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访书记

五 访**

宁夏**自治区银川市街境。

这街境应该是景色的景，描写起来确实有些难，说两点记忆最深的吧，一是有四个城门一个中楼，回民风格的，礼拜寺样子的建筑。二是人人都戴白帽头，男的，主要是男的，女的大都是纱巾，捂的严严实实。

魏来运手里拿着老支书魏东亭给他的信封在街道上到处打听李洪智住处。

问了几处回答是“不知道。”

最后问到一名邮差，邮政局的投递员，邮差滿脸不解的表情对魏来运讲：

“哪有**住在民间的？这个李**真是个别，上下班骑自行车，从不坐专车，也不带秘书。我常给他家送信，人家省领导的信都是寄**，可他的信就寄到家里。”

在魏来运的眼前出现街景的一组镜头。银川市中间是中楼，然后四个方向四座城楼。大街横七竖八，仿古建筑，**风格。他说不清楚为什么，为什么银川的街景会出现在眼前，虚幻性的。

一骑自行车的人，由远而进进入视线。

看到这人在街摊上买菜，馒头，面条等，直到把自行车的前框装满。

邮差对魏来运说：

看到了吧？那就是李**。

魏来运推着自行车走到李**跟前，立下车，立正，向李**敬了个军礼。

魏来运突然的行动着实吓了李洪智一愣。

李洪智赶忙支立车子向前握住魏来运的手，抖动着说：

小伙子，如果没猜错的话，你就是魏来运，临清丁马人。

魏来运说：

你老英明。

李洪智说：

村支书魏东亭来信给我说了，说给了你地址，走吧，到家坐坐。

魏来运说：

好了。

这是一处以斯兰式的小院，门楼上镶嵌着以斯兰的图案，三间北屋，东西各一间配房。

一中年保姆迎上前，将**车框里的东西拾出来说：

买的怪全呢。每天让你买菜，这是俺的活，都让你干了。

李洪智立下自行车对保姆说：

什么你的活我的活，谁方便谁干。小老乡来了，收拾两个小菜。

保姆答应着接过魏保岭带来的一袋炒花生。说：

老李不让收。

魏来运打开袋子，将炒花生倒在茶几上，冲着李洪智说：

大叔，这都是咱老家的炒花生炒面疙瘩和炒豆子，香着呢。

李洪智急忙抓了一把，剥一个炒花生放嘴里咀嚼说：

太香了，沙土炒的，纯沙土炒的。冲壶浓茶就着，快冲壶茶。

保姆应着声，沏来了一壶茶，放到茶几上。

李洪智招呼魏保岭坐下，倒茶给魏来运。说：

喝茶，吃炒花生，绝对香，快，小伙子叫什么名呀？

魏来运急忙站起来，李洪智将他拉下说：

到我这儿就等于到了丁马，没必要客气。

魏来运坐下说：

我叫来运，今年二十三岁了，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二十一军六十二师一八四团八连战士。

李洪智目不转睛的看着魏保岭，露出欣赏的表情竖起大姆指说：

好样的，好溜的一张嘴。东亭说你是一个人才，果然不假，是个人才。

保姆择菜，李洪智让把芹菜的黄叶子用剪刀剪一下，把芹菜叶做成凉拌菜。

保姆择菜的镜头，突出把芹菜叶子留下来。

李洪智说：

什么也不能浪费，芹菜叶黄个边正常吃。保岭呀，当兵几年了？

魏来运回答：

当了四年了。

李洪智说：

有希望提干吗？

魏来运说：

最近报上去了，说要提司务长，我现在当着上司，代理着司务长。

李洪智点着头说：

很好呀。

魏来运说：

我只想复员回家，我看着村里人受苦心里好难受呀。

李洪智站起来走到魏 跟前深深的鞠躬后，双手抓着魏保岭的手说：

真的吗？小伙子，保岭这是真的吗？

魏来运站起来紧紧地握着李洪智的手说：

是的。

李洪智激动不已说：

谢谢你了。今天，咱爷俩喝个交心酒。我从小离开丁马出来干革命，最终没能回到丁马村，亏对父老乡亲。咱们来个君子协议，你回村接班当支书，我在外边支持你，咱们结成对子，同心协力把丁马村建设起来。

