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鲜血浸泡的宋代名画

1

**开着她那辆红色宝马小跑车，拉着金一帆来到了“燕山人家”别墅区。

别墅区位于京城东五环外，是有名的高档别墅区。能在这里买房居住的，按时下的话来说，都是超级大富豪。

**将车驶停小区大门外，打开车窗望望绿树环绕的建筑群：“这地方环境不错，绿树成荫，流水潺潺，够高档的哈！豆豆哥，你妈是不是嫁了个亿万富翁啊？”

“不知道！”金一帆摇摇头，“我从来没见过这个人，听奶奶说此人姓包，是大汉奸的种，和我们金家是世仇！”

“豆豆哥，这个问题非常严重！难怪奶奶历来反感你妈！快给你妈打电话，看门口保安这架势，你妈不出来接我俩，我俩根本进不去……”

“昨天奶奶叫我给她打过电话，她知道我们要来，为何不出来接我们呢？”金一帆摸出手机编写信息。

“豆豆哥，你这话说得不在理，中途你又不给她打电话，她又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到，今天这太阳够毒的，难道你忍心让她站在大门外晒着太阳等我们！”

“奶奶说这是感情的试金石，每次我从国外回来，奶奶都要提前到机场等着我……”金一帆发完信息，“信息发出去了，等吧！从目前情况分析，按照奶奶的逻辑，我在我妈心中不够分量！”

**推开车门下了车：“豆豆哥，别胡思乱想了，你毕竟是她亲生的，血缘关系关系已经决定了你和你妈的尊卑位置，你又何必拿奶奶的逻辑来推测她呢！快出来透透气吧，颠了一路，还没在车里闷够呀！”

金一帆推开车门下了车，抬起头望望头顶上那轮火辣辣的太阳：“**，快中午了，你饿不饿？”

“再饿也得忍着！豆豆哥，你为啥不给你妈打电话？发短信万一你妈没看见，我们岂不是要在这里晒成腊肉了……”

“给她打电话我心里总觉得别扭……”

“豆豆哥，一会儿见了你妈，你一定要放松心态，不可失了礼数……”

“**，你就放心吧，我不会失礼的！”

“豆豆哥，我问你，你是咋向你妈介绍我们的关系的？”

“我跟她说，你是我的女朋友……”

“不行，女朋友有变数！”**非常认真地望着金一帆“豆豆哥，我看了你画画的水平后，就知道你必成大器，于是我作出了一个决定！我今生今世非你不嫁，一会儿你必须说我是你媳妇！”

“哈哈，我也早就在心中发了誓，今生今世非你不娶……”

“你为什么不说给我听呢？”

“嘿嘿，我不好意思说……”

“一帆，是你们吗？”

这一声喊打断了二人的幸福交谈。

“我妈喊我呢……”

“你妈为啥叫你学名？听着挺别扭！”

“我也不知道……”

二人边说边转身望向小区大门。

身穿一身淡蓝色轻纱套装，戴着遮阳帽，脸上罩着一副金边蛤蟆镜的马英，站在小区大门口，望着穿着一身黑色休闲运动服的金一帆，和穿着一套白色运动套装的**……儿子已经二十五岁了，儿子长成了什么样子，学业如何马英心里非常模糊，这是她一生中最大的悲哀……昨晚她接到儿子的电话，儿子在电话中说要来看自己，马英心中没有半点惊喜，反而感到忐忑不安……马英看着站在车旁的一双璧人，她有点拿不准，便朝着二人挥挥手：“一帆，我在这儿呢，快把车开过来！”

马英见二人冲自己扬扬手，又见二人上了车后，这才确定那位长得高大英俊的帅哥正是自己的儿子，和儿子一起来的应该是儿子的女朋友……

一会儿和儿子说什么呢？这对马英而言是一个难题……

2

装修成欧式风格的客厅显得十分宽敞，客厅里浅蓝色的冷格调，让**觉得屋子里有一股极不舒服的凉意，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立刻让她生出要跑出去的冲动。她望望坐在沙发上交谈的金一帆和马英，便站起身走到墙边去看主墙上挂着的那幅巨大的油画。

