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河水中的尸体

1

刘刚，关敬业，苏莎和刑警们赶到“银河大厦”时，惨剧已经发生，属地派出所的民警们正在维护现场秩序，几名警察将白布盖住了尸体。

“刘队，苏老，关老爷子，我们闻讯赶来时，李枫已经从楼上跳了下来！”身材矮胖的派出所吴所长走到刘刚，关敬业，苏莎三人面前，心有余悸地说道，“能从二十四层的高楼上跳下来，得要多大的勇气啊，看来他是真心不想活了……”

“吴所，你们通知死者的家属了吗？”刘刚望着民警们把尸体抬上了车。

“刘队，我已经派车去接了，应该快到了……”

突然传来一个女人悲痛的哭声：“李枫，你咋这样傻啊……”

哭声中，两名民警架着一位痛哭的女人走来。

“警察同志，你们快去把张斌这个王八蛋抓起来，就是他做局害死了我丈夫……”

“李夫人，请节哀顺变，我们一定抓住骗子，为你丈夫报仇雪恨！”所长安慰着女人，“你俩快把李夫人扶到李先生的遗体前去……”

众人看着民警将女人扶走。

“刚子，这是一个新情况，李夫人说一个叫张斌的人骗了李枫！”女人的话让苏莎一下子兴奋起来，这种兴奋是猎人看到猎物时的紧张躁动，术语称之为临战状态，“现在李夫人情志昏乱，我们从她那里问不出什么情况来，应该立即找到这个张斌，把情况了解清楚！”

“张斌？古玩界里没有这个人！”关敬业想想后肯定地说道。

“吴所，李夫人说的这个张斌，您知道是谁吗？”刘刚立刻警觉起来。

“刘队，苏老，关老爷子，李夫人说的这位张斌，可是我们辖区内大名鼎鼎的人物！”吴所长回答道，“他不但是“富源”房地产公司的董事长，还是区人大代表，本辖区大名鼎鼎的亿万富翁，和跳楼自杀的李枫是发小……”

“你现在能联系上他吗？”刘刚最头疼的就是这类人物，既有钱又有政治地位，如果处理不当，会给自己惹上一身骚……

“刘队，我有他的电话，打过去就怕他不接……”

“吴所，您先给他发信息，把案情如实告诉他！”苏莎知道这一类人最难打交道，便急忙给吴所长支招，“我相信，他接到您的信息后，第一时间就会把电话打过来！”

“苏老高明！”吴所长急忙摸出手机编发信息。

对方的电话很快打了过来，吴所长按下了免提。

“我设局？我设啥局呀！为了几千万我至于设局骗人吗？说出去都是一个笑话……”

刘刚一听声音，就知道张斌现在属于暴怒状态

，便对着手机说道：“张总，我是刑侦队的刘刚，现在由我们负责侦破李枫的案件，请您配合我们的调查！”

刘刚亮明了身份，张斌的语气一下子软了下来

：“刘警官，这几幅画是七、八年前李枫的，当时确实是我介绍他买的！我也买了几幅，怎么可能是我设局骗他呢，这不是胡说八道吗！再说，事情都给了这么多年，现在找这后账是啥意思？我还怀疑他把真迹卖了，把赝品拿出来蒙人呢……”

“张总，人死为大，你这种没有依据的事最好不要说！这种事情在电话里说不清楚，最好是见面谈！”刘刚打断了张斌的话。

“刘警官，我现在在石家庄，明天一早回北京，我一到北京就去找您！”

“张总，我等您！”

对方挂断了电话。

“你们听明白了吗？”关敬业问众人道。

“老关哥，这有啥不明白的？张斌明天到刚子那里接受询问！”苏莎白了关敬业一眼。

“唉！隔行如隔山，我和你们的思维不在一个频道上！”关敬业摇摇头叹了一口气，“我说的是交易环节！这个姓张的和李枫买画，中间还隔着一个掮客，只要找到这个掮客，就能找到卖家！”

“这个卖家肯定就是神秘消失了十五年的真凶！”苏莎的声音显得很激动，“这个狡猾凶残的家伙终于现身了……”

