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特工在行动

哈密专员尧尔博斯的官邸，是按照**族的风格装修的，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四壁上挂着绣着各种图案的壁毯。

屋子里点燃着一支支蜡烛，将宽敞的客厅照耀得格外明亮。

身穿**服装，风韵犹存的女主人李娜站在桌前接听电话，传出李的声音：“陶公啊，我是李娜……许瀚到了……太好了，你先接待一下吧，按原计划行事……”

长相活像猫头鹰的尧尔博斯坐在沙发前看信，李克坐在其对面喝着茶。

尧尔博斯看完信，敲燃打火机将信点燃放进烟缸里。

李娜放下电话，走到沙发前靠在尧而博斯身后盯着李克：“中校，您要接的人已经到了！”

尧而博斯望着李克：“陶峙岳宣布起义以后，驻哈密的一七八旅旅长刘轮元去了酒泉，这个旅已经半年没发军饷了，现在群龙无首！哈密城常有游兵散勇抢劫商店和往来客商的事件发生，我这个警备司令束手无策，只好请陈公辅的533团维持哈密的秩序！等着**来接管！”

李娜笑望着李克：“中校，只要陈公辅肯下水，哈密城就会爆炸！”

尧尔博斯赞同地：“中校，哈密银行存的那批金钱就是炸药桶，就看你怎么去引炸它！”

李娜：“中校，我记得抗战时期你好像和陈公辅在一起共过事儿？”

李克点点头：“陈公辅不可能跟**走，他在盛世才手下时欠**人的血债太多了！尧公，由我去说服陈公辅，你的人在行动前必须切断哈密和外界的一切联系！”

尧尔博斯笑笑：“中校，我的计划，是在陈公辅行动之前占领电报局，炸毁电站，在全城放火，将这场戏演足！让他没半点儿退路！”

李娜补充道：“我们要将这条绳索牢牢套在陈公辅的脖子上，让**将陈公辅吊死在绞刑架上！”

李克阴阴一笑：“尧公，您选的这位替罪羊承受了一切，您就可以冠冕堂皇地将这座死城送给**……”

尧尔博斯冷笑道：“不是送给**，而是要将这东部的门户变成炸药桶！”

李克站起身：“尧公，看得出您成竹在胸，我得先行一步，替您把羊赶出圈，给那些跟随陶峙岳起义的部队带来恐惧！”

仨人哈哈大笑，笑声中，李娜和尧尔博将李克送出了门。

门关上后，尧尔博斯走到窗前，从窗户中望着李克的身影消失在黑夜中，他转身对李娜说道：“你去收拾一下，把值钱的东西连夜送往南山，我让卫队护送你！到南山后马上去见乌斯满，让他带人马连夜赶来，趁乱从陈公辅手中劫走那批财宝！将共军的先头部队干掉！”

李娜一愣：“你不想让李克插手？”

“这是什么年月？我能让他将财宝带出去？留下这批财宝，咱们可以招兵买马和**大干一场！哼，连马克南都跑了，军统几个人岂能成事？”

李娜点点头：“好吧，我连夜赶去见乌斯满，让他多派点儿人过来！”

尧而尔博望着李娜走入内屋，他走到窗前注目窗外，看着一队士兵正从街头走过，夜空中传出零零落落的枪声。

尧尔博斯叹了一口气，他对目前的局势充满了绝望……

淡淡月光映照着安静的兵营，操场上停靠着一辆吉普车，李克和一伙军官站在车前围着铺在地上的地图，他将电筒光射在地图上。

这些军官都是军统的特工，李克的手下，李克用手指着地图说道：“记住，电站爆炸后，陈公辅的人会抢劫银行，你们守着银行四周的路口，每条道上最少也得有三挺机枪，这帮大兵们抢完银行后，肯定会四散乱逃，你们的人要把他们全干掉，然后，将那批财富拿到手！到时，我会开车在这里接应你们！”

军官们异口同声地问道：“我们多久动手？”

李克盯着军官们：“动手时间，由我今晚和陈公辅定！你们做好一切准备，等候命令！”

众军官挺胸立正，冲李克敬礼：“明白！”

李克拿起地图，将图扔进车中，冲众人还礼后李上了车，将车开进了黑夜中。

熟睡床上的陈公辅，被敲门声惊醒，他爬起身，穿着着睡袍走到门前开了门，惊愕地望着站在门口的李克。

“老兄，你是从哪儿钻出来的？”陈公辅清楚李克的身份，他知道李克肯定是冲着**银行那批金钱来的，“快进屋！”