这幅油画名为《罗纳河上的星夜》，是梵高的名作，如果是真迹，这幅画价值连城……

这幅画的色调和屋子里的冷格调十分相配，也许，主人是为了这幅画才将客厅装修成了这种寒冷的风格……**看完画走到沙发前和金一帆并肩坐在沙发上，心中这样想着，拿眼瞄向坐在对面的马英。

“真没想到你们会来看我！”马英拿起咖啡壶给二人倒咖啡。

“阿姨，豆豆刚从日本回来！”**一听马英的语气带着明显的报怨，生怕母子二人闹翻，便急忙打圆场道。

“悦悦，我没想到你能长这么高！”马英觉察到自己失言了，便急忙转变了话题，“你小时候又瘦又矮，长得像根豆芽，你妈三天两头带着你去医院找我给你看病……”想起往事，马英的话中流露出了淡淡的忧伤……

“阿姨，小时候的事我都记得很清楚……”**听见马英叫自己的学名，思绪一下子回到了孩提时代……

“你爷爷身体还好吧？”

“挺好的，就是太忙……”

“满过八十的人了，还忙些啥呢？”

“爷爷现在是书画鉴定专家，还兼着好几家拍卖行的艺术顾问，天天忙得脚不沾地……”

“忙点好，老来忙不会得老年痴呆！”马英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悦悦，你长得像你妈，不过，你妈没你这么高，也没你漂亮……”

“妈，这是我俩给您买的礼物，不知您看看喜不喜欢！”金一帆知道**，只要有人提起她妈心里就会难过，便从包中取出了一个精致的礼品盒递给母亲，岔开了二人的话题。

一听马英提起了母亲，**难过得泪水直在眼眶中打转，趁母子二人交谈之机，便站起身走到窗前放眼观赏外面的风景。

“你给我买的化妆品我很喜欢！”马英高兴的声音传进了**耳朵里……价格不菲，谁都喜欢……**心里这样想到……

化妆品是**挑选的“欧莱雅”，大名牌……男主人怎么不露面？是不是怕见妻子和前夫生的儿子呢……**心中这样想着，便走到马英对面，悄悄打量着这位奶奶不待见的女人。

“您喜欢就好！”儿子这样回答母亲。

马英长着一张长条子脸，大眼睛，眉毛细长，一看就是后来纹上去的，鼻子有点塌。像一切富婆那样，面部保养得很好，没有几丝皱纹，看上去格外假，没有想像中那样好看……这相貌让**心中有点失望，发现这母子二人交谈有点困难，便走到金一帆身边坐下，准备把气氛搞得活跃一点，便开口说道：“阿姨，就您一个人在家吗……”

话音还没落，大门开了，长得活像一只大虾的包律明，拖着一只拉杆箱走进了屋。

“英子，家里来客人了？”包律明拖着箱子走到沙发前，诧异地望着金一帆和**。

“老包，你怎么提前回来了？来了也不打电话告诉我一声！”马英站起身嗔怪地望着包律明说道：“老包，这是我儿子和他的女朋友……”

二人急忙站起身，异口同声地说道：“包叔叔好！”

“英子，这就是你和金子琪生的儿子？”

**一看见这位长着一张羊脸的男人，心里就很不舒服，又见此人出言甚是无礼，心中一股怒火直冲上头顶……

“您认识我父亲？”金一帆逼视着这个男人。

“岂止认识！要不是你爹和那个叫索娜的放荡女人乱搞，我和你妈还走不到一起呢……”

**听见此人如此侮辱母亲，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扑到包律明面前，伸手狠狠抽了包律明两记耳光。

屋子里的空气顿时凝固了。

包律明口鼻中冒出了鲜红的血液，马英急忙拿着纸巾给包律明擦洗。

**一把拉着金一帆跑出了大门。

马英欲追二人，被包律明死死拽住。

“让他们滚！”包律明恶狠狠地往地上吐了一口鲜血。

“包律明，你张嘴放啥臭屁啊，那女孩就是索娜的闺女！”

“我就想气气你儿子，谁知道这么寸，白白挨了两耳光！”

“我儿子好不容易来看我，你却故意把他气走，你安的是啥心啊……”马英伤心地哭泣起来。

“我安啥心？这十多年里他来看过你吗？别说看了，他连电话都没给你打过！今天他来看你，没准是那个老妖婆玩的阴谋……”

“儿子来看妈天经地义，你别瞎扯！”