2

桌子上摆放着一幅画，关敬业拿着放大镜，弯下腰仔细看着画。

张斌站在桌前紧张地望着关敬业……昨晚他接到警方的电话，得知李枫跳楼自杀后，一大早便开车从石家庄返回北京，到了后便迫不及待地拿着这幅画赶到了刑侦队……

李枫是因为买了假画，心里承受不了损失了巨额资金的打击才跳了楼，张斌生怕自己因此受牵连，他来刑警队的目的，一是说清楚自己介绍李枫买画的经过，二是鉴定自己所买的画的真伪……

“张先生，你实话告诉我，买这幅宋代佚名的《吴山雪景图》你花了多少钱？”关敬业直起腰，望着站在自己身边的张斌问道

“关老，我买这幅画花了两千五百万元人民币！”

苏莎站在书案前，注意地望着桌子对面说话的张斌。

张斌忐忑不安地望着满头白发、精神矍铄的关敬业。

刘刚站在桌前，拿着放大镜仔细看着书案上的那幅画。

关敬业微笑着问张斌：“张先生，你这幅画是不是和李枫一起，从同一个卖家手中买的？”

“关老，七、八年前，李枫看到我买了几幅画挣了钱，这才让我带他入的行！我这幅宋代佚名的《吴江雪景图》，是经同一个人介绍，从一个女人手中买的！李枫一出事我这心里就直犯嘀咕！我来一是找刘警官把事情说清楚，天地良心，我真的没设局骗他！二是把画拿来请您老给鉴定鉴定！”张斌满怀希望地看着关敬业，指指书案上的画关切地问道，“关老，您的鉴定结果出来了吗？我的这幅画真不真？”

苏沙望着长得一团和气、圆脸上嵌着一双小眼睛、长着两竖吊脚眉毛，浑身穿着名牌服装，脖子上戴着一根粗大金链子的张斌……如果以貌取人，苏莎完全可以将这位钱多人傻的倒霉蛋定为奸商……

“张先生的这幅画，和李枫的画出自同一人之手，这就是鉴定结果！”关敬业对苏莎和刘刚说道，“张先生，关于这幅画的相关情况，由他二人和您交流吧！”

四人身处刑侦队宽敞、明亮的接待室中。

张斌望望苏莎和刘刚，冲二人礼貌地点点头，

面对残酷的现实，当事人通常都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关敬业对处理这类事情十分外行，只能交给犯罪心理学家苏莎和刑侦队长刘刚去处理，便笑眯眯地对张斌说道：“张先生，在告诉您真假之前，请您先告诉我们，卖给你和李枫画的卖家是谁？”

“警察同志，我真的没有和人设局骗李枫……”张斌从关敬业的问话中，听出了对自己的怀疑，便急忙辨解道。“十年前房价高涨，我手中有不少闲钱，却找不着好的项目投资！俗话说盛世搞收藏，我便将投资目光瞄准了古玩市场，我有的是钱，咋会去骗自己的朋友呢……”

刘刚站起身走到张斌身后，伸出手将情绪激动的张斌按坐在沙发上：“张先生，淡定淡定！现在可以肯定，你并没有和人设局骗李枫，因为你和李枫一样，只是一个受害者而已……”

“我？受害者？”突然狂燥起来，努力睁开他那双细小的眼睛盯着关敬业，“关老，难道我那幅画是假的……”

“张先生，你那幅画的真迹，现在保存在故宫博物馆里！”关敬业幸灾乐祸的看着张斌，他最讨厌不学无术又要附庸风雅的人。

“我的天啊……”张斌放声大哭，“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

“张先生，现在你不能流泪，而是要想尽一切办法夺回你的损失……”苏莎看着失态的张斌，心里感到好笑……原来亿万富翁和乞丐，在金钱的失落上心态都是一样的……面对这样的人，除了安慰外，别无他法。

张斌一下子止住哭声：“我、我、我真能夺回损失吗……”

“张先生，你只要把你这幅画的交易过程详细告诉我们，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帮助你挽回损失！”刘刚郑重表了态。

“我说我说！只要能帮我挽回损失，我把我知道的一切全都告诉你们……”

