天那件案子,这下好了,终于有结果了。”

是那件命案,城里出的那件命案,这么快就有结果了,小莞想问的正是这件案子。几个来自江南的客商,劫财夺命一件血案,近几天才发生在城内,至今还不见消息,倒未料及,今晚倒是听到消息。

魁劲彪一眼瞥过她眉目如画的面目,又摇摇头笑道:“不是,哪有这么快?况且那伙江洋大盗又是什么人,真是如姚夫子所说,那还有谁能治得了他们?咦!今日怎么不见姚夫子啊?”

小莞摇头晃脑,笑道:“那是你来晚了,姚夫子早就收了摊,回家去了。”说着,一只纤纤小手伸过来,替他斟上一杯,魁劲彪默默点头,一杯酒举到唇边又停下,说道:“是这件案子现在不用我们来管了。为了什么,是那伙江洋大盗又现身了,他们又在淮安府、镇江府两地干了一票,此事已惊动漕运衙门,连同当地督府衙门,这下好了,总不是我们洛邑城一处之事,整个河道上下,几处地方各部各司全惊动了,正联席会晤着怎么去缉拿他们归案。”

“又下手了?”小莞惊道:“什么时候的事?”

耸人听闻的一个消息,小莞这才发觉,柜台里的杜云峰不知何时已直起身来,转过两道幽幽目光。后院里红瑛娘子也进了门,在围裆布上拭过手,也凑到柜台边,不易察觉的一个眼色暗暗递进柜台里。

魁劲彪这才将一杯酒咽下,落杯在桌后,小莞又替他斟了一杯。炘炘烛火下,一张不见神色的面目,愣过半晌神,才挟了一块肉咽下,举起酒杯,说道:“正是如此,原先是我们洛邑城这边的事,这下好了,也不用我们来管,只管听上面的宪令就好。近几个月来,连着几起盗案劫案命案,都发生在河道上,就是朝堂之上也心起警觉,河道这边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柜台里的杜云峰问道:“又是那伙江洋大盗吗?魁捕头,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前两天的事。”魁劲彪侧目过去,说道:“才发生不久的一桩劫案连命案,淮安府当地一家盐商,满门上下六十余口,一夜之间祸从天降,连家中老者、孩子、女弱都没放过。家中所存的钱财被一劫而空,临行还放了把火毁尸灭迹,六十多口人的一场惨祸,根本无人能想象。大江南面那边也是一样,连着三起惊天大案,不管怎么说,都是在这条河道上。”

红瑛娘子问道:“能不能确定是什么人干的?伍捕头此次去淮安府又是为什么?”

魁劲彪点头说道:“当然能确定下来,就为此次的命案,与我们洛邑城内发生的一样。现场有他们的印记留下,是用死人头颅沾着血写的。”

莫名而来的一股寒魄,锥心透髓,沁脾入骨,随着门外一阵夜风入内,将桌上烛火压折了腰。昏暗鸦寂的客栈里,足有半晌,还不见有何动静。

“又是那伙江洋大盗在周边现身,时隔十年之久,他们为什么再一次现身江湖,且目标就时时不离城外那条河道?”魁劲彪摇头说道:“不过如此一来也好,包括前一次铜帮的案子,宋师爷说了,全部都报上去,自然会有人来管。还有那伙神出鬼没的江洋大盗,我们查不了他们,也自然会有人来找他们。”

“谁来找他们?”小莞双目生光,喜笑开颜,说道:“没听姚夫子说,他们就四个人,连云龙帮总舵那样的龙潭虎穴也敢去闯,还打伤了云龙帮中多位武林高手,掳走一名长老和一名执法香主。魁捕头,你们就算是能找到他们又怎样?打不打得过他们?”

魁劲彪打量她一副真挚婉柔的样子,开颐一笑说道:“总有人能找到他们,也总有人能缉捕他们归案,我们不行,自然还有其他人来。正如姚夫子当日所说,他们与云龙帮之间还结下了一笔深仇未解,云龙九现盖英豪呢?难道他还收拾不了这四个江洋大盗?”

云龙九现盖英豪,现任云龙帮帮主,十年前就有他与大盗千里独行屠不凡京城决艺之事传遍整个江湖。江湖上公推公认的绝顶高手,天下武林数百年来难得一见的武学宗师。小莞虽是有些不服这位云龙帮帮主盖英豪,什么人物能与她心目中四位奇侠异士相提并论。但其他人可不这么认为,毕竟是横行江湖,天下第一大帮会的帮主,他的一身武学造诣,也是有目共睹、众望所归。

“那么说起来,盖英豪也会来?”小莞偏头侧脑,若有所思,问道:“河道上频频出事,不正是他们云龙帮该管的吗?”

