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昆仑雄鹰

哼，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干！

想到这里，无恨把白纸扇狠狠地一收——他终于下定决心了！

于是他扬声唤门外两个心腹进来，吩咐他们俩去做两件十分紧要的事情。

齐七七机敏圆滑，所以得到的命令是：带着无恨的贴身信物白纸扇，连夜秘密出庄，至卧龙山外三十里处一个极为隐秘的山洞里，去请一个青衣肥胖圆脸大汉前来，并将其引至无恨房间旁边不远处的藏书阁等候密议。

吴是非谨慎稳重，所以无恨安排他悄悄地去“九死一生大阵”旁边仔细观望，回来后将所听所见一五一十地汇报给无恨。

约莫过了多半个时辰，齐七七先赶了回来，双手呈回无恨的白纸扇，然后汇报到：“禀公子，四位贵客已至，正在藏书阁等候。”

无恨眉毛一挑，问道：“让你请一人前来，怎么来了四个人？”

齐七七回答道：“公子，我依照您的吩咐去山洞里找到了那个青衣肥胖圆脸大汉，原来您让我请的，正是叛出咱们山庄的大总管朱不笑。与朱总管同在山洞里的，还有一个尊者、两个随从。朱总管说，公子要干成大事，离不开他们相助，便让我把他们一同领来了。”

“有没有被人发现踪迹？”

“公子放心，我是趁着城门守卫换防的空档悄悄把人领进来的，事情做得十分周密，不曾有人注意。”

“做得不错”，无恨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又吩咐道，“现在再给你两个任务，第一，去告诉打更的杜婆，在藏书阁附近小心巡查，一旦有异，立即用暗语通知我。另外，如果吴是非从九死一生大阵回来了，让他即刻来藏书阁见我。第二，做完第一件事之后，再去紧紧盯住庄主和铁佛，子时之前回来，将他们的动向一五一十地汇报给我。”

齐七七领命而出。上官无恨手摇纸扇，胸有成竹地向藏书阁走来。这藏书阁，在卧龙山庄里真是个僻静的所在，曲径通幽，羊肠小道的两边，栽满了翠绿色的竹子。无恨一边走一边眺望着天上的月亮：今晚的月色真是明朗呀，照得心里亮堂堂的！

“朱老叔，让你老久等了。”无恨推门而入，反手把折扇一挥，那门又被紧紧地关上了。

一个青衣肥胖圆脸大汉坐在椅子上似笑非笑，正是朱略：“无恨贤侄，客气什么，朱老叔随时听候你的差遣。”

无恨目光一扫，只见朱略旁边的椅子上端坐着一个两鬓斑白的黄衣老者，老者身后肃立着两个大汉，一个是青衣剑客，一个是紫衫刀客，二人一左一右，威风凛凛，显得老者极有威严。

无恨揖道：“这位前辈素未谋面，驾临敝庄，真是幸会。”

朱略起身笑道：“贤侄，我来给你介绍，眼前这位尊者，可是来历非凡！当今中原武林之中，能与你上官家比肩齐名的，是哪一家？”

上官无恨道：“自然只有九州山庄欧阳家。欧阳老庄主乃是武林的泰山北斗，更有六大护法加持，皆是一代宗师。九州山庄号令武林，谁敢不从？当今武林，无论是实力还是势力，能与我们上官家卧龙山庄平分秋色的，只有欧阳家的九州山庄！”

朱略点头笑道：“九州山庄的欧阳老庄主近在眼前，无恨公子还不拜见？”

上官无恨见那黄衣老者正向自己颔首示意，便浅浅俯身揖手微笑道：“晚辈眼拙，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不知欧阳老前辈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失礼失礼。”

那两鬓斑白的黄衣老者正是欧阳昆仑，见无恨施礼，原本端坐的他便招一招手，浅浅一笑，道：“不必多礼。我早听朱二侠说，无恨公子文韬武略、天纵英才，起初不信，如今看来，你的确识时务，也很会把握时机，嗯，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上官无恨轻摇白纸扇道：“前辈们谬赞了，无恨才疏学浅，愧不敢当。”

朱略摆手笑道：“无恨你不必自谦，欧阳庄主如我一般，都是自己人。他此次前来，正是要特意襄助你起事，你有一说一，大可放心直言，不必客套。”

上官无恨笑道：“在两位前辈面前，无恨岂敢不照实说来？”他一边说一边拿眼睛扫视欧阳昆仑身后的青衫剑客和紫衫刀客。

朱略眼见无恨似乎是仍然有所顾虑，便继续介绍道：“欧阳庄主身后的两位好汉也不是外人，他们正是九州山庄六大护法中大名鼎鼎的‘刀剑双绝’。”他边说边指一指那青衫剑客，“这位是飘渺剑牧大侠”，又指一指那紫衫刀客，“这位是神仙刀巴二侠”。

牧龙剑道：“无恨公子，有礼了。”他说话间仍是双手报剑在胸，穆然肃立，没有一点多余的动作。

巴神刀的大砍刀背在身上，他双手背在身后，也是如铁罗汉一般一动不动：“无恨公子，幸会幸会。”

朱略落座道：“无恨，你既然把咱们找来，想必是已有谋划，成竹在胸了，不妨说来听听。这里都是自己人，你只管推心置腹，开怀畅言便可。”