3

“你们也知道，咱们北京人过春节，老街坊们都喜欢相互之间串串门、拜拜年、聚在一起聊聊天、然后弄点下酒菜喝几口！”张斌情绪稳定下来，一边回忆一边说道。

三人静静的坐在桌前认真听张斌讲述。

“我们家老太太有一个侄儿叫顺子，大名叫李小顺，他是古玩场有名的掮客。自从我喜欢上收藏后，他曾帮我买过不少值钱的古董，因此我和他走得很近。他家住在碳厂胡同，离我家住的木材胡同只隔着一条马路。大年初五这一天，顺子来我家给老太太拜年。那天正逢破五，按照北京人的习惯，家家户户都要吃饺子。俗话说饺子就酒，越喝越有。那晚顺子在我家喝多了，跟我说出了他年前帮一位急于用钱的收藏家，卖了几幅国宝级的宋代名画赚了大钱的秘密，我一听便上了心……”

“这个顺子长什么模样？”刘刚关切地问道。

“顺子小时候得过小儿麻痹症，右腿比左腿要细，走路有点不利索，个子也长得矬，脸上还有几颗麻子。就因为先天条件不足，顺子一直单着……”

“张先生，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肯定第二天就急着去找顺子，请他帮你买宋代的名画！”见张斌把话题扯远远，苏莎立即将话题拉了回来。

“苏教授您说对了！”张斌沉重地叹了口气，“我好歹也在古玩场混了多年，一听宋代名画这几个字，哪里还坐得住啊！第二天我吃过早饭，就带上礼品去顺子家看他老娘。见了顺子后，我就托他帮我淘两幅宋代名画。起初这家伙不肯帮忙，架不住我好说歹说，他才答应帮我联系货主。过完大年后，一天晚上顺子来我家，说和货主联系上了，要带我去看画。我跟着他去了希尔顿酒店，在一间大包房里见到了货主……这位货主是个女人，接下来这个女人拿出了国外某权威鉴定机构的鉴定书给我看。那上面全是洋文，我看不懂，这女人便翻译给我听。然后说她是旅居美国的爱国人士，在一次拍卖会上，她看见外国人在出价竞拍八国联军抢到国外去的、我们国家国宝级的文物！于是，她在爱国之心的驱使下和外国人血拼，终于战胜了外国人，将国宝买到手并带回了祖国！接下来，她又给我出示了这幅画进出海关的所有手续！然后说她突然遇到经济困难，急于将画出手变现，这才不得不忍痛割爱！”

“于是你就被感动了，见了这么多的正规文件，你就再也没有任何怀疑，痛痛快快和这位爱国女士完成了交易！”苏莎插话道。

“警察同志，您说得半点也不错！”张斌回过神来，“现在我明白了，这一切都是套路！顺子来我家喝酒时，故意装醉引我入局，然后一步步把我带进他们挖好的坑里！高明！实在是太高明了！当时，我见卖家是一个女人，便彻底放松了戒备之心！当我看到她给我看的鉴定书和海关手续、再加上她讲的故事、又看她拿出来给我看的画后，谁还会怀疑她呢……”

“然后，你就把李枫介绍给了顺子，是这样吗？”关敬业问道。

“关爷，我是真心想让李枫收藏点能增值的藏品，这才把顺子介绍给了他！没过几天，李枫就在菜市口的“南门涮肉馆”请我喝酒，感谢我把他引进门把顺子介绍给他，让他买到了几幅名画。我问他卖家是谁，结果和我一样，都是在那个女人手中买的……”

“张先生，你现在还记得起那个女人长什么模样吗？”

“从我看见她那一刻起，她脸上就戴着一副暴龙墨镜，从始至终就没取下来过！而且，她坐的位置始终和我保持着一段距离，加上房间的灯光比较暗，我无法看清她的面容！”张斌在竭力回想，“她说话时经常来两句洋文，听声音她应该是北京人！个子大概有一米七十二高，瘦长脸，蓄着又黑又长的披肩发，一看头发就是染过的！身材不胖不瘦长得很匀称，年龄我估计在四十岁左右！我见她时，她穿着一套淡绿色的羽绒套装，脚上穿的是黑色高跟鞋，两只手上都戴着小叶紫檀手串，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钻戒，一看就是个富婆……”