魁劲彪说道:“恐怕不止,近段日子里,河道上还有事发生,或许你还不知道。王旗英雄会的人马已经在河道上竖起自家的大旗,他们的势力已经延伸到大江之北来了。”

又是一杯酒下去,已恍然痴迷,还在神驰天南的小莞,也没注意到魁劲彪要酒的意思。托颡支肘在桌边,一只柔荑小手中还兀自端着个酒盅。柜台内外是默默以对的杜云峰与红瑛娘子,抽搐着眼帘,默对桌上一截残烛,又是一个不易察觉的眼色交换过。

小莞摇头晃脑,眉飞色舞,说道:“魁捕头,这你可是错了。河道的上的事,我还真知道一些,近两天来,我还正想找你和伍捕头来问问。”

“哦?什么事?”等回过神来的小莞替他添满酒杯,魁劲彪一口下去,连着升起的一腔如沸激血,深深哈出一口酒气。

小莞挤眉使眼,得意洋洋,说道:“前两天的事我有亲眼看过,王旗英雄会的人他们已经来了,就在河道上竖起了自家的大旗,还在我们店里留宿过一夜。其中还有两名来自少林寺的和尚,杜掌柜一眼就认出来。什么外家功夫,叫什么什么……,长的面目狰狞、满脸横肉。”

“王旗英雄会的人来杜风轩了?”魁劲彪蹙眉说道:“想来也是如此,毕竟这里还是云龙帮的地界,一伙来自南方的不速之客,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还真没料想到,他们这么快就北上到了云龙帮地界上。”

魁劲彪话里另有其意,一条接南往北的河道,数百年来为北境豪强云龙帮所掌控。如今来到他们的地界上,什么冷言秽语、虎视雄峙自不必说,就是平日里衣食住行也处处显得诸多麻烦。城里各处地方都是为他们所控,不然这些人也不会找到当地一座小小的杜风轩客栈里来。

小莞问道:“那么说起来,连王旗英雄会的帮主晋中石也会来?魁捕头,依你看来,他们会不会就此打起来?”

“难说,毕竟王旗英雄会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就是比不上惮赫千里的云龙帮,他们也是有实力去云龙帮争一场。”魁劲彪说道:“况且他们也有自己可恃之处,有江南织造局的人为他们撑腰,他们不是不能和云龙帮争一把。只不过这些事都不是你我所能管的,你问这些又干什么?”

小莞眉飞色舞,俨然一副顶天立地英雄状,童声童气道:“干什么?这么大的一件事,魁捕头,难道你不关心?要是双方真的打起来,我们洛邑城当地会不会受其牵连?你难道都不去考虑?”

“考虑有什么用?这不是我们该管的。”魁劲彪笑道:“小莞,我见你一个小丫头也真有意思,天天问那么多江湖上的事干什么?”

对此疑问,小莞还真不好答他,她近些天来所考虑的事太多,一是为御清风那边的事,要怎么想办法去求御清风收她为徒。其次就是眼下发生在河道上的事,云龙帮与王旗英雄会的两强相争,会不会真打起来,真打起来又会怎样。还有那群神通广大的江洋大盗,还有自己将要去江湖上闯荡一番的梦想。

魁劲彪火目瞵瞵,面目含笑,还在打量她,迟迟才见笑道:“还真是个小丫头,怎么这性子跟个男孩一样,你就好好的待在杜风轩里,外面就算是天塌下来,也不是你能管的,你又不是什么江湖中人。”

“那你是吗?魁捕头,你在公门里也算是个江湖中人?”小莞心有不服,出口问道。

魁劲彪笑道:“那是当然,人生在世,出了家门就是江湖。况且我还是县衙里一名捕头,天天要与江湖上的人打交道。”

小莞颦眉蹙眼,不屈不饶道:“那我呢?照你所说,将来我也会出门的,那我也算是个江湖中人。”