李克走进屋径直走到沙发前落了坐。

陈公辅在李克对面坐下，拿起茶几上的一包烟，抽出两只，递给李克一支，自己将烟衔在口中，拿起打火机敲燃，将火机湊到李克面前，待李克点燃烟后，自己才收回打火机点燃烟猛抽了一口，这才审慎地看着抽烟的李克：“老兄，你是奔着**银行的金钱来的吧？”

“知我者，公辅也！”李克笑了起来。

“我说，老兄，这事儿太危险了，弄不好得掉脑袋！”

李克冷笑道：“贤弟，你以为你跟着国民党干的那档子事儿**能放过你吗？当年四、一二**案你可是立了头功呀！我的团长大人，你好好想想吧！”

陈公辅倒吸了一口冷笑，狠狠咬咬牙，扔掉手中烟盯着李克：“妈的，干吧！老子带上那批金银财宝，随便到哪里都能过上好日子！说吧，怎么个干法，那笔钱咱们怎么分！”

李克高兴地站起，狠狠将烟掼到地上，伸手拍拍陈肩头：“贤弟，金钱咱们三七开，你七我三，银行的事由你的人去干！”他站起身走到墙边指着地图，转身冲尾随而来的陈公辅说道，“贤弟，我的人于明晚十点钟炸毁电厂，你只要听见爆炸声，电灯一灭，你的人立即冲进银行！你还得派一部份人在城内放火，得手后！咱们在北门汇合，然后咱们从北门出城直奔帕米尔，等**到来时，留给他们的只是一座空城和难民！

陈公辅担心地：“陶峙岳派往南疆的副司令赵锡光是亲共分子，万一他拦断我们的退路咋办？”

“贤弟，你放一百个心，动手之前我们就会截断哈密和外界的一切通讯联系！赵锡光远在喀什，等他知道时，我们早已到了克什米尔！另外，南疆的色依提、乌买尔大毛拉会全力以赴地帮助我们！”

陈公辅轻松地吁了一口气：“只要是这样，我就没有什么顾虑了！”

“所以，我们必须兵贵神速！如果**的军队赶来，咱们就什么也干不成了！”

陈公辅抬手看看表，将表凑近李克面前。

二人对表后异口同声地：“明晚，十点准时动手！”

陶行长给李娜打完电话后，他准备去找李娜当面安排许瀚父女的行程。

临出门，陶行长叮嘱许瀚父女道：“仁兄，你和小颖千万别出去，城里乱成了一锅粥，连店铺也没一家敢开的！我去尧专员处，让他安排你们的行程！”

许瀚感动地：“贤弟，让你费心了，我和女儿保证足不出户！”

陶行长笑笑走出了门。

穿上咖啡色夹克，穿上黑色马裤的许颖，放下手中的书本，望着换上灰色西装、黑色衬衣、系着腥红色领带的父亲：“爸爸，咱们不走不行吗？”

许颖的母亲在她年幼时就因病去世了，父亲一直未续弦，和自己相依为命。她的初衷，是回来报效祖国，陪伴父亲，没想到会发生如此变故。

许瀚冲女儿苦笑笑：“唉！爸爸一生致力于西部水利的开发与研究，十年来，爸爸的足迹踏遍了天山南北，希望在有生之年为祖国做出点儿有益的事，谁想到天不我与！蒋介石政府**透顶，每年财政拨下来的水利款大都落入了贪官们的腰包，我变相成了他们的摇钱树！这**究竟怎么样，我也不太清楚，只有一点我非常明白，**打土豪分田，我们许家是江南有名的官宦世家，**一来咱们能过什么好日子？爸爸的母校给爸爸留了一个教授的位子，小颖，咱们回美国去比什么都强！”

“爸爸，那么多的水文资料咱们都要带出去吗？”

“那是爸爸这十多年来的心血，可惜我许瀚报国无门呀！”

“爸爸，您也别太难过，也许，战争结束了，您还有机会回来！”

许瀚伤感地：“小颖，也许爸爸只会终老它乡了，往后，你要有机会回来，就把爸爸的骨灰盒带回，撒在这天山上，爸爸在九泉下也能瞑目了！”

许颖起身走至父亲身后给父亲捏肩头：“爸，您别往伤心处想！爸，不知马克南让什么样的人来送我们？”

许瀚长长叹了一口：“谁知道呢？咱们只有在这里耐心等待……”

兵营，陈公辅被一大帮当兵的围在中间。

传出官兵们嘈杂的声音：

“团长，半年没发饷了，咱们弟兄们身上能摸出来的都是虱子！”

“团长，这**来了还给不给咱们发军饷呀？”

“团长，弟兄们跟着您出生入死，您不能看着弟兄们眼睁睁受穷呀！”

陈公辅冲众人挥挥手：“弟兄们，只要我陈某还当着这团长我绝不会亏待弟兄们，弟兄们，今天，我请弟兄们打牙祭，每个连宰两只羊，酒管够，今晚会餐，弟兄们酒足饭饱后，我带弟兄们发洋财去！”

