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炮打观摩团

炸断石桥的爆响一传入老俊彦的耳朵里，失措刹那，他一老迈之人，竟于第一时间身手敏捷地钻出装甲车大声喊话，让所有的装甲车四散开来，而他自己则向小皇太子和皇三叔以及重要皇室成员乘坐的那辆装甲车奔去，到跟前了，大声吆喝着让警卫人员背负着他们亡命奔跑，跑不动了就尽量找洼地或藏进百公尺外的树林里掩蔽起来，同时让通讯班紧急联络岳阳机场，提供空中支援。

石桥这端，爆炸声响起刹那，皇室观摩团的前驱护卫队挺专业地就地趴下，准备来个伺机反击，可惜的是，一切都来不及了，战术素养并不比他们差的毕中闵爆喝一声“给我打”，霎时，数十颗手榴弹从天而降就招呼上了，一顿狂轰滥炸，活着的就没剩几个了，不待硝烟散尽，毕中闵率人包围了过去，一个个端起枪一顿猛扫，干净利落，二十多个小鬼子一个不剩了，痛快！

段留一和王参谋这边，连续三发炮弹几乎是划过他们的头顶呼啸而至落到开阔地那端，一发命中中心地带，其余两发稍稍打偏了，王参谋对着报话机大喊着指挥炮兵校正坐标。而在段留一的望远镜镜头里，则看到了老俊彦奔忙的身影，他正毫不慌乱镇定自若地在指挥调度现场，身边跟着前日晚上伴在他左右的那个年轻军官。一看到这名军官，就马上让段留一联想到那个叫俊彦正雄的情报官，他几乎出于一种条件反射去搜索他，一一扫过整片开阔地并未如愿。

第二轮炮火来袭，轰翻了一辆装甲车，段留一看到，数名士兵从那辆重甲装甲车里拽出几个人来，背着他们一路狂奔，而老俊彦和他的貌似副官则在有序组织撤离逃散。

这老家伙太有经验也太可恶了，隆隆的炮声中，段留一对身边的狙击手吼了一嗓：“把那个老家伙给我干掉！”

不知其所以然的狙击手也吼着回了一声，哪个老家伙呀？

段留一干脆从他手里夺过狙击步枪，蹲下身子来了一个标准的跪姿，枪托抵肩，左手稳稳地托起枪，右手食指贴紧扳机，微闭左眼，右眼透过瞄准镜，枪口来回移动扫描搜寻老俊彦的身影。之所以特意对他的这一过程不吝描述，概因这位威名赫赫的情报官多年没摸狙击枪了，看他还是不是这回事。

仅一小会儿，段留一便捕捉到了老俊彦，就在他预备扣动扳机刹那，他身边的狙击手突然喊了声：“长官，还是我来吧，这枪的准星有些误差……”

此时段留一的枪口已瞄准了老俊彦的胸口心脏位置，轰天价响的炮声中哪里听得清狙击手在喊些啥，右手食指轻轻一扣，那端的老俊彦一个踉跄趴地上了，他身边的“副官”当即扑在了他身上。

这时，段留一才想起问狙击手，刚才在说什么

狙击手则反问他，你刚才瞄他哪儿。

段留一指指自己的心脏部位说，这儿呀。

狙击手遂苦笑着说，完了，你打他腿了。这把枪的准星上下有一定的误差。段留一边说着你怎么不早说，一边去搜索老俊彦，却看到那名副官背着他朝一片树林里狂奔而去。那这么看来，他确实没死，否则他的副官不会背着一个死人瞎跑，然而再想打他已然来不及了。段留一则再一次去搜寻俊彦的身影，仍然没有看到他。难道他没来？再一联想，也对，曾克凡又怎会让他来，多危险的地儿呀，要是让自己人的炮给炸死了，岂不冤哉。

的确如段留一所料想，老俊彦并没死，他的那一枪打中了他的腰部位置穿腹而过，人虽没死却也血流如注晕了过去。佐佐木将他扛进树林对伤处施行紧急止血措施后，已然顾及不上他了，皇室观摩团的安危委实比一个老俊彦重要太多，当务之急他得代行老俊彦的指挥调度权，挽救危局。冒着被炸死的危险狂奔回炮轰现场的佐佐木，一看到眼前的惨状，眼睛一黑险些昏过去，内心袭上一种末日来临般的恐惧。

不大的一片开阔地，尸横遍野，共有三辆装甲车被炮弹炸毁，至于死了多少皇室成员，佐佐木哪里还顾得上。好在警卫部队已然对石桥那端形成了火力压制，炮击虽仍在持续，杀伤力已经相对弱化，佐佐木现在担心的是小皇太子的安危。他迅速找到小皇太子和皇三叔的藏身处，皇三叔正将小侄子紧紧拥在怀里，极力安慰着他。

佐佐木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小皇太子和皇三叔间但凡谁若有个差池，他的生命也就到头了。

稍后，岳阳机场的飞机及时赶到了，对中方的炮兵阵地及地面武装展开了疯狂的轰炸，局势终于转危为安。佐佐木立刻将队伍一分为二，少部留下清理现场，大部随他将小皇太子和皇三叔及死或未死的其他皇室成员加上身负重伤的老俊彦塞入三辆尚完好的装甲车里，开足马力后撤岳阳。

进入城内已是深夜时分，接到消息赶来的俊彦将老俊彦送进医院手术室的那一刻，目睹他苍白的面容，非常意外地，心境竟如止水般波澜不惊，仿佛老俊彦跟他就好像路人般毫无关系。这样的感觉始于何时？三年前在得知自己身世的当日抑或怀疑他谋害了养母佳汶子那日？

他为何没有跟随皇室观摩团奔赴长沙？在他作为曾克凡“人质”的昨晚，曾克凡就曾再三告诫他，必须设法不随观摩团同行。他肯定地回答，这不可能。曾克凡烦躁地低喝一声，我说了必须。他遂戏谑地说，舍不得我死呀，那你教我一个法子，要不脱光了在外面冻一晚？

话虽这么说，俊彦却也认真地替自己也替曾克凡想过，一时间还真想不出来。但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最终竟然是老俊彦或者说是佐佐木给他提供了这样一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