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收服赵季良

王凡亲自审问了孟知祥。孟知祥年龄毕竟有点大了，又受了大半夜的惊吓，精神早顶不住了，再说现在大势已去，也没有什么抵抗的意志了。王凡随便施了点压力，他便如竹筒倒豆子般全说出来了。

当王凡听孟知祥说第一次给董璋写信，手抖了半天写不出来，最后写出个重字时，是天神显灵了。王凡当时就想到，孟知祥好像就是死于重风的，这手抖没法写字，怕不是已经有点重中风了吧，什么天神显灵，怕是轻微的脑梗塞吧？

把孟知祥单独关押，王凡一干人等对现在蜀中形势力有了全面的了解。

但这些人大多数人却茫然不知所措，王凡眉头微皱。没想到啊，这**爆得当真及时啊，成都刚拿下，这老孟就把董璋打败了，这也太快了点吧。本来还想着你们多掐会呢，最好打个两败俱伤。可你们这也太快了吧，这下董璋的兵力大部份全归孟知祥了，地盘也归他了，这孟知祥兵力雄厚，也就不好对付了啊。唯一的好事是，孟知祥在我们手里。这有没有文章做呢？

这时，周必成说：“不如我们用丹山时的办法，假冒孟知祥写信，叫他的大军回来，然后我们就‘咔嚓’！”周必成用手比了个下切的手势力。

“算了吧”白羽接话，他说：“孟知祥和董璋加起来可是有十多万人，要真过来，我们怎么‘咔嚓’？”

王凡看起来没那么担心，他说：“我们现在手里不光有孟知祥，还有赵季良，据说他很聪明，我想，他应该能帮我们点忙。”王凡走到桌子前，接着说：“我们也不用太担心，董璋大势已去，孟知祥走前的安排，正是攻掠董璋的地盘。这些将领个个心怀鬼胎，只服从孟知祥。所以丹山的计策，可以部分实施。而且就算这些个将领打下了东川，还意外拧成了一股绳，那也不用怕。我们现在占着成都，这可是整个蜀地最富饶的地方，我们的力量很快就会比他们大得多。就是正面作战，也可以轻而易举地打败他们。好了，我们先去看看赵季良。”王凡拿起桌上的一杯水，一饮而尽。嘿！潇洒！

黄好治忙去抢杯子，“这是我的水，我的水！”

“什么？！我是说怎么有点臭呢！”王凡大惊：“我的水呢？”

黄好治一指另一杯：“你的在那边。”王凡一看，自己的水在另一边好好的。

他掩面而泣，不就想酷一下吗？这逼装的！

在一间精致的房间，赵季良被带上来。他脸色苍白。很明显，他听到了城里“逮到孟知祥了”的呼声。赵季良本来是后唐派到蜀地办事的官员，被孟知祥扣下来了。他看到后唐混乱，蜀地很可能再次割据，觉得是个机会，就留下来死心塌地地帮孟知祥。本来一切顺利，哪里知道突然出来一群光头贼，迅速糜烂资州不说，还席卷了成都，而且看样子，自己效忠的对像孟知祥，不知怎么也被抓住了。这让赵季良对前途一片茫然，人生也没了目标。

王凡大马金刀地坐在正中，其他人分坐两边，都盯着赵季良。赵季良一看王凡，就知道他是首领。王凡示意他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赵季良一声不吭，屁股一撅就坐下了，古代文人的风度影子都没有了。他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命运。

“听说，赵先生曾经劝先帝减轻赋税，为民请命，我等深为佩服。”王凡首先打破了沉默。

赵季良心里一动，他们不打算杀我？但他还是没说话，低头看着自己的脚。

王凡见赵季良不说话，知道需要认真说服他。他接着说道：“其实我们这些人，全是最底层的百姓。之所以起义，也是和先生一样，是为民请命。只是和先生稍微有所不同，先生是可怜我们广大的百姓生存不易，同情我们而已。而我们自己，如果不再想办法，那就是肯定活不下去了。”

