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迷惘的叶子

讲得兴起的山崎龟拿起茶杯喝了口茶，见茶水不多了，起身打算去续水，冢本将茶杯接了过去，山崎龟走到叶子身边，弯下腰去盯着她看，叶子忙准备起身，山崎龟将她重新按坐下去。

“叶子中尉，是不是觉得很失望啊。”

“有点儿。”叶子坦承。

“年轻人，性子急，可以理解。不过是暂且而已，要学会隐忍。”重新坐下的山崎龟接着他的侃侃而谈。“我也想尽快了结，但是急不得啊。此刻老俊彦尚躺在病床上，他是为救小皇太子而受的伤，这个时候，我们对俊彦采取措施，若拿下了他，对老俊彦将是何等的残忍，若不是，会置我们于一个极其尴尬的境地，两方面考虑我们都难为人所诟病。”

“还是机关长高瞻远瞩，比我们看得透彻。”冢本适时地拍一马屁。

“实则，我还有另一层考虑，想等一等。”山崎龟端出他的深谋远虑。“皇室观摩团遇袭伤亡惨重，不得不提前结束在华行程，影响极其不好，加之‘日耀重庆计划’屡屡受挫，这两项老俊彦均是具体负责人和策划者，上面注定会追责，难辞其咎的老俊彦会否就此隐退？若真是这样，我们就无须有所忌惮了，懂我的意思了吧？”

“可是，机关长，您听说过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这句话吗？这期间，俊彦君若是察觉出了什么端倪，很可能就前功尽弃了呀。”叶子鼓足勇气道。

“不排除这种可能。”山崎龟对她的唐突并未予以斥责，反之赞同。“不可否认，俊彦是个极其优秀的谍报干才，我倒不担心他察觉出什么，而是他或有所预案，也或者，他并非我们要寻找的那个人。”

“机关长，我听不懂您在说什么，您可不能动摇啊。”叶子这回是真心急了。

“放肆！你能不能听机关长把话说完？”冢本斥道。

“无妨。”山崎龟表示出他的大度。“此次11军冒进攻打长沙和皇室观摩团执意前往战区，俊彦事先均有所预警，这是一个处心积虑潜伏于我们内部的中方间谍该干的事吗？岂非与他的这重身份大不谬？在地下电台这件事上，我的确对俊彦表示深度怀疑，但在生化剂泄密一事上，全程仅这间屋里的三人知悉内幕，又作何解释？难道是俊彦钻进你我他三人某个人的肚子里了？”

“或许只是个偶然事件吧？是重庆方面有所察觉。”叶子低声嘀咕道。

“不！”山崎龟予以断然否决。“幕尤雅子的感觉绝对不会出现问题，现场模拟也证实了她的判断无误，一定存在这个泄密者，或者说是这个人破解了这个机密，我们尚不自知罢。”

“这方面的调查至今尚无任何进展，的确令人头疼。”冢本佐证了山崎龟的这个判断。

“所以，我们现在判定俊彦是中方卧底尚为时过早，且他身上所披的光环，迫使我们不得不有所顾忌，要么不动，动就要拿到实锤，否则将陷我们于无能无用无义无底线之尴尬境地——帝国英雄是不容诋毁的！”山崎龟最后拿出一个概括性的结语。

“前期发现罗老板时，因为俊彦不在南京，你们都说不宜逮捕他，现在俊彦回了，又开始忌惮老俊彦了，我们到底是动俊彦还是不动？”叶子彻底迷糊了。

“时机呀，我的叶子小姐！”冢本表示出他的鄙夷。

“可这个时机在哪呢？我仿佛看不到。”叶子满眼的迷惘。

“听说过这句话吗？阳光总在风雨后。”这个形容虽不大恰当，却足以说明山崎龟对她适才的冒犯始终是有些介怀的。“老俊彦的伤情据说不大妙，陆军总院的意思，待他稍稍稳定后或许考虑转回本土，而他本人则心系他的‘日耀重庆计划’，所以他到底会在南京呆上多久，尚是未知数，目前我们只能视情况而定，这段时间只须盯紧罗老板即可。你若实在不放心，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

正所谓狐狸没逮着反惹一身骚，迷惘的叶子几近郁闷到了极点。

中午去食堂吃饭，在楼梯上走着时，楼下传来优子咯咯的大笑声，转过楼梯，优子和稚子手挽手袅娜于她的视线内，昨夜春风一度滋润得她娇美的脸蛋愈发地生动迷人。

油然而生的嫉妒几乎于瞬间击垮了情绪低迷的叶子，她返身上楼冲进办公室，抓起桌上的电话筒，拨通甄别组的电话，电话一通，她就冲着里面喊，让芥川接电话。

恰巧是芥川接的电话，他顿了顿才开了口，说你怎么了，我是芥川。

叶子的眼泪一下就下来了，几乎是呜咽着说：“芥川君，求求你，快带我去一个只有你和我的地方。”

思索有顷的芥川在电话里告诉她，他会在福宁路街口那等着她，特意嘱咐，换便装。

福宁路远在五里路外，芥川如此安排自是出于掩人耳目的目的。

叶子叫了辆黄包车直放福宁路，还未到跟前，就看见芥川在那探头探脑的，见她过来，贼般左右打量一眼，握住她的手沿街边一路疾走，来到一家小旅店门前，芥川再度打量一眼四周，推搡着叶子进了店堂，柜台里一老者招呼一声“您来了”，芥川略点了下头，松了口气，挽着叶子的腰肢往楼上走去。

俩人一进入房间，芥川就将叶子抵在了墙上，捧着她的脸好一顿猛啃，而叶子则如饥似渴般回应着。

这是俩人自本土返回南京后的首次欢愉，那种急切，那种激荡，那种猛烈，不可描述。

缱绻之余，芥川饶有意味道：“亲爱的，怎么突然想起我了？”

体味着欢后余颤的叶子吻了吻他：“想就想了呗，非要问个一二三不可呀。”

芥川可没她想的那么简单：“要想早想了，为什么是今天？是受什么刺激了？”

——刺激！叶子心里一下就酸酸的了。就在刚才，就在她的沸点到达最高处时，她竟把向她发起最后冲刺的芥川幻想成了另一个人——俊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