士兵欢呼雀跃，将陈公辅高高抛向空中。

戈壁滩……

一支车队闯入了戈壁滩，一辆吉普车在前面开路，一辆辆大道奇在车后紧随。

程征从吉普车中探出头，望着血红的晚霞映照着戈壁滩。

张勇坐在副坐上，警觉地盯着前方。

程征问司机：“这里离哈密还有多少公里？”

“团长，具体多少公里我不知道，若按照这个速度，我们天亮肯定能到哈密……”

“团长，我们天不亮就出发，已经赶了一天路了，同志们非常疲倦，不如就在这里宿营，好好让大家睡一觉！”张勇提议道。

程征心中想着哈密城银行存放的大量金钱，那是一个火药桶，保护好这批金钱并将其运送到迪化，这是自己的使命：“今晚赶夜路，到了哈密让大家睡个够！”程征果断地命令司机，“兵贵神速，小王，你马上给后面的车发出信号，让他们全速前进……”

吉普车的尾灯亮了起来。

车队加大马力驶向前方……

夜色笼罩下的哈密城，一队荷枪实弹的士兵包围了陶行长居住的小楼，陈公辅在卫队的簇拥下走到门口。

陈公辅伸手揿动门铃。

门开了，陶行长站在门口，惊恐地盯着站在门口陈公辅和荷枪实弹的士兵，大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陈公辅冲陶行长笑笑：“陶行长，借一步说话！”

陈公辅带卫队站立客厅，卫队士兵的枪口对准了陶行长，许瀚和许颖。

许瀚紧紧搂着女儿，害怕地望着指向自己的黑洞洞的枪口。

陶行长吃惊地望着陈公辅，颤抖着声音说道：“陈、陈列团长，您、您这是要、要干什么？”

陈公辅冷冷地盯着陶行长：“陶行长，我需要银行地下室的钥匙！”

陶行长这才知道陈公辅发动了叛乱，头上便冒出了汗水，他知道自己无力制止叛军：“陈、陈团长，尧、尧专员知道吗……”

陈公辅蛮横地：“他知不知道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若不交出钥匙，弟兄们会把你当成靶子，包括你的客人！陶行长，我是看在往日的交情上才这样做的！请你识相点！”

陶行长无可奈何地摸出钥匙递给陈公辅。

陈公辅接过钥匙，命令卫队：“你们要保护好陶行长的家！别让他们外出！”

陶行长愣怔怔看着陈带着卫队走出了门。

门被重重拉关上。

陶行长急忙奔至电话旁伸手使劲摇着电话机，他抓起话筒听着里面传出的盲音，便沮丧地扔下了话筒。

许瀚和许颖不安地盯着陶行长。

许瀚急忙问道：“贤弟，怎么啦？”

陶行长愤怒地：“他们切断了电话线！”

陶行长话声刚落，突然传来一声沉闷的爆炸声，窗户上闪出刺眼的火光。

屋内，灯一下灭了。

陶行长惊恐地喊道：“兵变，发生了兵变，陈公辅抢了银行，我怎么向陶峙岳将军交待哟……”

外面传来人的喧哗和零零落落的枪声。

许颖走窗户旁，望着一辆辆卡车和一队队士兵疯狂冲向街头，城内火光四起。

黑暗中，陶行长急促地说道：“仁兄，小颖，快！带上你们的东西，我带你们从暗道出城！”

许瀚敲燃了火机，陶行长拿来一支蜡烛。

烛光照耀下，仨人忙着收拾行李。

陶行长打开保险柜，将里面的东西塞进皮箱里。

陶行长走到壁炉前，伸脚拨动机关，现出一个空洞。

陶行长冲二人喊道：“快，迟了就来不及了！我知道什么叫兵变，这是一伙疯子！”

许颖率先钻进洞里，陶行长和许瀚将一只只皮箱递进洞里。

二人钻进了暗道，洞门缓缓关上。

传出激烈的枪声，子弹击穿了陶宅大门，门“轰”然倒下。

一群士兵疯狂冲进陶宅，士兵们疯狂扑向箱柜。

**银行金库，陈公辅提着卡宾枪，望着卫士们将一只只箱子扛了出去，他提着枪跟了出去。

银行外，士兵们将一只只箱子装上了卡车，卡车四周，卫士们如临大敌持枪站立在卡车四周警戒，车头上架着一挺机关枪。

陈公辅跳上吉普车，吉普车朝前开出。

卡车随后缓缓跟进，一群士兵紧随车后跑去。

车驶向街头，街边房顶上伸出了一支支机枪枪管，枪管对准卡车吐出了炽热的火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