“我瞎扯？你儿子上大学那年，你屁颠颠地跑到学校去，给了他一张一百万的银行卡，他来看过你吗？今天为什么突然跑来看你来了？我估计是他得到了你准备移民的消息，这才跑来和你联络一下感情，他就是冲着你的财产来的！”

“我就这一个儿子，我两脚一伸，我的财产不给他给谁！”马英恶狠狠瞪了了包律明一眼，“姓包的，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连裤腰带上都挂着算盘珠子，只知道算进不知道算出！再说，我们准备移民的事，除了我和你就只有你妹妹和她男人知道，她们两口子远在美国，难道是他们告诉我儿子的！”

包律明拿起纸巾擦鼻血，息气宁人地说道：“好了好了，看在我挨打了的份上你别生气了！这别墅我们不卖了，留给你儿子吧……”

“这还差不多！”马英叹了一口气，“这也是他应该得的……”

3

**拉着金一帆跑到停车处，二人上了车。

**发动车，将车开出了小区大门。

“豆豆哥，我打了你继父你生气吗？”

“**，我没继父，这个男人在我眼中就是一个人渣，你打他我很开心！”

“豆豆哥，人渣这个定位非常准确，可是我把你妈给得罪了……”

“**，你不必自责，如果我妈心中有我，她会去找我的！再说，今天错的不是我们……”

“也是！问题是我肚子饿了，我们是回家吃饭呢，还是在外面吃呀？”

“回家，我这就给奶奶打电话……”

“让奶奶做几个下酒菜，我今天非喝酒不可，不然出不了心中这口恶气……”

金一帆拿着手机打电话，**将车开上了高速公路……

4

“打得好！”奶奶听了**的叙述后，开心地大笑起来，“**，你今天干了我这辈子最想干的事，我必须敬你一杯酒！”

奶奶，**和金一帆坐在饭桌前，三人正一边喝酒，一边伸出筷子向一锅炖牛肉发起进攻。

“奶奶，可是，我把豆豆哥和他妈相见的事给搅黄了……”**心中极为不安。

“**，不会的，如果我妈心中有我，她一定会来见我！”金一帆这样安慰着**。

“**，豆豆说得对，她妈心中若有他，一定会来看他的！”奶奶给**夹了一块牛肉放进**碗中，“至于那个姓包的，他一辈子也不敢登咱家的门！”

“奶奶，现在我心里踏实了，要放开肚子吃了！”**开心地笑了起来。

“奶奶，姓包的和咱家有多大的仇恨啊，值得您这样去恨他？”金一帆问道。

“唉！过去的事我本来不想告诉你们，今天发生了这件事后，我觉得还是让你们知道为好！”奶奶叹了口气，语气变得格外沉重。

二人目不转睛的望着奶奶。

“包律明的爷爷叫包文清，是留学日本的留学生！小鬼子占领北平后，这个包文清在日军司令部当翻译，他和马家是亲戚，便把豆豆的太姥爷弄去当了便衣队长，二人勾结在一起干尽了坏事！日本人盯上了金家收藏的宝贝，这两人给日本人出主意，将豆豆的太爷爷抓关进了大牢后放出话来，让金家拿着收藏品去赎豆豆他太爷爷的命！那时**的太爷爷在警察局混饭吃，他去大牢见到了豆豆的太爷爷！豆豆的太爷爷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便让**的太爷爷给家中带了一封信！当天晚上，**的太爷爷冒着生命危险，悄悄将金家全家连同收藏品送出城，到六郎庄投奔我父亲！那年我刚出生，豆豆他爷爷才两岁……”

“后来呢？”二人齐声问道。

“后来，太爷爷惨死在大牢，是**的太爷爷给他收的尸！金家人就和我们一家生活在一起，直到解放军进了北平城，政府把金家房子还给了金家，我们两家这才分开……”奶奶痛苦地喝下一杯酒，“姓包的和姓马的，在日本人投降后，因汉奸罪被杀了头！”

“苍天何曾饶过谁！”**拍手喊了起来。

“奶奶，我知道了，您和爷爷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后来产生了爱情……”金一帆猜测道。

