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刀剑对决

“啊哟！”朱略大叫一声，也不知是因为惊恐，还是因为疼痛。他猛地回头一看，只见身后的墙壁上赫然钉着那十一枚黝黑的透骨黑龙钻！

——原来铁佛抱定了必死的决心，他先是寻机搂住朱略，再用内力把体内的透骨黑龙钻向前逼射出来，使之一支不漏地自前而后穿透了朱略的身体！这十一支上古神器余力未尽，全部钉入墙中！

整个过程是在十分短暂的时间内完成的，以致于朱略直到被他自己晃倒在地，他才弄清楚发生了什么。此刻他的五脏六腑尽皆受了重创，已是救无可救！他眼睁睁地看着身上这十一个窟窿流了满地的血，末了在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铁老秃……你……够绝……朱某……今日……今日服了……你了……”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完这句话之后，当场毙命。

铁佛微闭着双眼，盘膝行礼道：“阿弥陀佛，朱老胖，可惜老衲今日无暇念一段往生咒来为你超度亡魂了。无恨，轮到你了！”最后这几个字说完，他突然怒目圆睁，瞪向了一边的上官无恨！

上官无恨见状不妙，急忙把白纸扇一收，纵身后退三步，便想往议事厅侧门的方向逃去——他知道铁佛被自己破了金甲之功、又为了对付朱略而散了内力，已是油尽灯枯之势，他只需再等片刻，铁佛必然气力衰竭而亡，此时不走，那铁佛以困兽犹斗之姿，必然会对自己不利！

铁佛见上官无恨要溜，便朝之怒吼一声：“畜牲！你这衣冠枭獍，还妄想功名富贵，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这一句“佛爷吼”，已用尽铁佛最后一点气力，虽是威力大不如前，但是余威犹在、正气浩然，直把飞身奔逃的上官无恨吼落下来、摔打在一边的墙壁之上！

撞在墙上又摔在地上的上官无恨惊慌失色、威风扫地，此时的他也顾不得失了仪态，如丧家之犬一般忙不迭地向着侧门爬去。爬了三五步，他摸一摸胸口，除了略微有些摔痛的感觉，并无血浪翻滚、深受内伤之感！

——嘿！若是在平日里，以无恨的功力，铁佛的一声“佛爷吼”非把他震得肝胆俱裂不可！

看来铁佛真的要完了。

于是上官无恨回头看一看铁佛，只见铁佛背靠墙壁、盘膝坐定，双手合一行着佛礼，口中念道：“一鹤老弟，老衲已无力为你清理门户，这孽畜的死活，就交给你和天下人吧……阿弥陀佛，生死有命，芸芸众生，何其苦也！”言罢双眼微微闭合，一动也不动了。

上官无恨心怀忐忑地走上前去，拿扇子用力拨一拨铁佛，未料铁佛一副铁罩金甲之躯，却是纹丝不动。无恨又把手指在铁佛鼻孔下一试，已摸不到铁佛呼吸的气息，这才确信铁佛已经圆寂身死，“这老和尚，骨头真是硬气得很”，他边嘟囔着，边吹个唿哨招呼齐七七和吴是非两个小厮进来。

他对齐七七道：“去通知众人，按计划行事。”又指使吴是非按照他的要求处理好眼前铁佛和朱略的尸体。

杜婆接到齐七七的通知后，马上一瘸一拐地疾步向上官一鹤的住处走去，边走边敲着梆子拉着长音喊道：“三更已过，平安无事……三更已过，平安无事……”

上官一鹤今晚并未住在山庄的内院，因近日战事炽然，他这两晚都是住在外院的厢房里。今晚他虽已和衣而卧，却是辗转反侧，难以深眠，假寐之中，他一方面忧心着突瓦大军的来袭，另一方面又牵挂着燕凤栖去止戈库取剑能否安然成功。

窗外，杜婆敲着梆子打更的声音让半睡半醒的他突然惊醒：“敌军已至，加强戒备……敌军已至，加强戒备……”

上官一鹤闻言，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扬声问道：“更婆，有何军情？”

杜婆大声答道：“回庄主，突瓦先锋大军已在西门外安营扎寨，铁大师已到城门楼部署防御！”

“如此重要的军情，为何没有军士来报！”

“回庄主，这个，婆子我就就不知情了……”

上官一鹤抄起枕边长剑便出了房间向西门的方向奔去，临行前嘱咐杜婆道：“去通知云四爷、无恨、晚歌、神枪小裴，速到西门集合，整军备战！”

杜婆回一声“得令”，眼见上官一鹤匆匆而行的背影，嘴角露出一丝阴险地奸笑。

“怪哉怪哉，下午时分，依那斥候兵所报，突瓦先锋大军距此尚有两日路程，半日间怎么竟如此神速，难道又是疑兵？”上官一鹤一边赶路一边寻思，不觉间就来到了月牙谷。

此时月华如水，温柔地**大地。上官一鹤回房间休息之前刚刚来过这里，亲口慰问了站岗放哨的军士，叮咛了防守事宜。但现在他重返此处，心中却是暗生疑窦：怪哉，两个时辰前，这里——月牙谷的士兵还是十步一岗、二十步一哨，现在这些岗哨箭楼上怎么空无一人？今晚接二连三发生的这些事，怎的都如此异常蹊跷？

