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打凤牢龙

且说上官一鹤、牧龙剑二人相继惨死，这时上官无恨料理完议事厅里铁佛和朱略的尸体，也已赶到此处，眼见巴神刀抱着牧龙剑的尸身不胜悲痛，便宽慰道：“大局已定，为了大业而慷慨献身的勇士们，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大汗会赐给他们无上的荣耀的。”

他口中所言的“勇士”，自然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而死有余辜的朱略、牧龙剑之辈，而非他的义父上官一鹤和卧龙山庄大金刚铁佛。

欧阳昆仑又听上官无恨言及朱略战死的经过，不由叹息一声，面露伤感道：“想当年，大漠八雄随我闯荡中原的时候，是何等的意气风发，我们南征北战，先是折损了快刀诸葛和风无痕兄弟，以致九州山庄建立之时，只剩六大护法，今日又折去牧龙剑兄弟，真是让人伤怀，那朱略兄弟虽然不是我的亲随，但也属我的麾下。这些都是跟随我出生入死多年的兄弟，未料如今七零八落，我昆仑鹰真是愧对他们。”

巴神刀闻言抹一抹眼泪，安慰欧阳昆仑道：“将军不必悲伤，我们八兄弟追随你为大汗效力，早就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为了我突瓦一族的宏伟大业，我们兄弟愿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欧阳昆仑道：“好兄弟，真是豪迈不减当年！可惜老夫命不久矣，他日我若身故，你们一定要继续服膺无恨公子的指挥，万不可欺他年轻！无恨公子可是个难得的俊才，大漠群雄虽众，但只有他才可继我之志。我已给大汗致书一封，日后无恨公子将接替我担任右部先锋大将，我相信，他一定会辅佐大汗实现我突瓦一族的雄起！”

巴神刀道：“将军何出此言，我们兄弟可是都盼着你能早日好起来，继续带领我们干成这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业呢！”

上官无恨也道：“前辈这样说，真是折煞无恨，前辈你洪福齐天，切莫英雄气短。”

欧阳昆仑忽然正色道：“你们不必安慰我，老夫这番安排，是深思熟虑过的，不是信口胡说。无恨，你可要准备好挑起大梁，大任在肩，不可退缩！”

上官无恨心中窃喜，但他强忍笑意、不动神色，收起纸扇拜道：“无恨谨遵将军之意便是！”言语间满是不得已而受命的神态。

欧阳昆仑继续道：“嗯，如此，老夫便心安了。无恨，下一步该怎么做，不要再耽搁了，放手去做吧。”

上官无恨回应道：“好，将军放心，连那白雨川的五千兵马，我也让他一个不留！”言罢又扬声一喊：“齐七七、吴是非、杜婆何在？”

“小人们都在这里候着，公子尽管吩咐。”话音未落，三个人应声走上前来，正是齐七七、吴是非和杜婆。

上官无恨问道：“杜婆，燕凤栖和晚歌现在还在缠绵吗？”

杜婆道：“回公子，未到子时，燕凤栖便离开了‘二公子’的房间，回自己屋里休息去了。我刚才过来的时候又确认了一遍，二人各自安睡后，并未醒起。”

上官无恨道：“甚好！你们三人听我命令行事！齐七七、吴是非把上官一鹤和牧龙剑的尸身扛到议事厅，按我之前所说做好布置；杜婆去寻燕凤栖，就说上官庄主听闻他已从止戈库取回了天意宝剑，心中甚是好奇，要夤夜一睹宝剑风采，让他携剑到议事厅会见，然后你在议事厅外听着动静，若闻打斗之声响起，便在庄内敲梆示警，把人都给我从床上叫起来，尤其是云侯四爷、上官晚歌，务必要把这几人引到议事厅里来！”

三人得令，分头行动去了。上官无恨又道：“至于裴小弟嘛，你现在即刻随我去议事厅，能不能斩断小晚对燕凤栖的痴心情思，就在此一举了，一会儿我详细告诉你该怎么做、怎么说，你只管照我的吩咐去做，保证能让你抱得美人归！昆仑鹰将军且稍息，好生静养，安心等着我们的好消息吧！”

一番部署完毕，上官无恨便带着裴遗爱匆匆地向议事厅赶去。

且说燕凤栖正沉睡在梦乡之中，忽听杜婆敲门唤道：“燕少侠，且醒醒吧！”

燕凤栖从睡梦中惊坐起来，问道：“什么人？何事！”

杜婆道：“老身乃是庄内打更的杜婆婆，庄主差我前来，是请你去议事厅一会，说是要看一看你家的天意宝剑。”

燕凤栖闻听上官一鹤要借剑一观，未曾多加思索：“好，你回去转告庄主，我随后便到。”

燕凤栖穿戴好衣服鞋子，便手持天意宝剑奔向了议事厅。

未至大厅，远远看去，只见议事厅里灯火朦胧，光线昏暗，似乎只是点了三两火烛。燕凤栖以为上官一鹤只是要看一看宝剑，并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所以才没有大点灯火，因此他不曾存有半点疑心。