赵季良“哼”了一声，开口说道：“蜀中富饶，如果不是好吃懒做，怎么会活不下去？”赵季良说得也对，他入蜀后一直锦衣玉食，觉得无比舒适，从统治阶级来看，确实不能理解老百姓为什么会饿死。赵季良感觉好像性命无忧，说话就有了点文人的傲气。

见赵季良开口，王凡一块石头落地，不怕你乱说，就怕像石头一样死活不开口的，那样什么都搞不成了。他说：“赵先生说得确实对，蜀地富饶，但地中的产出，绝大部份都让地主和各级官僚拿走了。这两年蜀中战乱频起，官府征粮纳税日甚一日。征粮的对像就是最底层的百姓。在蜀地，就是唐朝中后期以来的客户。他们一无所有，现在，所有的东西都被收走了，资州一带已经有一些人饿死了。如果不是我们及时起义，开仓放粮，还会有更多的人饿死。”

赵季良立即反驳到：“不可能！上次征粮是天成元年，之后孟公一直轻徭薄赋，从未大量征收钱粮。六年了，怎么可能现在还饿死人？”

王凡苦笑一下，说：“赵先生也是混了官场很多年的了，很多事情就不需要我来说明了吧？在资州的仓库里，还有大量以孟节帅名义收的粮，去年才收的。在丹山县的有些村子，税收已经预收到了十年以后了，还是六年前的税率。”

“什么？他们敢！”赵季良猛然抬头，看着王凡平静的目光，清澈如水。他颓然靠在椅子上，说：“这些都是前蜀旧吏，孟公对他们太仁慈了啊！”

“这些贪官污吏，土豪劣绅，不顾民间疾苦，巧取豪夺，置万民于水火。”王凡说得比较慢：“我们这些人都是泥腿子，不懂得什么大道理。现在我们占据了成都，人力财力都不缺了。现在只有原来孟、董二位节度使大人手下的将士，还不听我们指挥，我们原来想一路打过去。只是这样会死很多人，老百姓也会多受很多痛苦，不知道赵先生愿不愿意为我们出谋划策，收服这些人。“

赵季良现在完全明白了，对方没有杀自己的打算，还希望自己能效力。不过他眼下也没得选了。现在光头贼势力大，连孟知祥都被俘了。这两川看来已是他们的囊中之物了。五代时文人地位轻溅，能勉强保命已经不错了。赵季良完全没有一点矜持，他当场跪下，五体投地，说：“承蒙看中，敢不效死！”

王凡连忙过去把他扶起来，说：“先生严重了，只要肯为百姓出力，我们是不会亏待的。对了，我们都出自平民，为了提高人民地位，也为了能相互尊重，我们废除了跪拜礼，面对人民群众，也只需要略微鞠躬就行了，而少数人的会面，使用握手礼。”

王凡握住赵季良的手略微晃了晃。

赵季良有点失神，说：“如此，岂无尊卑？”

王凡说：“很久以来，统治者为了奴役百姓，严格要求所有人都遵循等级制度。我们来自最底层，反对奴役，解放所有的人，所以，我们就反其道而行之，人人平等。”

赵季良心里剧震，他第一次听到人人平等的说法。想了想，他说：“我听说上古时曾有握手之礼，这样，可是颇有古风啊。嗯……”赵季良一拱手：“不知大人如何称呼？”

一边的江胜天说：“这是我们的总舵主。”

“总舵主。”赵季良又是拱手一拜，王凡连忙扶住，说：“我说了，我们人人平等。所以不用跪和拜。一般说话，直接说，或点头致意就行了。”王凡心里怪怪的，我说平等，我自己反而叫王，像自打耳光一样。

王凡把赵季良扶着坐下，问：“不知道先生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兵不血刃，拿下原两川节度兵马？”

