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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我们十八岁 - -----寺背村纪事之六 第九、十节

小说:秋声赋 作者:月白晨风 更新时间:2021/3/23 21:46:32

那年我们十八岁

—————寺背村纪事之六

9、

夜了刚要睡,窗洞上的草嗦嗦嗦,门环又响。我和大虫“呼”地跳下床。

“我。”门外那人听见声音连忙说,“德宝。”

“睡觉了,睡觉了。”我丢下了手里的砖头。

“妈妈的。人家知青见着队长来,好烟好茶好酒,当成个老丈人样的。”

“把你家小珍儿带来了么?”大虫老大不情愿地开了门。

德宝进来后说:“真的带来,真的做了你老丈人,你们就一辈子回不得家乡,见不得爹娘了。”说着他就故意嗅了嗅鼻子说:“香。城里的火腿?”不见答又说,“为你们一天七两米,我头也叫社员骂臭了。”说着他要揭锅盖,被我按住了。

“嘿嘿。”德宝得意地笑起来,一屁股坐在我们床上,想想,又摸出烟来让让,我们不接,就问他,“你究竟想干什么?”

德宝就自个儿点着火,猛吸一口,憋半天才悠悠吐出一丝烟来说:“我是个正正经经人,还对不对?是我话一直没讲到,一直都没机会讲,什么也都怪不得你们了,对不对?”

“什么怪不怪。”大虫有些沉不住气:“你说清楚!”

“那件事我就不敞开说了。年青人,都顾惜个面皮。”一句话又都把我们眉眼说得低了下来。

“我这是第一次把你们当成村里嫡嫡亲的本家待,才讲。才该关照的关照到。我们这地方古话,‘偷风不偷月,偷雨不偷雪,’现在加一条,偷公不偷私。你们有本事把公家仓库搬家来,公社不管,我不管。大队要管,我还能帮你们瞒瞒抗抗。再加一条,兔子不吃窝边草,旁边的仓库你们不能动。另外私人的东西,一只鸡,一只鸭,一草一木,将人心比自心,都是心头肉,万万动不得。动那,就是猪心,狗心,驴子心了,狼心狗肺了。他老人家不是叫你们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么?不是还有个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不拿群众一针一线么?就是这个道理。其余的,我这地方官也就睁一眼闭一眼,一律地高抬贵手了。”

大虫直抓头,望着我说:“麻杆儿,怎么我越听越糊涂?”

德宝极和善地笑着说:“不糊涂,不糊涂,你们的心都灵珑得很,只要轻轻地一点拨,就够了。”

我的脑袋凿不出一点灵气来,就象段木头,忍不住问:“这道理什么时候开始的?古时候?”

“多古我也不晓得。”德宝真的就想了想,说:“只能讲到解放前了。哎呀,那就不得了,那不是偷,是抢。那时我们这地方别的不出,尽妈妈的出土匪,短路的,绑票的,多着呢!不见房子盖的么?窗开得顶多只妈妈一个洞。不过,那时偷的道理跟现在正好倒过来,那是偷私不偷公。”

“那时也有公家?”我们都吃一惊。

“怎没有?哪村没得祠堂?哪村祠堂里没得公田,种罂粟,种大麻,什么值钱种什么,那是一村的公益,祭祖用的烟火钱粮。你偷偷看?连土匪都不动的,一动就等于日了人家的祖先,死也不得好死呢!再说那时人家怕抢,就不怕偷了。偷,偷几只鸡,几只鸭,几颗菜,那算什么屌?不象现在,割资本主义尾巴,一人只限养一只鸡,鸡就命样的。好了,以后在意,我的话就算说到了。”

德宝言罢又猛吸了一口烟,扔掉烟屁股朝我们摆摆手,而后就一摇一晃地走了。

门敞开着。

外面无尽的夜象一阵阵朝屋里涌,推得油灯一晃一晃,我们映在墙上的影子,不是他的大了,就是我的小了。

我们精神极为紧张。我和大虫眼对眼望着,直把对方望成了个乌眼的鸡。

“我发现。”大虫喉结“咕咚”一动,“一个屌村,恐怕原来都是土匪!”

我的头便鸡啄米般的,“对,对,对,怕是真的了!你看看,队长还象吗,都象**。复杂,复杂,难怪现在说阶级斗争要年年讲,月月讲,天天讲的呢!”说着说着我和大虫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他德宝要真是个**,”大虫几乎是绝望地一声叫,人也成了快要哭的样子,“这下就算抓住了我们的小**!”

我说:“狗日嘴馋,这下吃得好!吃得好!”

10、

第二天在场上干活,铺麦,晒麦,等着午饭后顶着毒太阳用连枷打。

活儿不算重,我们的腿上却没劲,站着老想蹲着,蹲着就恨不得再躺下。场上的人尽看着我们笑,说都收麦了,“你们还还不过阳来。”

靠中午的时候,有个妇女从街上买了油条回来,家也不回,就赖在场上混工。于是大家趁机带歇着,问她“今朝新闻阿多?”

“没得命来!”那女人顺势一屁股坐在麦草上,“那边,又一个女人家喝‘乐果’来!”

“西边?”大虫望望那女人指的方向,楞了一下,就偷偷捣捣我的腰。

“见着阎王了?”一场的人都来了神。

“不见阎王还算新闻?一瓶‘乐果’象糖水水样,兜底灌,脸都烧紫了。”

“西边?什么村?”大虫一轱辘从麦草上坐起来。

“你管它什么村。”一个男人抢着说:“个孬婆娘,又为什么事找着杈头,自家舒服去了?”

“日,前天被人一下叉了七只鸡,是我也抗不住要喝‘乐果’的!”

我的魂忽地惊飞起来,直看着地,地有些花,就象是化了,人家再说些什么,就如同远在了天边。过一会,有人推推我问:“你哪个了?”

半天我才说:“晒得长,眼昏了。”说罢站起朝场边的屋里走,大虫说声:“怕是中暑了。”也跟了来,扶我,却低低地说:“滚你妈!顶住。”

进了屋光线整个儿一黑,我才象喘过一口气来说:“滚你妈!这下好了。”

“轻点,轻点,外面一个个都拿眼盯住我们呢!”

不敢再大声,可忍不住我又说,“我们真有些亏心呢!”

“偷公家才亏心。”

“一条人命呢!”

“我又没叫她死!”

大虫脖子犟犟的同我有一句低低顶一句,好一阵子他又耐不住,到门口望望,说:“他们吃中饭去了。”走回来要坐,腿说软就软,屁股擦着床边滑坐在了地上,“真的!真的!又不是我叫她死的!”

“嘴犟!”我的火一下冒上来,拎起腿给他一脚。

大虫忽地跳起来,那眼神就象要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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