我给你讲一个做什么人的道理，就是这一辈子要做个有志气的人， 立长志，只有横下一条心，就没有干不成的事。什么事最有价值，就是为人民服务。你这一辈子如果把丁马的事做好了，就等于人生成功了，就有价值了，就是一个高尚的人，伟大的人。

魏来运说：

好的。我明白，我就立志做丁马了，让丁马立于中华大地，给党增光，干什么就要矢志不渝，做人上向你老学习，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特写镜头：两个人紧紧地握着手。

李洪智伸出手来说：

来，咱们俩拉勾儿，拉勾上吊，一百年不变。

两个人拉勾。

进行队列训练的士兵。

练射杀的战士。

魏来运走过训练场地。

魏来运走进连部。

魏来运把复员审请书放到指导员桌子上。

指导员拿起来看过，然后又盯着魏来 运。问：

你是不是病了？

魏来运说：

没有哇。

指导员说：

真的没有？

魏来运做了几个体操动作。

魏来运说：

没有，我很健康。指导员，复员回村是我再三考虑的。我感谢首长对我的培养，培养我的目的是什么？还不是提高我为人民服务的本领？只有长了本领才能更好的为人民服务。我当时报名参军就是想到部队这座大熔炉里锻炼锻炼，锻炼成功后回去为村里百姓服务的，一辈一辈的丁马人总得有领着丁马脱贫致富的带头人。甘蔗没有两头甜，是的，我提干了，当军官，一辈子衣食无忧了，我找到了铁饭碗，我找到了幸福窝，可是，我的父母呢？我的兄弟姊妹呢？我的七大姑八大姨呢？我的下一辈呢？我知道，我回去是要吃苦的，吃很大的苦，很久的苦，也可能一事无成，也可能石沉大海，也可能裁倒了再也起不来了。可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放不下丁马，老是想着丁马，忘记不了丁马，一心一意想回丁马。

李永贵激动的走动着，将手中钢笔狠狠地按在桌子上的复员申请书上。说：

我知道你为了这个决定进行了认真的思索，你是一个有信仰的战士，解放军大熔炉就应该锻炼出你这样的人。丁马为有你这样的儿子而光荣，丁马人为有你这样的人感到骄傲。关键是提干的问题团党委已申报师党委了，最近命令就要下来了。这样吧，这边的事我来做，答复和满足你的理想。

指导员李永贵和魏来运紧紧地拥抱在一起，李永贵说：

老伙计别后悔呀。

魏来运说：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那一夜是个不寻常的夜晚，魏来运躺在床上久久的不能入睡。为什么呢？他想着这三个字，这三个字在他的脑海里来来回回的出现，为什么呢？他看着窑洞外那颗透过窑洞的窗户照射进来的月亮，月亮在云海里穿行，一会进去了，进到黑色的有时是白色的云里，一会儿又钻出来，那钻出来的时候显摆显摆样子好让人羡慕。他看着月亮钻出来钻进去，人生不是如此吗？我出来的时候，报名应征的时候，穿上绿军装，住进招待所的时候，上了闷罐火车的时候，在闷罐火车里一个人拉着屁股阙到车箱外拉屎的时候，干什么去了，想到今天的为什么了吗？没有，凭良心说没有，真的没有。他面对李风芹的时候想为什么了吗？想过，想的是复员回村可以天天看到她。面对那个小巧玲珑的济南来的支教女教师杜书香时想过吗？想过，而且想得很多很多，人家一个济南人，人家一个济南的教授家里的千斤来到丁马，为什么？人家都来了，我为什么不回去？

那一夜魏来运想得月亮从窗户东边跑到窗户西边，又从窗户西边落到山那边，他想到起床号响起，想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