“张先生，你来刑侦队顺子知道吗？”苏莎突然问道。

“不知道！我和他一年见不上几面……”

“刚子，必须立即带着你的人抓捕这个顺子！”苏莎立即警觉起来，“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顺子极有可能凶多吉少，但愿我们还来得及……”

“老师，您别吓唬我！”刘刚紧张起来，“万一顺子出了什么意外，我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就断了……”

“那你还在这里费什么话，还不快去抓人去！”

苏莎催促道。

刘刚对张斌说道：“张先生，您马上给顺子打电话，问他现在在哪里！”

张斌立即拨通了电话：“刘警官，这家伙不接电话……”

“张先生，你马上带着我们去顺子家！”

“好，我马上带你们去抓这个六亲不认的狗东西！”

4

李小顺嗜酒如命，见了酒就走不动路，可以从早喝到晚，是典型的“酒腻子”。

李枫跳楼自杀之夜，李小顺在南三环一家卖驴肉火锅的小店，和几个酒友喝到下半夜才回家。

到家后倒头便睡，一直睡到被手机铃音的尖叫声惊醒，这才从枕头下拿出手机，当他看清手机屏幕上显示出的“主子”两个字后，酒一下子全醒了。

“顺子，你马上出门，到通州万达广场来，中午我俩见一面，记住，别打的，坐地铁来！”

电话里的声音干脆利落，没等李小顺回话就挂断了……这是主子的派头，李小顺对此已经习以为常……李小顺之所以将此人尊称为主子，是因为这人让自己发了大财，是自己命中的财神爷……

每次主子来电话都有大钱赚，李小顺兴奋地跳下床，跑到卫生间用凉水洗了把脸，又俯身含着水龙头喝了一气凉水……

年过不惑之年的李小顺，没老婆的日子他过了很多年，早已习惯了这种生活……

李小顺的父母都是供电公司的退休工人，一共生了两儿一女，李小顺是家中最小的孩子，他的哥哥是供电公司的工程师，姐姐是中学教师

，成家后都出去另过，留下因患小儿麻痹症身带残疾的李小顺，守在父母身边尽孝。

李小顺因身体原因，自幼就受到父母和哥哥姐姐的悉心呵护，因此上他无比热爱自己的家人。

父母生怕身带残疾的李小顺，长大后没有生存能力，从小就让李小顺拜有名的金石名家“钱圣手”为师学习制印手艺。

李小顺从小聪慧，在师傅严格的要求下，练就了一手漂亮的书法，尤其是篆书和隶书，颇具大家风范。因此师傅对其特别钟爱，将自己的手艺倾囊相授。

李小顺成年后，靠自己的手艺倒也不愁衣食。他干这一行，本身就和古玩界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慢慢的，就有人来找他刻古代名人的各种印章。这让他看出了书画作伪的门道，因此上结识了不少专做赝品生意的古董商、和靠临摹名人字画、冒充真迹赚钱的落魄书画家。他为这些人治印，除了正常收入外，还要拿一笔“保密费”，收入也增加了不少。

十年前，李小顺在琉璃厂结识了他的“主人”，此人是因为看中了李小顺手中掌握的资源，这才将李小顺招到麾下。从此，李小顺便专门为“主人”寻找书家、画家，和给那些酷爱收藏的爆发户们下套，诱惑他们掏出钱来买赝品字画，为此他赚得盆满钵满。

李小顺知道干这一行迟早都得进监狱，他又是个孝子，而且特别看重亲情。于是，李小顺便将赚来的钱在西五环外给父母买了一栋别墅，让哥哥姐姐带着儿女们，住在别墅里和父母一起共享天伦之乐。又给哥哥和姐姐各买了一辆车，以还哥哥姐姐关爱之情。自己则一人住在炭厂胡同的老房子里，时刻为自己的主子寻找猎物……万一有一天事发，自己是残疾人，坐牢也应该有照顾，再说，犯这种罪又判不了死刑……这就是李小顺心里的盘算，只要赚足了钱，坐几年牢又有啥关系呢……