奶奶“扑哧”笑出了声：“我考上北师大历史系时，你爷爷是美术学院大三的学生！那时正遇上**，你们这个年代的孩子不知道肚子饿的滋味！我们那会儿一天到晚饿得难受！你爷爷那时常常给我送吃的！直到后来我才听**他爷爷说，你爷爷是把自己的口粮省下来给我吃，自己却得了低血糖，把我感动得热泪汪汪，大学一毕业我就嫁给了他……”

“奶奶，您和爷爷的爱情太感人了！”**听得

入了谜，情不自禁地吞下了一杯酒。“要是有人宁愿饿着自己把吃的东西给我，我也会毫不犹豫地嫁给他……”

“豆豆，听见没有？考验你的时候到了！”奶奶戏谑地说道。

“奶奶，我保证能做到！”金一帆急忙表了态。

“豆豆，你应该向**表态，而不是我……”

“奶奶，您跟我说说我爷爷和我奶奶的爱情故事吧！”**害羞地红着脸转移了话题。

“你太姥爷有一手修补古字画和做旧的绝活，你爷爷是你太姥爷唯一的徒弟，他上大学和豆豆他爷爷同班。你奶奶上的是工艺美术学院，他俩的婚事是家里大人一手包办的，二人毕业后就奉命完婚，所以你爷爷没有得过低血糖……”

二人被奶奶的话逗得哈哈大笑。

“奶奶，我现在才知道您为啥会反对我爹娶我妈、然后不准我妈来看我的原因了……”金一帆听了奶奶的讲述后，觉得奶奶所做的一切半点也不过分。

“不！我恨马家和包家，不单单是他们害死了你太爷爷！”奶奶痛苦地摇摇头，“你姥爷没长头发，混名叫马秃子，包律明他爹长了一脸大麻子，绰号叫包麻皮。这二人因其父亲的历史原因，在那个唯成分论的年代倍受排斥，为了糊口便干上了“窝脖”，就是后来说的搬运工人！十年动乱时期，二人当上了造反派，带着一帮人来抄我们的家，目的是想抄走我们家的收藏品！他们把你爷爷抓关起来之时，你莎莎奶奶当时是**，她带着**把我们一家送到她家藏了起来，我才躲过了一劫……”

“这件事我听我爷爷说过！”**插话道，“当时我爷爷和奶奶受到冲击天天挨批斗，差一点被那些造反派打死了……”

“唉！你爷爷和奶奶好歹活了下来！”奶奶眼中流出了泪水，“等我们躲过风头回到家中后，民兵指挥部通知我去领你爷爷的骨灰，我这才知道你爷爷死了……”

“奶奶，咱不说了！”**走过去搂着奶奶哭着说道。

“没事，这么多年我都挺过来了，早已百练成钢！”奶奶擦干了眼泪，“豆豆，就因为马家和包家欠着我们家两条人命，我才坚决反对你爹和你妈结婚！你妈生下你后，我便把你抱回来抚养，我决不让你妈来看你！就因为你妈后来嫁给了姓包的，我才不让你和她联系……”

“奶奶，您别说了，您做的这一切我都能理解！”金一帆哭着说道，“您让我去见我妈，让我看到了您海洋般宽阔的胸怀……”

“唉！过去的已经过去了，人不能活在仇恨中！”奶奶叹了口气，“每个人都要为他所做的事付出代价！十年动乱结束后，马秃子和包麻皮因作恶多端被枪毙了！说起来你妈也活得挺可怜的，走到那里都受人歧视，也尝尽了人世间的苦难！再说，她生了你，就冲这一点，该放下的我为什么不放下呢！往事说完了，我们该正正经经喝酒了……”

三人重新回到了喝酒的正轨上。

“奶奶，我画的画能入您法眼吗？”

“画得很好！”奶奶竖起了大拇指。

“豆豆哥，我没想到你会画得这么好！”**也竖起了大拇指。

“奶奶，这么说，我就可以不去教书了！”得到奶奶和**的认可，金一帆很是开心。

“你俩听好了，我要宣布一个重大决定！”奶奶望着二人郑重其事地说道。

“什么决定？”二人好奇地问道。

“明天，你俩把前院的正厅收拾出来，在大门上挂上“听雪轩”的匾额，我要你俩继承你们父母的旧业，把“听雪轩”古玩店重新开办起来！”

二人一下子懵了，愣愣地望着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