于是燕凤栖手提宝剑，推门而进：“上官世伯，您要看的天意宝剑，我给您带过来了。”

孰料他双脚才一进门，一股冰冷的杀气便迎面扑来！

好在他反应极快，右手一挥，天意宝剑已经掣在手中，扬手一式“燕歌赵舞剑”，便破掉这来势汹汹的当头一击！

对方一击不成，疾退三五步，换个招式，又迎面刺来！

这时燕凤栖猛然醒悟——敢情厅内光线昏暗，是为了设伏在此，好伏击他个措手不及！

灯影幢幢之中，燕凤栖但见一杆长枪飞舞如龙，对手身形步法极为熟悉，不是神枪小裴还能是谁？

燕凤栖不愿与之纠缠，挥剑封住门户，拔脚便向门外退去。岂料厅门突然紧闭，接着门外响起了叫喊声，一个老妇人敲着梆子四处咋呼道：“有刺客！”“快来抓贼！”“不要让贼人跑了！”

杜婆这番喊叫搅得庄内躁乱起来，众人听闻有刺客，纷纷向议事厅这边赶来。

燕凤栖正在被裴遗爱缠斗，忽然厅门一响，众人破门而入，接着灯火大起，议事厅内顿时金光瓦亮！

众人看时，只见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四具尸体，正是庄主上官一鹤、大金刚铁佛、叛贼朱略和一个青衫剑客！而神枪小裴和燕凤栖白刃相接，犹自斗个不休！

上官晚歌眼见父亲横尸当场，一时情绪失控，扑上前去，抱着上官一鹤呜呜的哭了起来，边哭便抽噎道：“爹爹……爹爹……爹爹……”

老四云侯向燕凤栖和裴遗爱大喝一声：“住手！”边说边纵身挺剑，一剑格住了燕凤栖的长剑。

上官无恨也装腔作势道：“裴小弟，不要再打了！”他挥舞纸扇，上前架住了裴遗爱的寒枪。

云侯指着地上的尸体问道：“你们俩说，到底怎么一回事？为何庄主他们会惨死在这里！”

燕凤栖解释道：“云四叔，晚辈也是刚赶到这里，一进门便被裴小弟缠斗不止，晚辈现在也是云里雾里，实在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裴遗爱却是把手向燕凤栖笔直指去，声色俱厉道：“奸贼，事已至此，休要狡辩！我且问你，深更半夜地，你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燕凤栖道：“是杜婆婆通知我，说上官世伯要借我天意宝剑一观，让我到这议事厅里来见他。”

此言一出，那杜婆在人群中走上前来，摆手却道：“燕少侠岂可信口扯谎？当时我打更路过这里，明明是你让我去请庄主和铁大师前来赏剑，怎么却说反了，成了庄主让我请你过来？”

“婆婆，你怎么能歪曲事实、颠倒黑白呢？”燕凤栖辩解道。

“奸贼，我看混淆是非的是你吧！”裴遗爱扭头向众人道：“云四叔，大伙儿，事情是这样的，且听我说。适才我在庄内巡查，走到这厅外时，见厅内灯光昏黄，人影跳动，又听见有刀剑撞击和喊杀的纷乱之声，心下觉得实属异常，便提枪进厅查看。进得厅来，眼前一幕真让我大吃一惊，只见铁大师与朱总……与那叛贼朱略抱在一起，同归于尽，而庄主——我师父，则正受到奸贼燕凤栖与一青衫剑客的合力夹击！”

听到这里，燕凤栖打断道：“裴小弟，人命关天，你我纵有情怨纠葛，你又岂可栽赃于我？这青衫剑客乃是九州山庄的牧龙剑，自从在金汤寨外与他和巴神刀一战之后，我从未再见过他，更谈不上与他合力攻击上官世伯了！这子虚乌有的事，你怎么能信口开河？”

裴遗爱冷笑一声，道：“怎么，奸贼，怕我将实情说出，你是不是心虚了，不敢让我继续说完？”

云侯道：“众人在此，是非自有公论，小裴你接着说，把你看到的知道的都说出来吧。”

小裴清清嗓子继续说道：“虽说‘双拳难敌四手’，但我师父的寒冰剑法举世无双，按说应对他二人夹击应该不在话下。可是奸贼燕凤栖仗着手中的天意宝剑之威，自是有恃无恐。我进入大厅的时候，正看见他手持宝剑扎入了我师父的胸口！我师父受此重创，知道自己已是无可挽救了，便破釜沉舟舍命一搏，临终前出掌，力毙牧龙剑！而他自己，也力竭身亡了！我见状一时激愤，便挺枪与他大战五十余合，再后来，你们就全都进来了……”

燕凤栖急道：“真是一派胡言！乾坤朗朗，裴遗爱你睁眼说瞎话陷害我，真是无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