炭厂胡同位于南二环和南三环之间，是一条东西向的胡同。李小顺要坐地铁，得走到胡同东口，再往北走上将近一公里才能到达地铁站。

早高峰过后，地铁站清静了许多，李小顺上了地铁便找到位置，坐下后他习惯性地打开手机看北京新闻，这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李小顺只对两类新闻感兴趣，一类是各拍卖行的交易信息，另一类是本地发生的各种新闻。

“广告界巨头因收藏赝品破产，纵身跳下二十四层高楼”，“警方已对李枫被骗案展开侦查”，

“江湖套路深，入行需谨慎！”

这一条条吸引人眼球的标题，看得李小顺胆战心惊，后背自冒冷汗……李枫是张斌介绍给自己的，他收藏的几幅名画是自己牵的线，让他在主子手中买的，交易成功后，主子给了自己一千万的酬金……“出来混总是要还的！”李小顺的脑子里冒出了这句警示语……

主子召见自己一定是为了这件事……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李小顺决定跑出国门……先去香港，然后转道去美国……

一路上，李小顺在心中盘算着出逃路线。在北苑站下车后，他走出地铁站来到万达广场时还差几分钟到十一点半，这时他放在包里的手机尖叫起来。

李小顺摸出手机，一看是主子打来的，便急不可待地按下了接听键。

“顺子，你到了吗？”手机里传来主子温和的声音。

“我刚刚到……”

“到了就好，你先找个地方吃饭，然后去看一场电影！我的车被人追尾了，要去四S店修车，不能陪你吃午饭了！”

主人说完挂断了电话。

主子说话做事永远都是这样得体，让李小顺处处都能感受到主子的人格魅力。

李小顺按照主子的吩咐，进入商业中心后，他径直上了四楼走进了“西北攸面馆”，找了靠窗的座位坐下来，要了一盘手抓羊肉，一碗油泼面，一碗羊汤，一小瓶牛栏山二锅头。吃饱喝足后，李天顺上了顶楼的电影院，买了一张电影票，看了一场好莱坞的《狮子王》。散场刚走出电影院，李小顺就接到了主子的电话。

“顺子，我这边快完事了，为了节约时间，劳累你坐地铁到国贸站下，从C口出来，去建外SOHO南边的桥下等我，我开车去接你！”

李小顺看看表，已经是四点过二十五分，还隔半个小时就到晚高峰时间段，便拔脚奔向地铁站。

李小顺赶到主子的指定地点，只等了两分多钟

，一辆黑色奥迪就开停他身前。车门打开了，戴着口罩、变色镜，坐在车中的主子冲他招招手，李小顺急忙拉开车门坐到副座上。

“顺子，李枫跳楼自杀了！”主子一边启动车一边说道，“不过没关系，你今晚住在我那里，我给你订明天飞香港的机票，然后从香港转飞美国，等警察回过味时，你已经在大洋彼岸过上了自由自在的生活了……”

主子说的话很乐观，让李小顺顿觉格外轻松。

“我的护照还在家里……”

“没关系，吃了晚饭我开车送你回家去拿……”

晚饭是在西四环边上，一家叫做“渤海海鲜大酒楼”的酒楼吃的。李小顺见主子特意给自己带来了一瓶黄龙瓶的二锅头，心中便十分感动。

“顺子，你到了美国后，我们的生意会做得更大，那边的有钱人比中国多得多，傻瓜也多得多……”主子说完开心地笑了起来。

李小顺在愉快的气氛中喝得很是惬意，不知不觉就喝醉了，然后……

5

这是一条从北京西北部，沿着河北边界流向东南的无名河流，这条河名不见经传，是一条冬、春两季干涸，夏、秋两季河水暴涨的间歇性河流。

小河流经一个名为李家堡的村庄，这个村庄只有十多户人家，村上人都姓李，村庄也因此而得名。

住在李家堡村东头的李老汉酷好捕鱼，这天一大早太阳还没升起来，李老汉就驾着小船驶向了河心，将鱼网撒进了河中。

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李老汉抽完半包烟过足烟瘾后，便站起身开始收网……他感觉网很沉，这是捕到大鱼的手感，李老汉心中一阵狂跳，便使劲抓紧网绳将鱼网拽上了船……

当李老汉看着网中套着的一具死尸时，顿时吓得魂飞魄散，狂叫一声扑进了河水中，拼命朝着岸上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