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伤别离

自从马水花与丈夫吴永泉痛别之后，她夜里总是辗转反侧，丈夫的音容笑貌不时出现在脑海里。

这些日子里，马水花心里老是挂念丈夫到底怎么了？是追随大军去了，还是独闯江湖，莫不是……她不敢往不好的地方去想。

她知道，多些美好期盼，好运就降临。但愿如此吧！

又是一个不眠之夜，马水花饭量越来越小，胃口越来越低。

马水花姿容俏丽，长长的睫毛，长的慈眉善目，走路也是婀娜多姿，娉娉婷婷。说话软语情浓。

如今，丈夫不在身边，独处的女人，一想到疼她爱她的丈夫，便魂不守舍起来。

一天晚上，她心里寂寞似冷水，耳听的外面安静了许多。静的心跳声都能感觉得到。

“哒哒哒，哒哒哒”，街门发出一阵轻轻的敲门声。

马水花慢慢爬起来，敲门声依然在响。会是谁呢？不会是风吧。她蹑手蹑脚来到院里，没有风。

她走近门旁，怯怯地问道：“谁？”

“是我，水花。”一个男人的声音。

马水花听出来了，原来是自己日思夜想的丈夫，令人整日提心吊胆魂不守舍的爱人吴永泉。

此时，马水花心脏“嗵嗵”地狂跳不止，她急忙且声微地打开门。

门外的吴永泉赶忙躲闪进来。马水花向外面巴获了一下，便匆匆拴好门。

二人刚一进屋，吴永泉猛地抱住马水花不放，一个劲地亲着马水花脖颈儿耳朵。马水花迎合着，一股咸咸的液体流进了嘴里。她知道，这是丈夫激动的泪水。

二人耳鬓厮磨之后，马水花急促地问道：“这些日子你都在哪里住着呢？”

吴永泉说道：“在正泰碾米厂住着。”

马水花知道这个厂子，她听吴永泉说过：他的一个朋友叫郝景芳，在军队做军需工作，其中，小米供货单位就是这个厂子，米质优良，煮到锅里，用火不大，就乱锅（俚语，饭呈胶体状。）了。吃起来有一种荡气回肠的香香的味道。

其实，吴永泉做宣传工作时，也给这个米厂做过广告。因此，吴永泉与正泰碾米厂厂长关系密切。

有一次，他被日本宪兵队追的走投无路，便匆匆跑进了正泰碾米厂。厂长得知事情原委后，便让吴永泉扮作工人在这里干活。

日本宪兵队追到米厂，一看找不到目标了。领头的就问米厂厂长看见有人跑进来一个人吗？

厂长用手指着外面一条街巷说，看见了，那个人从那边跑了。

日本宪兵队组长问道：“看清了吗？”

米厂厂长说道：“就是，我看清楚了。”

那个组长对着士兵说道：“赶紧追去。”

接着对着厂长竖起大拇指说道：“你的，对皇军大大的好！”

米厂厂长陪着笑脸说道：“那是自然。”

厂长看宪兵队走远了，狠狠地往地上唾了一口唾沫。

吴永泉一看风头过去了，就趁着夜色来找马水花。吴永泉想法设法要带马水花逃出樊笼。

当吴永泉说出此行目的时，马水花突然哭了。她说，她早已经被宪兵队盯上了。近些日子，经常有特务在这里走动。

此时，吴永泉顿感无计可施。他在屋里走动，马水花劝他最好躺着别动，要是让特务发现了，你我的命恐怕也保不住。

一次，吴永泉要大便，他对马水花说，去厕所一下。

马水花赶紧制止道：“不行，安全为主。”马水花让他在痰盂里方便。

此时，吴永泉感到不快，他想，自己半生也没有受过这罪，在痰盂里大便。他脸上实在不好意思，但也无可奈何。

铁幕内，藏身险，吴永泉在菩萨面前默祝马水花平安。

两口子分别的时候，马水花对着吴永泉说道：“今后我将在铁蹄下生活了。”

吴永泉问：“你为什么说这话呢？”

马水花沉默了一下，说道：“苦度藏身，待你随军凯旋，国泰民安，今后我孤贫度日如年，盼望你此去早还。”

吴永泉开心地对着马水花说道：“我走了，剩下你一人，希望你不要因为半床而黯然神伤。”

马水花说道：“此地分别，你不要胡思乱说，此去报国，你要珍重当先，我决不辜负你心灵深处的殷切愿望，更希望你这次去，不要多挂我心，深深地祝愿你别居几年后，来体味新婚不如久别之欢愉。”

马水花连连地呼唤着丈夫的名字，然后又对丈夫说道：“你是我的丈夫，愿你不论何时何地，都不要忽视我是你的妻子，我身陷虎口边，期待你早早回来。”

马水花说完，然后含着热泪转过身去。

吴永泉搂着爱人的肩膀，安慰道：“请您放心，不管事情多么变换，我爱你地久天长。”

马水花流着泪对吴永泉说道：“你厚诚忠贞比天，可我不能理解的一种心思，始终在我脑子里周转，说出来实在是莫名其妙。”

马水花复笑着对吴永泉说道：“以前未曾想过你对我有什么，近年来，我时常有这么一种思念，老实想，你早晚有害我无置身之处。”

斯时，吴永泉并没有放在心上，他对马水花说道：“你少吃点，吃的多了，在白天都会说糊涂话。”

马水花说道：“真的，我近年来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时常这样想吧。”

吴永泉在马水花处住了三天，觉得不走，恐怕夜长梦多。

二人分别的那天早晨，马水花只吃了一点饭食，然后不言不语。

吴永泉见爱人马水花容颜憔悴，偷面含泪。

马水花有时呼着吴永泉的名字，一会儿，复不继言。

吴永泉深知，马水花有万端苦情，尽量忍着不对他倾诉，以此来安慰他。

马水花做到，宁叫自己难过，而不让丈夫难过。

吴永泉打心底是了解爱人马水花的为人。

但是，吴永泉宁可忍痛于怀，也不对马水花透露。

这时，吴永泉觉得脑昏肠剪，忍痛横心作别，为减轻马水花的难过，便不再说话。

吴永泉深深地感悟到：这真离别的苦楚，彼此有话说，可不敢彼此相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