上官无恨摇着扇子，踱步到一张椅子旁边坐下身来，道：“两位前辈，此事关系重大，凶险万分，万一稍有差池，晚辈便是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所以请恕晚辈胡乱多想。”

朱略道：“你还有何疑虑，尽管说来。”

上官无恨从容道：“晚辈不解的是，欧阳前辈乃是武林名宿，为何要趟这潭浑水？事成之后，九州山庄能得到什么好处？”

欧阳昆仑笑道：“你难道忘了老夫给上官一鹤的那封书信么？凤凰岭燕家与老夫还有些恩怨尚未解开，老夫亲笔致信，让上官老儿阻拦那个叫燕凤栖的小子进山取剑，可是他没有给老夫一点面子哟。再说近些年来，上官老儿处处与我作对，可是给我添了不少麻烦。你说，老夫该不该杀了他？”

上官无恨手摇纸扇又笑道：“义父与上官家是欧阳前辈的老对头，可谓眼中钉、肉中刺，您欲除之而后快，这倒是解释得通。不过晚辈还有一个疑惑，您身为中原武林泰斗，又是怎么和突瓦部族、和北山七派联络在一起的？”

朱略看一看欧阳昆仑，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这个尖锐而又关键的问题。

欧阳昆仑闻言却是大笑：“哈哈哈！问得好！公子有此一问，才证实老夫果然没有看走了眼。年轻人，你很不错，确是难遇的良才，未来这江湖，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

他随之用眼神示意朱略，接着道：“朱二兄弟，既然是合作，咱们便要有合作的诚意，关于我的真实身份，已无需对无恨公子隐瞒，你就对他实言挑明了吧。”

朱略点头道：“那好，就由我来说。”

他顿一顿，便对无恨说道：“无恨，你可知我突瓦部族由天可汗麾下的先锋大将是谁？”

上官无恨稍一寻思，道：“近日闻听军情，我对你们的左部先锋大将可可浑已经略有耳闻。”

朱略道：“不错，除了左部先锋，我们可汗麾下还有一个右部先锋大将。你可知这右部先锋是谁？”

上官无恨似乎已明白一二，但又不十分肯定。他拿眼瞧一瞧欧阳昆仑，手摇纸扇笑道：“这我可就从没听说过了。”

朱略笑道：“实不相瞒，这右部先锋大将，正是坐在你眼前的欧阳庄主！”

上官无恨眉毛一挑，露出些许惊诧之意，摆手笑道：“这怎么可能？世人皆知，欧阳前辈纵横中原武林数十年，怎会是突瓦部族之人，还是先锋大将？朱老叔你可不要开这玩笑。”

欧阳昆仑道：“你朱老叔没有开玩笑，他所说确是实情，个中缘由，老夫便与你细细说来吧。三十年前，我突瓦部平零老可汗进攻中州，先是在卧龙山外被中原武林一千高手全歼五千先锋兵马，后来在恶狼谷的那场血战，我突瓦大军本来已经稳操胜券，可是半路杀出个中原武林绝顶高手燕广林，仅凭二十人之力便刺杀了我突瓦大军的统兵上将，又趁乱救走了那命大的大雄老皇帝雄威，硬生生地扭转了整个战局！平零老可汗死里逃生，回到大漠之后，痛定思痛，认定了中原武林是我突瓦部族攻取中州的第一大障碍！”

“于是老可汗便决意要消灭中原武林？”上官无恨摇着扇子问道。

“无恨公子真是聪慧”，欧阳昆仑接着说道，“不错，自那之后，老可汗便极力谋划此事。为了铭记战败之耻，老可汗便将先锋大将一职一分为二，令左部先锋掌管兵马士卒，右部先锋则负责培植并统率突瓦部族的大漠武林高手。老夫本名叫做‘昆仑鹰’，当年乃是老可汗账下第一勇士，官拜金帐御将军！老可汗见我文武双全，便将这右部先锋大将之职委任于我。经我数年经营，我突瓦大漠的武林门派才逐年发展壮大起来！”

朱略插话道：“无恨，说起来，我也是右部先锋的属下，我们北山七派，俱受昆仑鹰将军的节制。”

“原来如此”，上官无恨若有所思，接着问道，“那么欧阳前辈何以又涉足了中原武林呢？”

朱略咳嗽一声，道：“无恨，你的问题有些多了。”

欧阳昆仑见无恨心思缜密，却是欣慰一笑，道：“不必责怪他，说也无妨。二十五年前，老夫向可汗献策，言说不仅要发展突瓦大漠武林，更要削弱中原武林。在征得可汗赞同后，老夫便身负瓦解中原武林的秘密任务，化名为‘欧阳昆仑’，亲率八大高手潜入了中州。我们经过一番闯荡，组建了‘九州山庄’。二十年来，我们趁着三大世家衰落之机，党同伐异，灭掉中原武林不少门派。时至今日，除了盘踞北地的上官家，中原武林十之七八已尽在老夫股掌之中。此次北山七派突袭卧龙山庄，就是要一举摧毁这个心头大患，顺便夺取止戈库里的各派神兵，彻底拔除中原武林的根基！眼看就要大获全胜，孰料又被那燕家的孽种横插一脚，坏了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