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候奎诈死，是林芳的伯父也就是上上任家主，布下的一着棋，用来保护林家后人。

这个秘密，林芳、保安队长甚至还有那个没见过面的林小慧，恐怕都事先知情。

然而行凶者竟然是林芳的奶娘？

听完林芳的话，一种被愚弄的感觉涌上心头，高七三有些光火。

“林小姐，保守家族秘密无可厚非。”高七三起身在包间里踱来踱去，“但你不能眼睁睁看着我们耍猴戏，这种感觉让我感到智商受到了侮辱。”

“高大哥，骗你是我的错。”林芳站起身，双唇不住哆嗦，“但我真不知道奶娘还活着，而且就是我们一直在找的凶手，这一点我可以向老天起誓。”

“噢？你认为就凭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可以扮鬼多年，害死林家那么多人？”高七三右手托着下巴，深吸一口气，“然而眼下最急须搞清楚的还不止这些。”

“是什么？”林芳问。

“她的作案动机和目的。”

“目的……？”林芳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这时，一直没开口的卢小曼，忽然说：“傻妹妹，老高的意思是说，如果你遭遇意外，谁将获益最大？”

“是……”林芳突然吃惊地掩住口，浑身一颤如遭雷击，“不——，这绝不可能。”

“是谁？你不妨说出来。”高七三直勾勾盯着她。

犹豫了一阵，她才缓缓说出三个字：林小慧。

果然是她，保安队长在其中又扮演什么角色？

一切线索都指向了林小慧，必须尽快和她见面，理清纷杂的麻团。

和卢小曼心有灵犀地对视一眼，两人立即起身告辞。

……

“且慢，高先生。”话音落处，保安队长挑帘走出里间。

“你好，我叫候平。”保安队长说：“如果没猜错，接下来二位会去找小慧吧？”

“呵呵，候队长终于肯露面了，不知有何见教？”高七三死死盯着他。

“家父突遭不测，我无心处理俗务，慢待了二位还请谅解。”候平优雅地一伸右手，请二人落座，“有什么事找我一样，请务必不要打扰她。”

见他举止得体态度诚恳，高七三心中稍平，“好，候队长既然如此痛快，我就直接提要求了。”

“在下洗耳恭听。”

“首要是，我想先检验令尊的尸体。”

“哦，尸体我早验过了。”候平说：“我现在可以马上命人，把尸检报告送来。”

“是吗？令尊的致死原因是什么？”

“毒针，具体说应该沁过毒的牛毛针。”

奶娘果然歹毒，不过能验出毒针，说明候平也非泛泛之辈。

好奇心起，高七三笑着说：“侯队长，我们能看一下尸体吗？”

唔……，他皱眉犹豫片刻，然后一拍大腿，“好吧，我带二位去。”

…………

保安队殓房，看完验尸报告，高七三竖起拇指，“侯队长果然是行家，能想出用磁石吸出毒针，真是难得。我想再验次尸体，不会见怪吧？”

“呵呵，请便。”

扒下尸体衣物，高七三仔细查验了颈部、胸口、腹部，待脱下底裤一看大腿根部，不由愣了。

“侯队长，令尊是……”

“唉，你没猜错，他的确是太监。”候平摇头苦笑，“而且我也是他抱养的。”

原来如此，高七三又问：“你们父子感情深吗？”

“怎么说呢？算一般吧。”

“你和林小惠什么时侯认识？”

“七、八年前，我们一起在省城读师范。”

高七三拧着眉，来回踱了几步，忽然回头看林芳，“林小姐，你堂姐什么时候出的意外？”

“我想想……，大概是两个月前，哦……，四月廿八号。”

“呵呵，候队长。”高七三转向他，“恕我冒昧，四月廿八号那天你在哪里？”

“干嘛？找我不在场的证据？”候平额头青筋暴起，双眼愈发阴郁，“如果我说忘了，不会因此落下嫌疑吧？”

“呵呵，这只是个概率问题。”高七三双手一摊，“任何人想百分之百没有嫌疑，只有不在场的证据最有力。”

“高先生，你有点强词夺理。”候平喘着粗气双拳紧握。

望着这一幕，一直没吭声的卢小曼懵了，老高今天怎么了，平常不这样啊？他是在故意激怒对方吗？

“呵呵，候队长，我在等着你的答案。”高七三催促道。

“对不起，我真忘了，至于爱怎么想随你。”候平铁青着脸一摆手，“来人，送客！”

“唉，为什么不改改自己的性子，你这么做会给人落下口实。”

话音落处，一位长发如瀑、个儿高挑的女子移步进来，她面色苍白神情恹恹，浑身透着一股书卷气。

“唉，小慧，都说了有我在，你还来干嘛？”侯平说。

“呵呵，就凭你那急性子？”她风情万种的一掠秀发，“被人卖了还得替人数钱，我不来成吗？”顿了顿，撇了高七三一眼，“咯咯，高先生，你说是吗？”

终于登场了，看样子这位林小慧绝非凡人。

高七三看着她，“林小姐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几次拜访都扑空了，呵呵，不知今天来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今天是替他做个证见。”说着，她从手包里掏出几张票据，“呵呵，幸亏没丢，否则他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高七三接过一瞧，这是几张来往上省城的火车票，和一张酒店的收据，票据上的日期是：四月廿六号、四月廿十九号，另外酒店收据上的名字落款赫然是“侯平”两个字。

完美、无懈可击的不在场证据！

高七三愣住，线索又全断了……

踽踽走在街上，三人沉着脸谁都没说话。

突然一家店里窜出一道身影，冷不防把高七三撞个趔趄险些摔倒，接着一位胖女人举着鸡毛掸子追出店跳脚大骂：“呸，你个挨千刀的，竟然学会开假票糊弄老娘了？要恁多钱干嘛，养野女人吗…………”

假票？

高七三、卢小曼眼前同时一亮，欣喜地对视一眼，又一同转身向后走去。

林芳愣住，“喂，你俩又去干嘛？”

“打电话！”高、卢异口同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