正分神间，突然一道黑影自道边的树后闪出，在他跟前一掠而过，上官一鹤只觉左臂一凉，顿觉不妙！他“刷”地一声掣剑在手，看前方时，只见一个手按长刀的黄衣老者横亘在道路中间！

看这人偷袭时的身手，上官一鹤觉得似曾相识，拿眼睛细看之下，认出这黄衣老者不是别人，正是老朋友、老对头、九州山庄庄主欧阳昆仑！

背后亦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上官一鹤回头一看，只见自己的后路也被封住——两个魁梧大汉，一个青衫剑客、一个紫衫刀客，从后面包抄了自己的退路。

上官一鹤冷冷一笑：“欧阳兄，你们三位贵客深夜驾临敝庄，有何贵干？该不会是来我这月牙谷赏月的吧！”

欧阳昆仑笑道：“上官兄说笑了，老夫近日来深感无趣，烦躁得很，听说有个姓燕的小子来上官兄这里取回一把宝剑，这倒是吊起了老夫的胃口，老夫连夜赶来，就是要瞧一瞧这把当年名动天下的天意宝剑究竟有何神奇。”

上官一鹤道：“原来欧阳庄主是对我放燕凤栖进庄取剑之事耿耿于怀，哼哼，老夫早就准备好了迎接欧阳庄主和贵派六大护法的大驾光临，却没想到你身为一代宗师，也能做出偷袭暗算这样卑鄙之事。”

“哈哈哈，既然上官兄自称光明磊落，那我欧阳昆仑也不能让你笑话，老夫就和你来一场一对一的公平对决”，欧阳昆仑随之吩咐道，“牧龙剑，巴神刀，一会儿打起来，你们可千万不能插手！”

上官一鹤道：“欧阳兄，不是老夫怕你，只是今日老夫另有要事，恕不奉陪！”他心中挂念西门的军情，无心恋战，提身就要向前走去。他怎会知道——西门哪里有什么紧急军情，那不过是无恨他们编来骗他的谎言，目的就是将他引至月牙谷！

见上官一鹤要走，欧阳昆仑却是把手中长刀一晃，一刀拦住去路，冷笑道：“上官兄，你觉得今天我会放你走吗？”

上官一鹤知道这一战是在所难免了，只能拼力一战、快些摆脱纠缠，于是道：“好吧，我知你早就想和我较出个高低，今夜咱们就在此地一决雌雄！”

“正合我意！”欧阳昆仑把长刀一抖，使出他的看家刀法“邀月神刀”，挥刀砍来，向上官一鹤发起了抢攻！

上官一鹤不敢怠慢，长剑一挥，使出寒冰剑法中的一式“一剑横霜”，挺身一剑，架住欧阳昆仑的长刀！刀剑相交，正是棋逢对手，立时打得难解难分！

欧阳昆仑先发制人，所以采取咄咄逼人的攻势。

上官一鹤有伤在臂，暂时处于且守且攻的守势。

用刀者多是豪壮之士，沧桑厚重。

用剑者多有君子之风，隽逸飘然。

所以用刀的欧阳昆仑攻得猛烈，用剑的上官一鹤守得潇洒。

欧阳昆仑那令江湖人胆寒的“邀月刀法”，是由李青莲的一句诗——“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演化而来。但诗情转化为刀法，已经没有了雅致闲情。对阵之时，“一刀化三影”那凌厉毒辣的招式，绝对不会让人联想到诗情画意！

刀光剑影之中，只见人动、刀动、影动。

影随刀动，刀随人动，人随影动。

人动得迅疾，刀动得威猛，影动得诡异。

影可伤人？影可杀人？

在欧阳昆仑这里就可以！

——这就是“邀月刀法”的精华所在。你以为那影就是影，不是实体，空有其形，却不知那无声的影就是刀，那无声的影就是人！当对方分不清人、刀、影的虚实变幻之时，那么取其性命，就在须臾之间了！

上官一鹤深知这“邀月刀法”最危险的不是人，也不是刀，而是影。你可以躲开出手毒辣的人，也可以避着锋锐尖利的刀，却防不住暗无声息的影。

上官一鹤的“寒冰剑法”恰恰是这影的对头，所以欧阳昆仑才会十分忌惮上官一鹤，必欲除之而后快。

上官一鹤甫一使出他的“寒冰剑法”，一股浩然剑气便隐隐地随剑而生。这剑气，无色无味、无状无形，只是在剑的灵动之间，有一种超凡脱俗的凛然正气！

剑乃君子之器，寒冰剑法亦君子之剑法。数十年来，上官一鹤时常与“铁雷双僧”交流切磋，因此在寒冰剑法中糅进了佛门的“禅功”。佛门入禅愈深，则武功愈高。寒冰剑法则是君子修养愈重，则剑法愈精。上官一鹤的剑法，已练至“剑气干云霄”的无上境界！

所以这刀影对剑气，无声对无形，正是冤家路窄！

欧阳昆仑的长刀是砍、剁、劈、砸，沉重刚猛，宛如一只张牙舞爪地苍鹰。上官一鹤则是长剑空灵，擅于游走穿梭，翻飞灵动，恰似一条奔腾往来的玉龙！

欧阳昆仑是志在必得，上官一鹤是哀兵必胜，二人斗了一百多个回合，势均力敌，竟是不分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