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夫妇蒙难

吴永泉，野庄人。北平朝阳大学高材生，他大学毕业后，与千千万万莘莘学子一样投笔从戎，奔赴抗日第一线。

后几经周折，吴永泉便来到了武汉并供职于宣传部门做科长。吴永泉的爱人叫马水花，马水花武汉大学毕业后，便在汉口一所学校教书。吴永泉工作之余，还经常与武汉大学生们一起宣讲抗日主张，深得群众欢迎。

在他的感召下，当地群众抗日情绪日益高涨。因此，吴永泉在政界个民间小有名气。

那一年冬天，快要过年了，日军占领了上海、广东等地，继而打到了武汉。中国军队进行了顽强抵抗，一度让日军陷入被动，损兵折将数以万计。

没过两天，日军轰炸机飞越武汉上空，投掷炸弹，市内平民纷纷逃到异地，被毁建筑不计其数。中国空军与苏联空军联合空中作战，斯时，空中战机似蚂螂般飞行，俯冲仰冲，不停地变换姿势包抄敌机。

不一会儿，就有一架飞机拖着长长火柱坠入江中。有人说，这是日本飞机，你看上面还有膏药旗图案呢。有时候，两架飞机相撞坠落。战场上硝烟弥漫，惊心动魄。

入夜，汉口方才静谧下来，偶尔也能听到江上洋船进港鸣笛的声音。汉口局势格外严峻，人走在街上都提心吊胆。忽忽就会跑过一对军警，军哨声吹得紧急，钻进胡同就乱抓人。

过不了几天，便传言开来，那些逮捕的人是什么什么乱党分子，扰乱社会治安，已经杀无赦了。

此时，汉口人一个个被吓得心惊肉跳。江边天天人流拥堵。工厂在撤，学校在撤，机关在撤，就连医院也不得不撤了。街上，只有报童喊着最近新闻，消息是一天比一天紧张。马当失守。湖口失守。九江失守。好像日寇喘气的声息都能感觉得到。

一天深夜，吴永泉跑到马水花住处。“当当当，当当当”，声响紧张而急促。马水花吓得心“怦怦”直跳，她知道局势的严峻性。

吴永泉一进门便搂紧着马水花，用一种哽咽的嗓音说道:“从现在开始，你要跟着我，不能再分开了。”

马水花焦急地问道:“永泉，到底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啦？”

吴永泉说道:“现在局势越来越严峻，汉口已经失守了。中国军队开始撤退了。”

马水花立刻紧张了起来，她急迫地问道:“那我们怎么办？”

吴永泉说道:“我们得赶紧走，晚了，就来不及了。”

马水花说道:“这黑灯瞎火的，怪瘆人。还是明天走吧！”

吴永泉略加思考一下说道:“那就缓缓。”

马水花问道:“我们到哪里安身？”

吴永泉说道:“军队撤往西南，我们跟着走就是了。”

接着，吴永泉对马水花说道:“你今个黑介把随身带的物件收拾好。我这会去处理一些事务，赶明个一大早我来接你。”

吴永泉前脚刚迈出门，回过头来对马水花说道:“如果早晨我来不了，你就雇个车到火车站，我会在那里等你。”

马水花凝视着丈夫:“好吧。”

吴永泉说完便匆匆离去。

那一夜，马水花失眠了。第二天一大早，马水花就起来了，只见她双眼布满血丝。包袱早已收拾好，她坐在窗前，盼着望着吴永泉过来接她。

果然，马水花等了一大早晨，也没见到吴永泉来接她。她的心不由地悬了起来，莫非出了什么事吗？

她心想:还是去火车站吧。

街上行人步履都满是慌乱。马水花为了安全起见，她贴着墙根快步疾行。她总觉得有人跟踪着自己，她看到每一幢房屋，每一个窗口，就是墙壁上的裂缝，对于她来说，都透着提心吊胆。

防空警报一经拉响，原本紧张的人们便更加惶遽。

马水花下了出租车，只见火车站人满为患。马水花瞪大眼睛在人群里寻找吴永泉。

突然，她发现一个戴深色礼帽手提公文包的人出现在广场一立柱下，似曾相识。这个戴深色礼帽的不是让人，正是吴永泉。

与此同时，吴永泉也发现了马水花。只见吴永泉一边迎上去一边冲马水花连连招手，意思是让她快点走。

马水花还是多了个心眼，她猜测后面是不是有人盯梢。

马水花一回头当儿（俚语，刹那间），蓦然发现柳条子带着几个伪军向她奔来。

这边，吴永泉正向前跑着迎接马水花。

盯梢的柳条子发现了马水花正在与一个戴礼帽的男子联系，便在人群里使劲往前挤。

马水花见状，赶紧向吴永泉挥手，示意后面有人跟踪，赶快逃离。

吴永泉与马水花近在咫尺。此时，柳条子手持驳壳枪赶到了马水花身边。

吴永泉凝视着马水花，马水花青睐着吴永泉，二人眼里热泪盈眶，竟无语凝噎。

“抓住他，别让那个戴礼帽的小子跑了，他是通缉要犯。”柳条子狂乱地喊道。

吴永泉摘下礼帽，三卯九点便钻进人流逃掉了。

马水花回到家感到身心疲惫，她把家里的剩饭剩菜一股脑吃完，又“滚_滚_”喝了一气子凉水，倒在木榻上很快睡着了。

汉口四外遭的枪炮声越来越紧。汉口人在零落的炮声中，纷纷然逃命去了。

马水花醒来时，日上三竿。她心想:光这样呆下去也不是个办法。那又该怎么办呢？她正想法子时，只听得门外有砸踏的皮鞋声。

不一会儿，“咣咣咣,咣咣咣”一通擂门声传来。

马水花慌慌张张打开门一看，只见几个穿黄衣服的日本人站在了家门口。

马水花吓得脸色刷白，问道:“有事吗？”

“你说呢？”旁边那个汉奸问道。

马水花定睛一瞧，她眼熟，这个人以前是警察局一个副局长，人送外号柳条子狗。此人长得像长谷鸟，身子杆细长，眼眉稀不楞登挺长，整天启眯着细眼。只是嘴巴迭裂着，哈喇子不时流出一股子。就这模样，他还经常没事就扰民敲寡妇门。在警察局干事，不是与这个吵架就是与那个赌气。人人都膈应他。

现在，武汉政府部门已经撤走，各级工作人员也已离开了武汉。

柳条子不但没有走，反而摇身一变，竟成了皇协军小队长。他专门搜查抗日人员，一经捉到，不到几天就给屠杀掉了。

马水花镇定下来说道:“局长，你让我一个单身女子说什么呢？”其实，马水花称柳条子以前职称，也不框外。

柳条子小眼珠子一瞪说道:“你当我不知道呀，你已经结婚了，你的丈夫叫吴永泉，他还是抗日主战派呢。”

马水花问道:“我结不结婚你知道吗？你见了吗？”

这一问，柳条子被问了个白瞪眼，便哑口无言闪在了一边。

日军小队长上前对马水花嘟噜了几句，后经翻译才知道:你的明白，私通抗日人员死啦死啦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