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放粮

有了叶兰的前车之鉴，县城内的警戒更加森严，沿途都布了哨卡，走在路上安全多了。

女兵们还要继续做安民工作。

或许是女性的天然优势，女兵们的宣传工作往往比男兵有效得多，第二天街面上的人已经多了起来。

与此同时，红军的甄别工作也开始了。

到底是谁指使杀害红军代表的，谁主持顽抗，造成红军伤亡的？这些伪政府官员和当地土豪劣绅必须得到应有的严惩。

“你们也是穷苦人出身，为什么要给劣绅卖命呢？伪县长跑了，他带上了黄金带上了银元，有想过你们的安危吗？”

郑丽珍的话很朴素，比之总是文绉绉的绍雨玲更容易被人理解，这可能就是天生的政治工作者。

郑丽珍站着的台下，三百多俘虏黑压压的蹲成一片，他们大多数抱着头大气儿也不敢喘，还有一些则探出头来，觉得台上这位女红军的话很在理。

郑丽珍一把拉过郑红，指着她衣服上怎么也洗不干净的血渍说道：“你们看到了吗？就在昨天，有一位和她年纪相仿的女战士死在她的怀里，她不过想救你们的一个人，却被狠狠的扎了一刀，失去了性名，她才15岁呀，怎么会有人下得去手？”

看着郑红，很多人蹲不住了，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大叔站起来扯着当地特有的方言说道：“额们也不想，不知道是哪个狗子干的，换做我肯定下不去手。”

有人带头，就有人站出来。

“红军来了我可一枪没放，我是被抓来的，哪会打枪？”

“我们也是，拉夫来的。”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诉苦。

这就是郑丽珍想要的效果，见到现场七嘴八舌的乱哄哄一片，郑丽珍高声喝止道：“现在你们只需要将主使的凶手指出来就可以回家了。”

很快，一小撮人就被指认出来。

他们分别是民团的保长、甲长和当地劣绅，还有一些伪政府官员也被一一揪出来。

“还是连长有法子。”

绍雨玲不禁为她先前上了半天课而感到惋惜，原来都是对牛弹琴。

郑丽珍说：“你要了解他们，都是劳苦大众，作威作福的人只是少数。”

绍雨玲表示同意，然后问：“现在干嘛？”

“抄他们的家，分给穷人。”

“好！”

郑红的脚板子都快跑平了，二十几名战士每人跑一片，要把全县都跑到，所有的穷人都集中在城外的空场，这里原本是为了对付红军而清理出来的射界，不少地方还可以清晰看见地基。

为了对付红军，他们把老百姓家的房子都拆了。

“放粮喽！”

郑红挨家挨户的敲门，有的老百姓很害怕，但见她是个女娃子，戒心也就小了很多，大多数都开了门。

“城外分粮”

郑红手一指，就连忙奔下一家去。

红军打土豪是有传统的，大多数老百姓不疑有它，也有少数带疑虑的不肯出家门。

这种事只能自愿，上级也没强迫要把人押到城外，那样会造成恐慌。

通知过十九家，在敲第二十家门时，这家门关得死死的，看门脸要比刚才那些家强，位置也临近街角，出主路很方便。

“梆梆梆……”郑红连敲几下门也不见有人来开门，又喊了几声，依然没人回应，看着大门干净的样子，不像没有人居住，心下起了疑，抬脚便走。

这时，门开了，一个老头儿向郑红招了招手小声喊道：“小同志，你来。”

门只露了半张脸那么大的缝隙，那老头儿藏在门里根本看不清长什么样子，郑红本能的想回去完成任务，可是突然心念一动。

她想到了昨天牺牲的叶兰，想到了连长和指导员口中说的生死斗争，她心下一紧把手摸向后腰，大喊一声：“别动，再动我开枪啦！”

那老头儿哪想到小红军警惕性这么高，吓得连忙要关门。

“不许关门，不然打死你！”

老头儿懊悔不矣，又没有办法，只好打开门陪着笑说：“我没有恶意。”

“不许动，转过去蹲下。”

老头儿害怕开枪，只得依言而行，乖乖的蹲在了门槛后面。

“屋里还有多少人，都出来，不然我们往里扔手榴弹。”

这就是现学现卖啦，昨晚刚知道手榴弹是什么，今天就开始诈人。

“别扔！别扔！我们都出来！”

里面传来了哭喊声。

“手抱头，眼睛看地，不许说话，谁说话我打死谁！”

开门的老头儿叫苦连天，早知道不自做聪明了，这下可好，藏不住了，于是屋里一窝蜂的弯着腰，抱着头，眼睛看着地，谁也不敢吭声。

有一个人眼尖，心里琢磨着那个小红军好像没拿枪，可是人家不让说话，万一有枪呢？自己不是找挨嘣吗？

“一个跟一个就这么向前走！”

好家伙，一间屋子里藏了十几个大男人，这可极不正常。

郑红丝毫没有害怕，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胆子，但是就这样，她压着十几个大男人，有老有少的排成一排向红军战斗部队的驻地走去。

迎面来了一支队伍，这支队伍见到这边有异常，连忙停下来。

“是你？”

好巧的是，说话的正是天星。

“这些人有问题，押回去好好审一审。”郑红说。

“你们是什么人？”红军的枪已经对准了他们。

这些人腿一软，有人已经瘫倒在地上。

“嘿，尿裤子啦。”郑红觉得很好笑，大男人还尿裤子，肯定是吓的，那就是说一定不是什么好人啦。

“他是县长，就是他下令杀害贵军代表的，不关我们的事啊……”

什么？

红军战士的怒火掩饰不住的喷出，他们紧握着枪恨不得马上把瘫倒在地上的那个老头儿打成筛子。

不过抓住了就是俘虏，红军是有政策的，真的罪大恶极也得公审。

这只是路上的一个小插曲，郑红根本没当成多大的事儿，跑跑跳跳地回连部报告去了。

城外，按照约定的时间，越来越多的老百姓聚在那里，他们大多数是穷苦人，面黄饥瘦的。

看来，县城的生活也不是很好嘛。

郑红想。

土豪家的存粮很多，足够县城贫苦百姓每人分上一升，男战士做警戒，女战士拿着升斗量器开始分粮。

苦哈哈的穷人们乐不可吱，有的老人甚至把眼泪都流出来了。

“红军好啊，红军不仅不骚扰老百姓，还分粮食给我们，我要是年轻二十岁我也当红军。”

每每听到了这样的话，郑红总会为自己的选择而自豪。

“郑红！首长叫你！”

一个传令兵远远地喊着她。

郑红一愣，首长那都是很大的官儿，叫她一个小红军干什么？

郑丽珍也是一愣，以为郑红在做宣传的时候和群众发生冲突了，瞪了她半天，见郑红一脸迷茫的样子，郑丽珍这才稍稍放心。

“走，我跟你去。”

有了郑丽珍的陪同，郑红心里稍稍有底。

红军团的首脑都在县政府大院儿，这地方郑红并不陌生，可是看到那些一脸威严的红军首长，她怯生生的直往郑丽珍身后躲。

“首长，找郑红有什么事吗？”郑丽珍上前一步，敬了个礼后问。

首长们看着郑红羞怯的样子，都笑了。

“这个小战士做得好哇，立了一大功，我们要奖给她一个大大的奖章啊。”