赵季良说：“这个并不难，只要孟大人写几封信就可以了。”

王凡说：“这么说还要说服孟节帅才行。”

赵季良说：“正是，不过孟大人可是朝庭委派的川西节度使，朝庭大有要封为蜀王的意图。那么他的名份……？”

王凡说：“这个名份好办。本来我们想用原来丹山用过的老办法，只是觉得不容易成功。如果孟节帅肯帮忙，那么他不但可以保有节度使的名号，我们还可以给他上蜀王的称号。当然，实际权力是在我们手里，他只是个吉祥物。当然，如果他表现的好的话，我们甚至不介意给他个皇帝的称号。同样，这个帝位只是个虚名，没有实权。两川稳定后，他可以继续做个虚君，也可以离开蜀地，回后唐或去那里，一切看他自己意愿。”

条件竟然这么好？赵季良大为意外。孟知祥是他的东家，他深怕这帮光头贼六亲不认，直接砍头了事。虽然后唐这样的词他第一次听说，但还是听明白了。原来这些人根本没把现在的朝庭当成唐朝啊。这一次谈话，他也第一次明白，原来光头贼压根儿就不存在，仅仅是这些义军首领喜欢光头而已。而他们也不单单是想要活命，或者像黄巢一样当大官，而是要对整个国家政权进行改革，连礼仪这个几千年来的准法律都要颠覆，看来，他们所图非小啊。而自己也可以大有所为！

想到这里，赵季良起身，试着对义军各头领点头致意，说：“如果总舵主和各位信得过我，我愿意前去说服孟大人，促成此事！”

王凡点头：“先生尽管前去，警卫员，带赵先生去见孟知祥。”

一名手持火枪的战士很快进来，带着赵季良出去。

鑫哥说：“这赵老夫子能成吗？不会搞什么阴谋吧？”

白羽说：“我看不会，赵先生是真心归附的，只是他能不能说动孟知祥，就两说了。”

黄好治说：“我看很难，这孟知祥已经纵容他的手下称他为大王了，刚刚又打败了董璋，眼看在蜀地是大权独揽了，突然一下掉下来，怕是难以接受啊。”

王凡说：“不用瞎猜了，成不成问题都不大。成了我们轻松点，不成多费点劲。大半夜了，叫人盯紧点，大家都回去休息吧。”

王凡回去美美地睡了一觉，第二天早上起来，听说孟知祥已经同意了。但提出了条件：一是他和他的家属，安全和日常生活费用必须有保障；二是后唐现任皇帝李嗣源，和他情谊不错，他希望蜀地不要和朝庭兵戎相见。三是他的位置可以传给他的后代。还有就是前蜀皇宫里的那个寝宫，他住惯了，希望能继续住那里。

王凡找来大家一商量，都觉得这是原来就打算给的，所以就拍板同意了。

孟知祥得到回复后，马上奋笔疾书，分别给各位大将写信，写完了交给王凡，盖完大印就可以发出去（孟知祥的大印已经被收缴了）。

王凡等人看了一下，信的内容基本上都差不多，大致就是说了两件事，一是要他们加大力度进攻，务必击杀董璋；二是原来资州的乱民闹得很大，都闹到成都来了。事情的起因就是各地的前蜀旧吏，都是些贪官污吏，搞得老百姓活不下去了。他孟知祥本人知道这一情况后，非常震怒，当场杀了几名贪官，求得了乱民的谅解，现在乱民已经平定下来，他们的优秀分子已经收编，正在大力打击各地贪官污吏和土豪劣绅。如果各将军那里有漏网的贪官污吏跑过来，务必捉拿，押送回成都。

王凡有些奇怪，这赵季良怎么说服孟知祥的。找当时的警卫员一问，警卫员说按要求，没进去，不知道说了什么，只是听说两个人都嚎啕大哭过。

王凡一想，这事也不重要，就按排盖了印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