什么时候红瑛娘子走了,柜台里的杜云峰也坐了回去。一副古怪诡异的面色,隐身在角隅的黑暗中,一双灼灼生火的虎目,直对门前茫茫夜幕,满面的异态,这边两人倒没发觉。

魁劲彪又是一杯酒端起,摇烛灯影中着眼审量起身旁这位小姑娘来。还是个稚气未脱、瘦瘦小小的孩子,肤若凝脂,楚腰蛴领,有若春水的两点星眸,说不出来的灵动。风鬟雾鬓之中一幅婉妙娇柔面相,楚楚风韵,口吐惠兰,恍惚之中竟是有股疑为故人之感。从前尘封已久的一些美好回忆此刻又不禁翻涌至心头,一时神醉情迷之下,魁劲彪竟是痴了迷了,魂飞九霄天外,神游五湖四海之间。

一杯酒噙在口中,魁劲彪迟迟出口问道:“小莞,你还想去江湖上走走?那你知道江湖是什么吗?”

小莞偏头蹙齃,问道:“是什么?魁捕头,如你所说,出了门就是江湖……。”

“那好,那好。”魁劲彪终是将那杯酒艰难咽下,一口酒气随之哈出,目光迷离在桌上悠悠烛火中,许久才开口说道:“小莞啊!你如果想认识一下江湖是什么,我倒可以带你去走走。”

“真的?”喜出望外的小莞,往日一样的童真孩子面目。

魁劲彪点头,面色严峻,肃穆说道:“当然是真的,要想出去看看,那就趁这几天无事,我们出去。我是另外有件事情在身,正好要出门一行。”

小莞问道:“什么事?魁捕头,你自己有什么事吗?”

魁劲彪当然有事在身,阔别已久的故土,物是人非,别样桃花,当年那些尚见依稀的事今日何在。还有那位香娇玉嫩、羽翼婵娟的瑶池仙子,一别二十余年的故土,此次回来,竟是犹如隔世一般。什么久远的、过往的、美好的、痛苦的,如今再也难以寻见。

小莞借着灯影在审量他百感交集、不胜唏嘘的凄迷神色,有些事她已经猜到。问道:“魁捕头,是为你师门的事吗?怎么样?这么多天来,还是没找到他们?”

魁劲彪苦笑道:“没有啊!一别二十年,此次回来,桃花依旧,可人面不在,我又上哪里去找他们。”

“洛邑梁门!洛邑梁门!”小莞摇头叹道:“还真没听过这个武林门派,就是杜掌柜与姚夫子他们都不知道。真不知道这二十年来,洛邑梁门究竟发生了什么,况且我也是自小到大在城里住了十四年,还从未听过洛邑梁门这家武林门派。”

“所以依我想来,他们是已经迁走了。”魁劲彪说道:“包括以前所认识的一些人,如今连他们也找不到。原先我们洛邑梁门就在城西城隍庙市集那一带,但一别二十年后,现在再也找不到了。”

小莞在审量他腰畔所插的四根铁戟,朴实无华,不见锋锷,毫不起眼的一件外门兵刃。早在魁劲彪没来洛邑城之前,她就有听过河道上发生的事。什么桃螟风荷、柳丝飘飏的飞椎侠士,什么行走江湖、名震华夏的翩翩美少年,只等见面,才深感大失所望、败兴至极。不过此后几次来往,连同刚才一番交心之语,小莞也不免对他另生一股好感。况且他还说过,要带自己去见识一下所谓的江湖。

小莞偏头侧脑,童声童气,问道:“魁捕头,你的武功如何?你这手铁戟功夫,不是从师门里学的吗?”

魁劲彪摇头说道:“不是,师门里所传的功夫我现在都不用了。这手铁戟功夫,还是后来离开师门后,在江湖上所学。至于你问我武艺如何,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答复你,比不上江湖上的一流好手,也拿不住那四名神通广大的江洋大盗。”

小莞摇头晃脑,弄眉行眼,又问道:“那你之前在师门里学了些什么?师门里传授的功夫不行吗?”

“那倒不是。”魁劲彪说道:“师门里的功夫……怎么说呢?我是因为另有原因,才不用师门里所传的功夫。”

壶中的酒将尽,魁劲彪自斟一杯在手,却没急着饮。面颊上的肌肉在抽搐,连着耳边几根贲张的青筋,也不知道他想到什么痛苦无比的事,对着桌上一截将要燃尽的残烛,神思浑沌了许久,才直起脖子一口干尽,就此起身离去。

临出门时,还不忘远远丢来一句:“天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小莞,记得我和你说的,要真想出去走走,就早做准备,近两天就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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